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错误。他们隐约的查觉到萨诺斯不如承诺般可怕、入侵军队不像是能轻松抹除依整个星球的实力，但他们将之归咎于地球不如想像的落后、归咎于他们拥有四个无限原石。

他们终究对最后那点太有自信。

战争开打的前一个半月，交锋大多是零散的、无目的性的。这和史帝夫想像的外星入侵很不一样。除了最初的震撼，后续的攻势似乎都疲软无力。

萨诺斯率着大军抵达地球那天，那名泰坦永恒族暴君直击复仇者基地──就和他们猜测的一样。预料到对方第一步就是夺取无限原石，经过多方商量后，复仇者将基地移动到人烟稀少的美国中西部荒原。里面包含太多史帝夫不想管的政治狗屎，最终在他们身边的是神盾局垮台后剩余的特工、一大群美国士兵(但远远不够)，以及太少的其他国家支援。无论复仇者再怎么强调无限原石不归美国、复仇者为的是地球安危与防守的便利性扎根此处，大多国家仍拒绝相信并用少的可悲的军备来敷衍。更别提美国政府也不肯让其他国家的武装势力待在国境内添知道多久。

这使的第一轮袭击就差点要他们全部人的命。

萨诺斯──如他们推测的──持有力量与灵魂两个无限原石。若非复仇者早有准备，光凭地球军那些疲弱的半调子守御，他们谁都挡不下来。他们藉由凤凰去扛下力量原石的冲击、藉由心灵抵挡住灵魂原石创造的幻象。有些出乎意料且令人松口气的，萨诺斯似乎不持有现实宝石，而且也没预想到地球方实际上拥有操作无限原石的力量。最终，纵然奇塔瑞大军人数多到难以想像、萨诺斯本身的将领也实力强大，面对克林特与斯特兰奇联手他也无能为力。他手上两个无限原石都被压制住、无法抗衡时间暂停与空间撕裂，而美国军方终究在抵御奇塔瑞军的人海战术时发挥了牵制功效。还有圣殿法师、加文和基普、甚至托尼的钢铁军团与索尔的雷电。损失了大量兵力后，他意识到这是个失败，因此选择撤离。

随即回过身攻击两个州之外的一座大城，屠杀其中所有人，并将自己庞大的舰队降落在城市的废墟上，形成一个战争据点。

他打算进行持久战的意图非常明确。

萨诺斯的残暴震惊了世界，让世界各国终于放下歧见抗敌。仍然，有人质疑是复仇者将这一切带到地球、质疑为什么不将无限原石送走。

索尔向那些人说明柴达星上发生的事情。说明萨诺斯如何在第一时间就取得了力量原石，但选择留下来用之残害整个星球、甚至抹灭了柴达星周围其他几个殖民地。那不是夺取，那是纯粹为了杀戮的乐趣。有传言他的行为是为了取悦谁、或是某种将近宗教性的供品，但那些他们不在乎。他们只知道一件事──萨诺斯不会放过地球。无限原石因未知原因聚集到这里？他们甚至挫败了奇塔瑞的第一回入侵并夺走了两个原石？单纯出于报复，萨诺斯就不会留下人类。更别提若真的不反抗的交出原石，那就不是只有地球有麻烦…整个宇宙都会受害。

于是他们进入初期对抗阶段。最开始一阵子，一切都很好。各国援军陆续抵达、资源流水般被送进来，围绕萨诺斯联军的区域被撤离、并设置防线。差不多就是那时候，瓦坎达开始与复仇者和军方联系，提供先进的科技。要说有什么不顺利的部分，那就是阿斯加德不愿意协助地球抵抗入侵。这让索尔格外伤心与愤怒。

然而约莫六、七周过去，一切变得令人沮丧。他们击不破对方的防守。萨诺斯联军稳稳的扎根在他们降落的位置，用他们怀疑是藉由力量原石来产生的能量护盾保护起来、里面发生什么事都无从得知，就连其他无限原石的力量都无法穿透。当地球方尝试用导弹或地毯式轰炸击破外星势力的堡垒时，高科技的牵引光束似乎能过早的偏转长程导弹。这让他们同意永远不要尝试核弹等大型杀伤力武器──天知道对方会不会将导弹引导到其他地方。

这些特性累加的结果，他们对这龟缩在防御后的一切束手无策。

但他们的侵略却也显得软弱。零散的攻击、通常都只能造成少量的军备损失，随即又被地球联军给逼回防线后。这是一个诡异的矛盾，而他们应该要更早发现其中蹊跷的。由于不理解整个外星入侵运作方式，战略家们将之归咎于萨诺斯选择全力集中在防守上，打算站稳脚跟再入侵。

零散的战斗使他们缺乏合作经验，复仇者和军方始终难以达成一致。该死，就连各国联军之间也沟通不足。另一方面，史帝夫必须承认他们对于资讯的保密程度也恶化整个情形。纵然队友间彼此无保留的诚实，从神盾局事件后他们仍难以对拥有诸多军事规章、内部互斗与政治问题的军方给予信赖。

要团结一群松散群体的方式，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次危机。过了九个月之后回想此事，若说史帝夫当时有选择权，他只希望危机并不是差点赔上整个星球、并害死上万人的等级。

◎◎◎

2013年5月23日

战争开打后62天

“外面情形怎么样？”史帝夫问，站到托尼身后。后者正盯着拦截到的讯息与回传的画面。

“中规模的袭击。”钢铁人回应，听上去几乎感觉有点无聊：“一千左右的奇塔瑞兵，附带两只巨虫。是比平时多人了点，但都是杂鱼。”

“这回是克林特和索尔负责支援？”

奇塔瑞人普遍配枪，但似乎显有大型的面移动单位。它们的空中游离艇比地面部队棘手。面对步兵，人类方的坦克就十分足够，只不过须要慎防来自空中飞艇的袭击。这就是复仇者最能支援的地方。史帝夫、索尔、托尼的钢铁军团、甚至新加入的山姆，他们都是绝佳的空中火力。就连最近加文和基普也都能用很玩命的方式滑行了──纵然每次史帝夫都觉得他们是在测试究竟胡搞到什么程度他们会摔死。

另外，他们这一侧拥有四个无限原石，大幅度的压制住萨诺斯手上的两个，因此他们也通常会派出一名无限原石持有者为地球方添加大幅度优势。时间、空间控制，或心灵原石影响的军的战斗力与意志，或纯粹爆炸型战力的凤凰。

“恩，这回飞艇不少，不过索尔很在行。”托尼回应：“美军似乎也出动了不少高射炮。另一方面，克林特的远程攻击也很强。”

自从获得空间原石，克林特逐渐发展出一些奇特的使用方法。宇宙魔方和任何要求精确度的武器都配合的很好。在托尼的帮助改造下，他用之充能自己的所有武器，让他击发出的箭矢、枪弹都拥有撕裂空间的特性。这意味着他的箭能不科学(托尼语)的抵达战场中任何一个地方。按照设计，箭矢也能在击中处造成小规模黑洞，或什至藉由空间扭曲撕毁飞行路径上的任何事物。实际上，这些特性效果如此诡异，以至于托尼刚改造完成后认定他们的新发明是个失败品，因为枪弹或箭矢都是随机的闪现消失。直到克林特理所当然地说「有一定运行规律啊」并拿起武器击中每一个靶心。

嘛，还能说什么？反正除了弓箭手，没人弄得懂其中规则。

“那大概没什么问题。”索尔能解决巨虫，他们的对空火力也足够压制敌军。一如既往，萨诺斯联军的攻击总是不大不小──既不能随便对待、却又不足以造成重大威胁。

“我觉得不太对。”然而这回加文在他们身旁紧皱眉头，难得流露明显不安。

“怎么说？”布鲁斯问。他们这一个多月发现，加文和基普可能是他们之间经历过最多战争的──考虑到此叙述中包含史帝夫、巴基、山姆和克林特，这意味着不少事情。

“我说不出。”

“看上去像常规的袭击。”基普微微蹙眉，打量着每个即时影像与战况。如果基普这么说而加文却觉得不对，那可能是其他因素。

“或许我们应该待命。”巴基建议。

“你也感觉到不对劲吗？”安问。

他摇摇头，却非全然否定：“不清楚。”

“队长？”娜塔莎略严肃的看向他。史帝夫想了想。如果是巴基和加文两人…这很可能是个魔法上的问题。难道萨诺斯带着无限原石出动了？但他们都清楚，要是疯狂泰坦本人上了阵，将意味着复仇者有机会利用多的无限原石突击对方的大本营。这很可能是他从不这么做的原因。

史帝夫按下通讯。

“王？加文似乎认为这场袭击不太对劲，他已经出去待命了。保险起见，让圣殿也保持警惕，好吗？”

『收到，队长。 』至尊法师回答。

“这样应该就成了。”结束讯息，他朝向几名队友。法师的传送让他们的支援会最有效率，更何况有关魔法的事情，他们会是最好的后备。

于是他们紧紧关注战局。最早一批奇塔瑞飞艇已经抵达，空中充满高射炮的火花，索尔则负责拦截射击死角的敌军。由于奇塔瑞科技的能量护盾，擦边的火炮较没有杀伤力，只有直接命中才能将飞艇摧毁。这使的高射炮效率降低不少。此处就是索尔与克林特进入战局的地方──两人的攻击足以穿透护盾，并更有效率的打落这些灵活、棘手的飞行器。

地面步兵也渐渐接近。最前排的奇塔瑞士兵开始射击，而较后端的则躲在凹凸不平的战场中，用沟渠、小土丘与防爆墙掩护自己。这是比较新的发展。最初这些外星士兵没有太多挖壕沟的概念，仿佛是一群被送到错误战局中的士兵，对这些一窍不通。这点也挺怪的。或许萨诺斯不习惯地面陆军的对阵。

这回的进攻确实有点异常。将心思放到眼前，史帝夫想。那两只奇塔瑞巨虫还徘徊在中、后区，没有急着加入战局的意思。后端部队也是…除了前面零散、冲太快的空艇和兵力，后面的队伍拖的反常的长。感觉几乎像闹着玩。

拖拖拉拉的，巨虫前进到队伍中央，飞的比平时高许多，根本压迫不到地面军队。失去耐性，索尔决定朝那两只庞然巨物主动发起攻击，最好让它们掉落在敌军中央，还能压死不少人。但就在这时克林特忽然透过通讯器大喊，声音焦急。

『索尔，别过去！ 』他说，用下一句话震惊所有人：『我不认为那是真的！ 』

什么？

那难道是幻觉？灵魂原石吗？可是灵魂原石的幻觉无法穿透过摄影机反应到萤幕上，也没有任何已知的技巧可以骗过贾维斯的感测…

正当他们在猜测其中含意时，他们看到的一切宛如噩梦般转化了。在诡秘的红光下，两只巨虫转换成一整片的奇瑞塔飞行战艇。而那散的太开的一千人步兵变成了…天啊。变成了他们没见过的邪恶，并且如中世纪行军般密集。零散的一千人变成铺满地面的数万人大军，扭曲、焦黑的躯体，绿色的火焰之眼。那绝对不是类人种族，甚至不是奇塔瑞兵。

在奇塔瑞飞行舰队最前端，一个他们不认得的女人站立。黑绿色的紧身战服和披风，刀刃般岔开的头冠。她举起手，凭空召唤出一柄黑银色半长剑，举起。

然后，整个天空中迅速出现同样的兵刃，构成由剑锋组成的乌云。一场即将降下血雨的风暴。

◎◎◎

克林特知道那不全是真的。眼前的事物半真半假。他不确定他自己是如何判断的，但他就是知道。铺天盖地剑雨是某种幻觉，唯一真实的是女人手上那把。还有地面部队…真实人数远不到万，而在三、四千左右。若他们站稳阵地、又有即时的资源，他们不会遭受一面倒的溃败。

这却是问题所在。看起来他是唯一一个能分辨幻象与真实的人。就连透过摄影机观看的队友似乎也无法分辨。这怎么可能？

浑身黑绿的女人挥动手臂，多得吓人的剑雨猛然射出。克林特最初以为这不会造成伤害，但他却估算错了。借着幻象落下的掩护，她同时也从身上发射出大量的同款剑刃，如同她最初召唤第一把的方式。虽然不及幻象铺天盖的的架式，却也是一眨眼间就发出了近百把兵器。这就足够了。光是看到漫天剑雨和忽然暴增的敌军，参战的士兵们早已吓破了胆。纵然实际被击中的人远少过被幻象攻击的人，他们依旧彻底的慌乱。这让那些终于开始全力进攻的黑暗生物有机可趁。

他尝试利用空间原石能量枪远程攻击那名女人。这武器的子弹裹着蓝黑色的光芒，会在半空中消失、凭空传送到敌人面前并命中，造成小范围的空间扭曲、类似黑洞。本是万无一失的准头，那子弹却在最后一刻消散，变成些许光点。

什么东西？

正困惑于这一切，克林特看到索尔朝那女人冲了过去，却被她召唤出的大量剑刃给从空中击坠。

◎◎◎

『那不是真的！ 』当其他人惊讶时，克林特从耳机中大喊。史帝夫不知道对方怎么判定的，因为扫描数据中显示不出任何错误。

灵魂原石的把戏？但那些幻象无法透过摄影机传递的。确实，若仔细看，并不是每一把落下的刀都会造成伤害，里面真实的比例其实很低。那究竟是…

“现实原石！”加文忽然嘶声说，猛的压下通讯鉴：“克林特，那是现实原石！”

「砰」的一声，在震惊之中史帝夫弄翻了自己的椅子。什么时候敌方拿到了最后一个无限原石？他们…

但那是有道理的。萨诺斯等了这么久，用虚假的布局拖延时间…恐怕为的就是他正在寻找最后一个无限原石。这也代表今日不是个普通的进攻，他一定有进一步的计画。

“克林特，想办法弄掉那女人！”

『还在尝试！ 』他们的队友喊了回来。那黑绿色的女人待在敌人最密的位置是有道理的。她待在高高的空中，用遥远的幻象混砸真实的远程攻击最大化进攻的效益。 『我没法传送到前面去，敌人太多、而她似乎用现实原石无效化了大多数攻击！ 』

最大的问题恐怕是我军处于溃败状态。在这种一面倒的战场中，一切都是致命的混乱。

不，最大的问题是…

“萨诺斯在哪！”基普紧张的扫视所有战报，将史帝夫脑中闪过的念头说了出来：“这是一次总攻击，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看这个。”娜塔莎急促地说，指着一道拦截的军方讯息：“他们要派出九成驻扎兵力！”

这不算很奇怪。驻扎在这里的总兵力约是八万，而光用视觉估计，敌方也是类似的数量。外加敌方的空中袭击，这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然而对方实际兵力远不到这数字。

“克林特，你能估计对方实际人数吗？”

『说不上来，但应该不超过四千。 』

他们将会浪费数万兵力去抵抗一场幻觉。

“罗德斯中校！”史帝夫紧急呼叫军方频道，联系了与托尼一向要好的将军：“中校，我是史帝夫．罗杰斯，能听到吗？”

『队长？ 』一阵令人心急的等待后，通讯被接起来了：『我们正要出动了，复仇者有什么作战计画吗？ 』

“别出动那么多人！”托尼按捺不住，插话喊着：“罗迪，那是假的！敌方兵力充其量只有四千，其余都是幻觉！萨诺斯肯定在等你们全被调走！”

『假的…你在说什么？幻象骗不过扫描，你知道这点的托尼！ 』

“那是现实原石的效果，中校。”布鲁斯略急的说。纵然当时还未寻到其下落，他们也研究过现实原石运作的方式。它能真正意义的改变现实，化出完全真实的物质，不过规模取决于使用者的能力。至少看起来对方能做到的这种规模只能产生幻象。 “足以骗过任何镜头！”

『但…』

“萨诺斯正在诱骗你们！他的军队一定会在某处同时入侵！”托尼说：“罗迪，想办法减少出动的人数！一定要有更多人为即将到来的袭击做准备！”

『我…我会尽力。 』

说着，他们结束了通讯。史帝夫发现加文趁这机会已经擅自联系起了特查拉。

“特查拉国王，请不要支援战场。”他说，迅速的解释了情况：“那些兵力大多是现实原石造成的幻觉，真实人数不超过四千。我们可能来不及阻止美军出动，但必须要有人留下来抵抗萨诺斯真正的主力袭击。”

讨厌的是，史帝夫也知道他们已经太迟。罗德斯中校军阶不够高，指挥不了整个大部队。而等到他将讯息传上去、还得说服他的上级…

他们将败在复仇者与军方的分歧和缺乏合作上。为此史帝夫无法责怪任何人。

“殿下，求你了，我知道那一切看起来非常真实。”史帝夫恳求：“但我向你保证，那些大多是假的。萨诺斯会借此摧毁兵力被掏空的我方据点的。”

通讯那端沉默了一下，随后他们听到特查拉向其他人发号施令的声音。

『奥科耶，全部兵力备战，但不要出动！我们将预期更大的袭击！ 』

『比现在这还大吗，殿下？ 』一个女声从更远的地方勉强被接收器收到。 『那边有数万兵力…』

『那是幻觉！ 』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命令后，特查拉的声音转回清晰：『我们会待命，队长。 』

“谢谢。”史帝夫回应，随即尝试联系还在战局中的队友：“索尔，听的到吗？”

『滋…可以。那女人的招数真没有荣誉。 』有点杂音，可能在被击坠时损害到了通讯器。

“你得和克林特合作击败那女人，至少阻止她继续制造幻象。小心现实原石的力量。”

『知道了，Cap。 』

“我们呢？”巴基问。

“我们…”史帝夫看着战略图几秒。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处足够空旷、己方守备足够薄弱的防线，随即扫了一眼队友们。他们有类似的结论。

“我们战斗。”

然后祈祷一切不会直直堕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