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松田阵平的嘴角抽了抽，“有话就直说，金毛混蛋，瞻前顾后的可不像你。”

金发首席露出难得一见的犹豫态度，看起来情况很是严重啊，松田阵平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向来喜欢直来直去，面对友人这般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爽地捏了捏拳头。

降谷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毕业以后，他们几个的交流几近于无，就算是在能够进行日常联络之后，他们的话题大多只围绕着情报交换，以至于降谷零根本无从确定松田阵平的心理状况，他不知道同期好友有没有对上辈子的四年释怀，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凫青色眼眸的警官先生烦躁地抓乱了卷发，“hagi都活下来了，你还在顾虑什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走不出这个阴影，但我一直觉得爆处班很好，hagi和我能一起从事喜欢的工作也很好。”

“可是松田你的心理问题明明就没有彻底解决吧，还怪我顾虑你。”降谷零嘟囔道。

“金发混蛋，你说什么！”松田阵平磨了磨牙，“有本事再说一遍？”

降谷零不甘示弱，“我说——松田你的心理问题明明没有解决吧！萩原天天求你穿点鲜艳的，你不还是一年四季雷打不动的黑西装，而且你对荧光绿的应激也根本没有好过吧！”

“你看见什么荧光的东西突然闪过去不会被吓到吗？”松田阵平试图给自己的形象打补丁。

降谷零冷漠无情，“可能会，但你是会对特定颜色产生严重的应激。”

松田阵平：……

很好，巫师先生没法反驳，对不可饶恕咒的痛恨和恶心早就深入他的骨髓了。

“啧，你到底想问什么？”莫名其妙就被反客为主的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将话题拉回，“担心宫野两姐妹？还是担心景老爷？”

松田阵平很清楚，降谷零可不是这样犹豫的人，造成他这幅不对劲模样的原因只可能是他重要的人，是知道了赤井秀一的女友就是宫野艾莲娜老师的女儿吗？还是因为与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搭档后，1991年的12月7日在一步步接近？

心中的天平倒向重要之人，降谷零没有与松田阵平争那一口气，主动坦白道：“我发现自己对苏格兰与波本的传言格外排斥，原因是……我讨厌波本。”

众所周知，降谷零就是波本，四舍五入不会是降谷零在吃波本的醋吧？松田阵平大受震撼，松田阵平不是很懂他们幼驯染，金发首席确实会语出惊人，但也不至于说自己讨厌自己吧？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松田阵平也有过这样的时期，他会思考为什么被炸死的不是自己而是hagi，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救下霍格沃茨的同学，为什么没想过早些联系哈利，让他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大多数人都会有自我厌恶的情绪，不过是每个人面对的方式不同，外在表现也因此不同罢了。松田阵平正是不希望诸伏景光被愧疚折磨，在1988年的那盒情人节巧克力中，他没有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隐瞒了诸伏景光的天台自|尽和29岁的降谷零。

“啧，上辈子诸伏暴露之后的选择，你还没告诉他吧？”他问道。

“……还没有——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亲口告诉hiro啊！”

松田阵平压下心中烦躁的火焰，不得不为这名卧底先生奉上售后服务——向同期们阐述自己上辈子经历的售后服务。

“所以，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待它们的？那些已经发生过、但必须改变的未来。”

“嗯。”

“我……算了，我早就接受上辈子的事了，你根本不用顾虑。”松田阵平仰头靠在椅子上，按了按眉心，“我还能怎么想？至少我还能改变未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之所以能改变未来，上辈子的记忆必不可少——对你也是一样的，降谷，虽然现在还查不到那名警视厅的卧底，但你已经知道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性，就会有更多办法规避它。”

“你是……怎么从对未来的恐惧中走出来的？”

松田阵平不是会害怕未来的人，降谷零也不是，但降谷零就是笃定对方与自己一样，有过无法释怀的时期——这种情绪不是本人能够控制的，它们平时甚至不会显露出来，只是在不经意的回首间，才发觉它们早已渗透四肢百骸，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人的思考与行为。

降谷零只是听着松田阵平的描述就陷入了无底的噩梦，他无法想象松田阵平是怎么走过那四年，又怎么在想起上一世的记忆后，面对幼驯染一步步接近的死劫。

于他们而言，幼驯染在心中的分量实在太重，重到能碾碎人的内里，又在最外层筑起无坚不摧的硬壳。

“我啊……”松田阵平抛开了往日的好胜心，没有在降谷零面前逞强，“上辈子，我花了挺久才意识到萩原已经不在了——准确来说是记住hagi已经不在身边了，一开始我理智上很清楚地知道，但就是改不掉下意识的举动，总觉得身边的人还在。”

“后来，时间久了，记住了区别，也就养成了一种新的习惯。”

他自嘲道：“我消化了那么多年，直到这一世的1987年11月，我自以为把能做的都做了，实际上陷在焦虑之中，连hagi的想法都忽略了。”

“最后，hagi救了他自己，也拯救了我。”松田阵平的面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怎么样，有参考价值吗，zero？”

“唔……”听见同期好友如此直接的剖白，降谷零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啧，好歹也相信我们一下吧，zero。”松田阵平压抑着烦躁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无奈。

活了两辈子并且参加过战争的松田阵平很清楚降谷零的感受，警官先生既已淋过雨，便会将伞送给所需之人。现在的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身在卧底的同期们，降谷零已经不需要被危险压迫着成长，最终学会在危险中自发地学习蜕变，成为他上辈子那个29岁的降谷零。

松田阵平没有逼迫降谷零前进，他决定给对方克服困境的时间，等他们的警校首席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再由对方亲自扫除身边的障碍，去做一个了断。

“我和hagi、班长，还有景老爷，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啊，降谷。”松田阵平强调道。

金发首席果真不会令人失望，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我知道。”

正是由于诸伏景光对自己的重要，他才更需要将自己从那片自我厌恶、自我内耗而产生恐惧的死海中挣脱出来，降谷零捏紧了拳头，又很快松开，呼出一口气。

“我会……保护好hiro的！”

“我看你们那个什么假扮情侣的任务根本不需要假扮。”松田阵平调侃道，“完全就是用情至深啊，降谷。”

“比不上你，松田。”降谷零嘲讽回去，“从没见过这么黏黏糊糊的幼驯染，情人节还一起去情侣宾馆，连我们警察厅的内部论坛上都有你们出入情侣宾馆的照片——想必你和萩原同床共枕时睁眼闭眼一定都是对方吧。”

“那你闭眼的时候在想什么？”松田阵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降谷零想起来他午夜梦回时，看到幼驯染胸口染血的画面，没有回答。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半晌，嗤笑一声，“你怎么不去向你的‘软肋’告白，三木延年先生？ ”

“你和贝尔摩德的关系还真是……亲近。”听着降谷零蓦然放松的语气，松田阵平冷哼道，“我是不是还要感谢这位大明星，她下的这个定义，可是间接帮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啧，你这么直白地承认……说实话，有点恶心。”

“哈？要打一架吗，降谷！”

将几天前的对话扔进心底，降谷零靠在诸伏景光的肩上，不得不承认，松田阵平确实问了个好问题。

人在闭上眼后，除了噩梦与夜不能寐，总还得想些其他的，譬如莱伊吃不到的苏格兰特制夜宵。

我果然是喜欢hiro啊，他想。

波本吃到了他亲爱的幼驯染的酒灼料理，久违地睡了个好觉，而隔壁拿走了U盘，要赶在明日上交组织前查看资料的赤井秀一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波本和苏格兰似乎没有看管这枚U盘的想法，于是U盘自然而然地被赤井秀一带回了房间，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房间的安全后，这才着手应对起U盘。

半小时后，赤井秀一机械性地站起身，面对着被病毒入侵的电脑，一头仰倒在床上。

电脑上是一张DNA对比图，冷冰冰的数据无情地昭示着双方的亲戚关系。被黑客控制着的屏幕一角，还有一个可爱的像素Q版小人眨着眼，拿着一封邀请函。

「赤井先生，三天后的月圆之夜，欢迎光临三木延年的万事屋。」

好消息是赤井秀一大概率能拿下三木延年那盘赔率惊人的赌局了，坏消息是赤井秀一本人成了瓜田里的瓜。

FBI的王牌先生凝望着天花板，为了防止大脑过载，决定让自己先想点别的，譬如三木延年到底为什么能在组织的囚禁下引发爆|炸，又为什么能从爆|炸中生还。

于是，三天之后的月圆之夜，赤井秀一抱着臂，倚在墙上，墨绿色的瞳孔在黑夜下泛着锐利的寒芒。

“你，会魔法吧——准确来说，你毕业于英国的一所超自然学校，不是吗？三木延年先生。”

松田阵平：？？？

巫师先生梦回被同期们手撕马甲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

恭喜赤井先生扳回一城，把松田捂得最紧的一层身份给扒了，赤井老师nb！！

无奖竞猜赤井老师是怎么知道的，猜对了会收获作者如滔滔黄河之水的敬仰之情（？）。

虽然好久没提了，但降谷零说得没错，松田的心理问题确实还没解决，毕竟是一场战争，和平年代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彻底走出来的。

降谷零讨厌波本其实就是在害怕hiro突然某一天离他而去，但披着波本这个身份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点松田深有体会，所以他俩后面没别扭直接着手话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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