“Uls-ge niis, ol-pirt al-don. A fa-fen i nigh, a war i sign.”

加文第三遍重复，缓慢、清晰的发音每个字节，同时确保声音不因为慢速而变形。侍女在他完成后按下停止录制，操作着纪录。

“对于只听过一遍的句子，你三次发音出奇的准确，几乎一点差异都没有，稜鏡法王盖尔。”弗丽嘉发出深思的轻吟，拿着金色的纪录版写了些流畅的符号：“你学过类似的语言吗？”

“不，记忆力而已。”加文回应：“我们家族的血脉有种独特的恩赐，拥有超出常人的记忆能力。”

说超出常人，那还是谦虚了。基本上是完美的记忆──或许会需要点时间翻找思绪，但只要他看过、听过的，他就不会忘。不局限于文字、名字，就连他只听过一遍的声音，他都能在脑海里完美重播。

“有趣。”女神没有质疑，优雅的颔首接受。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微微蹙眉：“恐怕你们的认知是正确的，讯息是一个严厉的警告。正确意涵还未知，不过这一定是个非常古老的语言。”

说着，弗丽嘉拿过一个金色纪录版，解释：“『fafen』在古诺恩语中意味着「黑暗」，在乙上语中意味着「深渊」。预言的前半部有几个比较正面的词汇，比如『olpirt』在几个语言中有着「白日、恒星」的意义，但我仍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而上述提到的语言，都已经是宇宙中非常古老的纪录。如果这些词汇的字源是来自于这道讯息所使用的语言同脉，那么这个特殊的语言系一定非常、非常久远。 ”

“考虑到凤凰存在的时间，这似乎是合理的。”加文谨慎地说。他承认他对此十分无知，因此他会仔细的选择自己用有限资讯得出的结论。

“当事情至此，”众神之母轻点了一下，同意了这个说法，然后抬起头来正视着男人。比起奥丁更隐晦的奥秘，弗丽嘉眼中岁月的智慧与见解更直白一些──但同样不容忽视：“如果一个足以让凤凰发出请告的威胁即将来临，你在这其中所扮演的脚色将会至关重大，稜鏡法王加文．盖尔。”

换作是其他人这么说，加文肯定会一笑置之。他不是个谦逊的人。

但这是弗丽嘉，是阿斯加德的众神之母。对此，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高兴──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接受。

“我不确定我明白。”他的语气甚至比方才更小心。

“五百年前，”女神注视着他：“那是你，是吧？”

“我能感知到九界内强烈的魔力。这几日以来我做了些许研究。”没等他回应，她解释：“我记得几次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八百多年前的战斗、五百年前的爆发。当时间原石坠落到米德嘉德，我考虑过前去回收无限原石──毕竟，在我的认知中，那个时代的米德嘉德并无足以承担保管一个宇宙级力量的实力。然而，你们世界的光风暴如此强大，以至于我不愿在第一时间动身。”

“我的丈夫考虑过几个选项。”她说，而加文有些讶异奥丁对此也有参与：“作为九界的守护者，他将维持各界和平视为己任。然而，魔法一向属于我的领域，而非他的强项。根据我的估算，他的力量足以用非常强硬的方式镇压地球的光风暴，却也无可避免的会产生对撞的震波。纵然两者力量抵消后能回归稳定，在这样的冲击中，人类将会死伤惨重──这就失去了本身保护的意义。”

“然而，当我们还未有解方时，米德嘉德的光风暴停歇了──被黑暗所吞噬。一个足以与无限原石匹敌的力量，无底的黑暗。就是那时，我对于我原先的计画三思。”加文不会说自己的力量足以匹敌无限原石，更多是黑暗维度的功劳，不过他没有插嘴：“那样的黑暗力量令人警觉，但并没有进一步的侵略。而我回忆起，那力量几乎和三百年前…也就是距今八百年前，米德嘉德的黑暗爆发一样──那不是邪恶的，而是狂野、不受控但良善的。正因如此，我选择采取低调的方式探查米德嘉德。正是那时，我遇到了姚大师。”

“我得承认，最初我认为姚大师就是黑色力量的持有者。”弗丽嘉摇头：“是我的误判。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分清楚其中差异──姚大师身上不过是原持有者的法力印记。但那时我也逐渐和姚熟稔、认同了她的人格，而她对你的保护与信赖是不容忽视的。既然无限原石有着足够资格的持有者、而她信赖那名我素未谋面的暗法师，我决定不再探究此事。”

古一对他的保护欲──这样的说法听起来有些好笑，不过加文明白。换个方向，他也有同样的作法。即，当面对外人、不确定因素时，他会谨慎的不将安或圣殿的讯息泄露出去。更进一步合理猜测，古一很可能用她绝世天资，弄了些吊诡的法术，刻意让弗丽嘉误认她为黑卢克辛的使用者，好帮加文掩盖身分。

欺瞒一名神祇，这种事情完全是安会做的出来的──他好笑的想。至于弗丽嘉最终有没有发现她的小伎俩…嘛，或许？反正众神之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也不打算去试探这点。

“足以平息那样规模光风暴的力量和技巧，你在接下来的危机中将不可或缺，稜鏡法王盖尔。”众神之母平静的陈述：“九界的命运正逐渐汇集到米德嘉德。纵然在过去，米德嘉德并不受其他国度关注，但实际上中庭却是九界的中央。这不仅仅是地理位置上的──有什么高无纯粹物理性质的中西，使的地球在其余世界中脱颖而出。而那些东西如今正开始显露锋芒。你独特的魔力、无限原石、凤凰的到来…这些都是如此。”

加文咽了口水。他不畏惧责任、也不羞怯于称赞，但他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比他更大的东西。他缺乏指引。就在这几天内，他指出史帝夫没有真正背起凤凰的责任──他知道这很严厉，但同时也相信是必要的。

正因如此，他也打算更诚实、更积极的面对自己的缺失。权衡机会和得失，他很快的得到结论。

如果弗丽嘉在过去愿意以古一的延伸信任而放弃探究加文的存在，反过来，他也能因古一的友谊而信赖众神之母。这也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一位比他、比安都还要了解魔法的人。

“我对我的力量...不是这么熟悉。”加文小心翼翼的回应：“我能使用、或许能一定程度的控制，但其源起、其极限，我自己也尚未知晓。”

弗丽嘉眨眨眼，看上去些许惊讶。

“我并没有太多练习的机会──尤其是直到最近，我才真正接受这份力量、并能更好的操控。”他承认：“过去几次的使用都是比较特殊的情况。通常是迫不得已。我对其本质所知甚少。”

对此，女神停了一下，露出沉思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回应。

“可以理解──先不论中庭，综观九界，拥有你这类型的力量的存在也不多…不，可以说是闻所未闻。黑暗精灵有着黑暗魔法，但与你的法术仍有截然不同的性质。”或许是听出加文隐晦到根本算不上是请求的请求，她颔首：“既然如此，如果你有意愿，在宫殿南端有个适合练习这类型法术的区域。只不过在你使用任何有风险的操作之前，需务必知会我。请理解，这是我对阿斯加德的责任，我必须监督国界内的魔法运行。”

“我明白。”他松了一口气──这比他想的顺利。好笑的是，「顺利」的定义差不多就是他不需要亲口说出「请教我使用自己的力量」这种极度丢人的话，因为…嘛，加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办法放下自尊心提出这样的请求。

要是他说的出口，他就不是加文．盖尔，而是基普．盖尔了。 (当他这么想时，基普的声音在他脑袋深处哼了声，同时笑骂着抗议。这是事实，基普。他这么在心中和那个声音回嘴。)

“非常感谢你的指引，弗丽嘉殿下。”至少，他还能说出个像样的道谢。

◎◎◎

又过了一会儿，确认阿斯加德皇家研究员不再需要他提供其他资讯后，加文才离开图书室，将繁复的调查工作留给阿斯加德的众神之母。复仇者们不知跑哪儿去了──要嘛在房间里闲话，要嘛又去了训练场。当然，也可能被索尔拖着去观光阿斯加德。光洁的走廊上只有浑身金色铠甲的卫兵，在加文经过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明亮的光线从一个一个拱型的结构洒进来，外头是金灿灿的城市。

朝着他们被安置的寝室方向走去，加文不太意外看到基普靠在邻近庭院的拱门下，双手叠在胸前，妥妥在等待他的架式。他换下了浑身黑，转而穿着一件深绿色的连身袍，更休闲一点的装扮。

稜鏡法王在心中叹一口气。他知道这迟早会发生。

“基普。”

“加文。”基普朝他点头：“一句话？”

“当然。”

他们进入属于基普的单间，里头已经摆好了两张舒适的椅子，就在没点着的火炉旁。他们坐下，而较年轻的驭光法师用那种神情看着他。两人都知道基普不用说出口、加文就很清楚知道他该做什么。

他挫败的揉了揉头发，开始详细叙述一切。从基普上回帮助他之后的事情开始说明──他和巴基、史帝夫如何拿回记忆，时间如何开始出错，凤凰的到来，一直到发现九头蛇的存在、极短时间内失控的局面，以及最后…

这对加文有点难启口，但他和基普毕竟共同度过了这么多岁月，如果真的要选一个人坦白，那么基普肯定是正确的人选。因此他说了，说了自己在被凤凰淹没的镜像中如何了解自己的失败、布鲁斯如何告诉他有关黑卢克辛的不同，以及他如何想真正弄清楚这个能力的极限与意义。

沉默的听完后，基普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那是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说呢。”加文苦笑。

“你该一开始就把我找过来的。”基普深深叹气，不过其中没有指责。他喜欢基普这点──他们两人都是如此：足够的熟悉，他们不会为对方过度担心，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不喜欢被毫无帮助的担忧、怜悯，不如实际的面对还未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加文更混迹在魔法、隐密的社区之中，而基普的生活完全就是个正常现代人──有份稳定工作，生活规律。他们通常将彼此的生活区分开来，直到现在。

如今这情况，加文或基普都同意，所谓的「正常生活」，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种，都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喜欢这样，加文。”又停了一下，他说：“这就好像驭光者之战又来了一遍…这么多绝对不是巧合的狗屎、几乎能称的上坏预兆的事件。到底什么在等着我们？”

“我不知道。”加文回应：“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决心要把黑卢克辛弄清楚──我认为肯定会用上的。也是因为这样，我请你帮我训练巴基。”

“我会尽我所能。”基普这回没抗议，只是补上一句陈述：“不过学完了基础，分光、平衡乃至于黑色，还是只有你能教导他了。”

“希望我到那时已经搞清楚黑卢克辛的本质。”他苦笑着同意：“弗丽嘉女士允许我在阿斯加德练习…或许还会提供一点帮助。”

“认真？加文．盖尔让别人来教他驭光法术？”基普不带恶意的嘲弄，一边夸张的转头：“哦，太阳升起了！等等，那是西边吗？”

加文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怎么看无限原石？”等到戏剧女王基普停止搞笑，他又问：“我的感知可能跟你们的不太一样，毕竟我对外界魔法更敏感。”

“挺强烈的。”另一人说，想了想：“不过我得在很接近或其正在被使用时才有感觉。铺天盖地的魔法…有点像你在我面前使用黑色的那一两回？只不过又根据不同颜色有不同感受。有趣的是，罗杰斯将凤凰藏的如此深，以至于我在他身边还几乎分辨不出次红的存在。”

“确实。”加文点头：“不知该佩服队长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担心他明显没调适好的心理状态。”

“你没啥资格说这话。”基普横了他一眼。对此，他耸耸肩，无法也没有反驳。

“话说回来，你认为…”

还没继续说下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起身来到门口。拉开门扉，外头是托尼．斯塔克，正举着手好像还想敲第二遍。

“哦，你也在，加文。”他迅速的说：“你们得过来一趟。你们绝对想不到索尔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老实说，我并不算特别喜欢这几章以来我诠释加文的方法，有一点点OOC了？不过公平来说，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破事。

以下两个小剧场：

1.工作

基普目前的状态是留职停薪，理由为家庭因素。他原本是要辞职，完全预计花一大把时间来帮忙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大堆狗屎。他辞职那天，他警队的同事与队长十分不舍...

更明白来说，他的队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我为了你挂了托尼他妈斯塔克的电话，而你这样回报我！？」

基普很庆幸他没说出他正是要去和复仇者厮混。

而他的同事小声地补充：「老大挂了斯塔克的电话，因为他以为那是劣质诈骗。」

(P.S.基普的警队队长挂托尼电话，出自第二卷「盲眼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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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签名

他们将索尔带来的通讯器留给弗瑞，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能联系上一众复仇者。

弗瑞打电话来。

「加文．我屁股里的刺．盖尔，你他妈做了什么？」他劈头就问。 (Gavin Pain-in-My-Ass Guile)

「什么？」加文一脸无辜。他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你一定得损坏古迹吗？而且你一定得操他的写下你进入神盾局用的『假名』吗！你如果用本名加文我还有理由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跟你有关...你一定得写『达山』！？如果你想在明水墙上胡搞，有胆写真名上去！或换个假名！」黑人局长一口气不停的吼，看来积怨已久：「你知道这为我在理事会上添了多少麻烦吗！？」

哦，那个啊。

在加文努力憋笑的同时，后头看着的复仇者已经笑的喘不过气了。

「很不幸的，局长。」娜塔莎很努力维持语气不因笑声而颤抖：「加文...很可能，完全有权利『破坏』明水墙。更明白来说，他只不过慢了点才签名？」

「什么。」通讯器那头传来平板、死气沉沉的声音。

「明水墙本来就是他的作品，局长。」克林特好心的补充。

弗瑞不知何故透过全息通讯器仍然能传达死亡凝视。

「好吧。没解释为什么他得用假名，还用和混进神盾局时用的是同一个。」最终，他垂死挣扎的控诉。

「恩...达山是我的真名。」加文回答。

......一片寂静。

「等等，」直到这点上，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你用你的真名当作假名混进神盾局！？」

基普在一旁爆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