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降谷零和伊达航后,松田阵平重新躺回沙发上,放空着大脑,神色萎靡。
“这么晚了,小阵平快去休息啦,你的伤还没好呢。”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伸手去推松田阵平。
可他受着伤的幼驯染却忽视了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懒洋洋地开口问道:“所以,你们是怎么猜到的?”
萩原研二被问得一个措手不及,搭在松田阵平肩上的那只手一僵,讨好似地替卷发青年捏了捏肩膀,“hagi要是说了,小阵平可千万别打我!”
“你说。”松田阵平拍开他颤颤巍巍的爪子,坐起身,抱着臂扬了扬下颚,示意对方说下去。
“就……就是,研二酱用了一点小手段打开了小阵平手机,然后发现了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了一通电话。”萩原研二的话真假掺半,毫无痕迹地掩饰掉他那日通宵试密码的颓败。
松田阵平嘴角抽了抽,一字一顿地问道:“小、手、段?”
“不要让研二酱说下去了啦!会被抓起来的!”萩原研二规规矩矩地正坐在地上,眨着眼可怜兮兮地望向幼驯染。
鉴于萩原研二这几天都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通过他避重就轻的言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黑|客一类的技术手段。事实证明,萩原研二的诱导很成功,松田阵平冷哼一声:“你最好还记得我们背过的那些法条,别哪天电话打来,告诉我去局子里捞你,hagi。”
萩原研二连忙双手合十保证道:“不会的不会的,研二酱很小心的!”
松田阵平:……
他严重怀疑自己的幼驯染已经被某个未来的公安头子带坏了。
“然后呢,你打电话给哈利了?”松田阵平转回原话题,继续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是从哈利对我的称呼看出问题的啦——那孩子问我是不是把车开上墙、阻止了一起追尾事故的那个人,但是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聪明的研二酱就猜到咯。研二酱想了一下小阵平这些年的变化,连带着猜到了小阵平是回国时才记起重生这件事的。”萩原研二眼见松田阵平的脸色黑了下去,补充道,“别怪哈利那孩子,硬要说的话,是小阵平自己的破绽哦!”
“我当然不会怪哈利!”松田阵平无语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没说什么,大概是猜到了小阵平你出了点事,说你不会有事的。”萩原研二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碍于松田阵平身上的伤,没有像往常一样蹭上去,“呜哇,研二酱竟然被一个孩子安慰到了——好失败!”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瞬,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向萩原研二做出什么陈诺,如果下一次把黑衣组织成员换成食死徒,自己还是会一声不吭地追上去,甚至会狠下心抹除一切能够追踪到自己的痕迹。
他在心中默默记下一笔,决定赶紧找一个时间再次向哈利强调,千万不要暴露魔法界的事,平时尽量别接触他这群敏锐的同期。
“所以,重生这种非科学点是,你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略过了萩原研二那点他们心知肚明的情绪。
萩原研二规规矩矩地正坐在沙发前地地毯上,侧着头,发丝在紫眸前扫下一片晦暗不明地阴影,他低声道:“小阵平还活着,hagi感谢神明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接受呢?”
松田阵平怔住了,半晌,两辈子加起来已过了不惑之年的警官先生俯下身,带着点从未有过的茫然,环抱住自己的幼驯染。手下是轻微颤动着的身躯,萩原研二少见的不安连同体温一块儿传来,松田阵平也难得地陷入了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重生,但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亲友对待重生这类事的反应了。
两人有过沉迷幻想作品的时段。上一辈子,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相伴度过了整个青春,十几岁的少年最是抵挡不了漫画小说的诱惑,他们攒钱买过热血少年漫,也躲在书店里一本本翻完轻小说。萩原研二阅遍了那些手握日月摘星辰的主角后,将脑袋搁在松田阵平的肩膀上,问松田阵平想不想去作品中的世界走一遭。
松田阵平想了想,兴许是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幼稚,却终究敌不过少年心性,他撕开黏在身上的幼驯染,“有过这种想法不是很正常吗!难道hagi你没有幻想过?”
“小阵平误会hagi啦,hagi明明只是单纯地问问小阵平的想法,根本没有觉得这种事幼稚哦!”萩原研二看出了松田阵平心中所想,解释道。
“哦……”松田阵平回避开萩原研二的视线,没有推开再次黏上来的幼驯染。
“研二酱被小阵平误会了!研二酱要伤心了!”萩原研二眼见松田阵平的气势矮去一大截,得寸进尺般戳了一下他觊觎已久的池面脸。
松田阵平挥开萩原研二的手,不耐烦道:“hagi,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问问小阵平的看法嘛。”萩原研二委屈地捂住手,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重生或者穿越,小阵平会选择哪个?”
彼时,松田阵平皱着眉纠结了许久,最终要面子的少年拍案而起,大言不惭道:“当然是穿越了——靠自己的能力,在另一个世界干出一番大事业,比回到呀呀学语的年纪,靠着已经学过一遍的东西、作弊式地活下去好多了!”
萩原研二却说,无论是穿越还是重生,若是他哪一天遇上了这样的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绝对不是“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干出一番大事业”,他只会希望这是一场梦,而自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重生穿越后,身份年龄错位、社交网络紊乱、人生轨迹抉择等一系列问题接连砸来,比起面对这些理不清的麻烦,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这恐怕才是真实的重生穿越。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他知道萩原研二因为家中破产,对过于顺风顺水的事总会产生担忧疑虑,但年少的松田阵平意气风发,他只会踩着油门往前冲,可不管那些应当殚精竭虑之事。
如今,重生这档子事确确实实的发生在松田阵平身上了,萩原研二却丝毫不带怀疑地接受了。
听到萩原研二话语的那一刹那,松田阵平只觉得大脑翁鸣,隐瞒挚友的愧疚日积月累,终是在此刻化作巨浪铺天盖地袭来。
他想起来上辈子那段对话,突兀地意识到这一切对幼驯染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对于松田阵平而言,他还是与萩原研二共享了幼年、少年、青年时代的幼驯染,上辈子的种种经历填补了这一世学生时代与幼驯染分别的岁月。但萩原研二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却依旧将松田阵平当做自己最亲密无间的友人,相伴余生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曾打算,等到伏地魔彻底消亡以后,他会将重生、魔法世界这些不科学的事带进坟墓,将他那个以遗憾作为结局的上一世彻底埋藏。可他现在动摇了,或许,等到黑衣组织覆灭、伏地魔死亡,他该向邓布利多借来冥想盆,告诉他的挚友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松田阵平像是在安慰萩原研二,又像是替自己寻找慰藉,动作快于思考,回过神时,他已然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幼驯染,仿若一叶扁舟找到了支撑,任凭巨浪滔天依旧飘摇于海面之上。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又好似自己什么都没错过。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松田阵平松开手,拍了拍幼驯染的肩。
“起来,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回一趟神奈川。”
萩原研二明显怔愣了片刻,他不确定地仰起头看向卷发青年,“明天?”
“不是在医院里就和你说过吗?”松田阵平抱着手臂,打量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幼驯染。
“研二酱当然没有忘记!”萩原研二澄清道,“但是,小阵平确定要浑身是伤的去看望丈太郎叔叔吗?”
“啧。”松田阵平也意识到了麻烦之处,“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冬天衣服一遮就看不出来了。”
萩原研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地凑了上去,“不如小阵平住我的房间?正好解决换药问题,这样不会让丈太郎叔叔担心。”
松田阵平思索片刻,点头答应:“可以,你记得想个说辞解释为什么要和我住一起。”
作为幼驯染,从小到大两人同床共枕不在少数,但萌生出别样心思后的同床共枕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决定利用这次机会狠狠增进感情的萩原研二哼着歌,心猿意马地回房间收拾东西了,留下一个用看傻子的眼神目送他离开的松田阵平。
他伸了个懒腰,走回房间,那个提不起劲的松田阵平转眼消失不见。
要和卖了自己的小孩联络感情、叮嘱他别再透露更多信息,还要为了那个酗酒的老爹熬些魔药——这个晚上的事还有很多呢。
tbc.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
松田:被自己养的小孩卖了。
这章其实改了大纲,把原本要写的情节重新安排了,或许会有一些不太通顺的地方,有机会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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