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粲打开冰箱门摸了一下,没拿到东西。冷冻层空空如也。
其实他原本也不存货,想吃什么就出门去买,这冷冻层之前都是计瑾瑜放满的,也该吃完了。路粲关上冰箱,出门去买。
烈日炎炎,还好沿路的梧桐高大茂密,走在其中不算太热。路粲看着地上摇晃的树影光斑,想起它们都是小小的太阳的影子,于是心血来潮地挑大的去踩。他一步接一步地跳,不防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
他停下来道歉,那人侧身答道:“没关系……路粲?”
路粲抬头,是个大夏天还穿了两件套的刺头男,手里端着个平板电脑,挺像那种头等舱常见精英,脸是全然不认识的。
“你是?”
刺头男露出了然的表情:“也是,咱们好多年没见过了。我是……”
“沈彦,你先进来坐,休息区那边空出来了……”
路粲和刺头男齐齐把视线转过去,计瑾瑜惊讶地道:“路粲?”
“计瑾瑜?”路粲学着他的口气,又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家隔壁,你惊奇什么啊!”
“也不是,习惯性惊讶一下。”计瑾瑜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去买冰淇淋,路过。”
“家里的吃完了?”
“吃完了。”
计瑾瑜走下台阶来。今天他及肩的头发扎在脑后,右耳戴了一颗透明的小小四角星。因为实在长得好看,戴玻璃也像钻石,流转生光。
连路粲也不由得上下多看了他几眼。
“怎么了?”
“也不是,就是感觉第一次看你能穿这么……”路粲比划了一下他身上剪裁讲究的衬衣和长裤,“完整的衣服。”
计瑾瑜和蔼地道:“看你这话说的,想不出来夸我四肢健全也行啊。”
“四肢健全,还是你有文化。”路粲点点头,干脆地转身,“好了我走了,拜拜!”
他当真一句话也没多说,一门心思地朝超市去了。街上没有风,但短袖让他穿得晃荡如帆,显见是步履轻快。
沈彦叹了口气:“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计瑾瑜惊讶道:“哟,你还在呢?”
沈彦翻了个白眼:“你把眼珠子抠下来贴他身上算了。”
计瑾瑜笑起来:“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什么也没说。”沈彦把他撞到自己的事说了,“上次你提了他,我还翻出高一分班照来看,刚刚一眼就认出来了。本来还想自我介绍一下呢,但他转眼就把我忘一边了,走的时候眼风都不带过来一下的,好歹刚刚还撞了我,能不能行了啊?”
“他不是故意的。”计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直就这样,脑子里不存事儿。”
沈彦很是质疑:“是吗?”
“你不觉得这也挺可爱的吗?”
“神经病。”
“走走走,进去说。”
沈彦和他虽然高中不同班,但闲着没事也会聊聊天,偶然一起做过几次兴趣小组课题以后,发现和对方投契,也就一直保持联系。沈彦大学也在锦市,毕业后留在当地一家全国知名的电子产品公司做推广营销,这两年混了个小高管,最近推的产品走年轻化轻奢市场,发布会的风格就想做得漂亮神秘一些,自然先想到了找计瑾瑜。
“对比你之前发来的样品,我们挑了这几个,得定做,尺寸标在旁边了。支撑台的材质得你看看效果。”沈彦把平板转过来,又往下点了点,“这两个,我们打算做主视觉,你这边改设计有困难吗?”
“这个没问题,这边这个……”计瑾瑜想了想,“你们那LOGO太傻了啊,跟这个不搭。”
“对金主说话客气点儿啊。”沈彦木着脸把旁边参考的LOGO图故意放大,“这叫稳重、活泼,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形象!”
计瑾瑜为难地道:“不能印在上面吗?”
“懂不懂甲方需求啊?LOGO要大!”
“行行行。”计瑾瑜抽过平板笔,在那图上画了寥寥几笔,“实在不行就这样吧,不是‘新生’吗?底下加几株藤吧,我会处理得漂亮一点。得加支撑,不然你们这稳重LOGO得掉下来,活泼到裂开。”
沈彦看了看,点了头:“可以。”
“得加钱啊。”
沈彦打开蓝牙键盘,噼里啪啦地记下来:“再加一个点,不能更多了。”
“行。”
沈彦这回没听到他讨价还价,惊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计瑾瑜正望向门外。那里树影摇动,只有工人往来搬着要展的艺术品。
“怎么了?”
“路粲应该回来了啊。”计瑾瑜支着下巴,“我本来还想叫他进来坐会儿。”
休息区离门口不远,要是看见人,也确实几步就能走过去叫住。沈彦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合同改了起来:“那交货时间就是三个月……人家说了去买冰淇淋,又没说买了就要回来。”
“不会啊,他一般有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他也懒得带着冰淇淋去别的地方。”
沈彦几乎觉得匪夷所思起来:“搞什么,你还以为是当年啊?他当年对你这样,不代表对别人也这样。而且现在又不是当年了,你跟别人也不差什么。”
计瑾瑜怔了怔,收回目光来:“我长得不好看了吗?”
“神经病。”沈彦骂起来,“你问我干什么,我他妈又不是基佬!”
其实计瑾瑜倒也不算完全猜错,路粲是在挑冰淇淋的时候被叫走的。陈明珰突然打来电话,说本来要陪她做头发的姐妹放她鸽子,两人优惠还差一个,问他去不去。
“呃……”路粲对着冰柜上的玻璃门照了照,“剪头发也能用吗?”
“能啊。”陈明珰笑起来,“剪头发才多少钱呀!亏的是你。”
反正闲着也没事,路粲买了袋酸奶叼着就过去了。按陈明珰给的地址,还在街上顶着太阳七拐八绕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个被丁香丛掩住的小巷口,亮着一个剪刀形状的霓虹灯。他试探着推开玻璃门,空调扑面而来。店里装修倒是很简洁高级,陈明珰从两个人之间伸出手来朝他挥动:“来啦!”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蓝头发男孩来迎接他,笑得很讨喜:“帅哥是和陈小姐一起的吗?”
“嗯。”
“烫?染?护理……”
“剪一下就行。”路粲直接道,“我来给她凑人头的。”
“啊,那多亏呀,陈小姐的套餐优惠力度非常大……”
陈明珰被抹染发膏的拎得往后一倒一倒:“Sunny不用管他,他就这样。”
Sunny看着他,他也看回去:“我就这样。”
路粲在洗头小弟的一片嘘寒问暖里洗完了头,坐到陈明珰隔壁。Sunny身上挂着透明的工具包在等他,他赶在Sunny开口前斩钉截铁地道:“修短就行了,不用烫染护理。”
Sunny愣了一下,笑起来:“好啦,我知道了。只是看你很帅,不弄个发型蛮可惜的。”
他把路粲的脑袋对着镜子扶正,检查了一下,开始一点点地下刀。路粲随便扫了一眼,店里的托尼倒是像陈明珰一向爱找的风格,算是看得过去——只要遍布这样的托尼,收费就便宜不了。当然,陈明珰不在意,他就更是不在意。她周围现在围了三个人,两个抹染发膏的,一个来回递工具的,热闹得很。
“怎么这么快又想着换?”路粲问道,“之前那个玫红色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陈明珰哼了一声:“我家老头不喜欢!一看我就说我不正经,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那我这不得染个能找到的吗?”
路粲笑了:“绿色还是白色啊?”
“深紫粉红渐变色,逼急了我就剃光。”
给她抹染发膏的那个绿毛托尼道:“陈小姐这么漂亮,剃光了也像电影明星似的!”
陈明珰直笑:“少哄我,哄我我也不办卡。”
几人热闹地笑起来,旁边来了个人,给路粲和陈明珰手边的玻璃小桌上一边放了一杯果茶,陈明珰化妆,她那杯还插了根吸管。
Sunny仔细地修路粲脑后的头发,好奇地问道:“咦,帅哥不是陈小姐的男朋友啊?”
陈明珰道:“不是。”
“为什么呀,帅哥长得这么帅,还陪陈小姐来剪头发,这么体贴。”
“他……”
“我不是她男朋友。”路粲在他的指挥下抬了抬头,“我是她闺蜜。”
“啊。”Sunny从镜子里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怪不得,这么一看是挺像的哈!”
陈明珰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路粲莫名其妙:“要像早像了,还用我自己告诉你!”
Sunny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倒是很稳:“那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路粲喝了一口花茶,酸得皱起了眉,又迅速放回去,“你们这什么店啊,好八卦。”
“热情友好的店啊,是看你亲切我才问问呢。”
刚才端水的那个人又过来了,把路粲手边的花茶换成了一杯凉白开。他正要退开,Sunny往那边一偏脑袋:“那帅哥,你看我们这位怎么样?”
“这位什么?”
路粲抬头,正好在镜子里和那个人对视,他在这一群桃红柳绿的时髦脑袋里倒是别致,整齐的短黑发,脸是不丑,就是看起来挺拽的,还打了个眉钉。他愣了一下,转开视线对Sunny无奈道:“你对客人说什么。”
“真的啊。”Sunny很是认真,“我们萧哥长得不帅吗?”
路粲收回目光,客气地道:“挺帅的。”
陈明珰在旁边插话:“哎呀,他喜欢学习好的!”
“谁喜欢学习好的啊。”路粲莫名其妙,“我这辈子也不认识几个学习好的!”
那个萧哥倒也没走,拉了一把剪头发用的高脚凳,单腿撑地坐在一边,也不见招呼客人。他闻言笑了一下,Sunny一拍路粲的肩膀:“萧哥学习很好的!哎呀,你是不是以为他是我们同事啊?不是啦,萧哥是我们少东家。”
“什么少东家啊,就一个理发店,搞得跟非法产业似的。”
路粲想起老路的秘书不顾反对非要管他叫小少爷,不禁笑了一下:“那你叫什么?总不能客人都管你叫萧哥吧,你看着还没我大呢。”
黑毛看他笑,愣了一下才答道:“萧朗,开朗的那个朗。我刚博士毕业,应该不比你小吧?”
“噢。”路粲歪头想了想,“博士毕业几岁了?”
“一般人没这么容易相信我是博士,都觉得我一看就不学无术。”萧朗眨了眨眼睛,“你不怕我骗你?”
“我怕这个干什么。”路粲感到奇怪,“我又不拿着你的文凭找工作。”
陈明珰在旁边笑:“读完博士,那就是二十六七,那是比我们小一点点。”
“是吗?”萧朗惊奇地道,“我以为你们顶多刚上大学。”
路粲正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摸出来,是计瑾瑜叫他上线清体力。他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保持着脑袋平直,打开了小鸡农庄。欢快的音乐响起来,他按小音量,熟练地开始拉自己的生产线。
他倒是很快就进入了农耕状态,把上一秒还在说的话全忘了个干净。萧朗却还在等他的下文,看他神色严肃,只当有什么要紧事,先自己走开了。Sunny看得清楚,等萧朗走了以后小声道:“帅哥,你看不上我们萧哥也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啊?”路粲纳闷地抬起头反应了一会儿,“我什么时候看不上他了?”
陈明珰十分了解他的德行,乐不可支:“也没有,帅哥是平等地看不上每一个人。”
虽然Sunny自己的头发很放飞,但他给路粲剪的头发倒是很规矩,贴着脸型略微修短,还吹了个造型,比原来精神了不少。他边收吹风机边道:“帅哥,你染个棕色头发肯定很好看,跟你的眼睛颜色搭。”
此时小鸡农庄的体力已经清完,路粲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镜子里面的自己,暂且觉得满意:“下次吧。我不喜欢补颜色,好麻烦。”
“染个差别不大的就行。”萧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点评道,“你要染个棕色应该确实不错。”
“你不也没染吗?”
萧朗煞有介事地道:“因为黑色就是最适合我的。”
路粲这回认真地看了看他,也点点头:“确实,你黑眼睛黑头发黑皮肤。”
萧朗顿了一下,突然笑出声,Sunny倒吸一口冷气:“老天爷呀,帅哥,你找不到男朋友是有原因的!”
“呃。”路粲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你很介意别人说这个吗?”
“没有,反正我天生这么黑。”
萧朗展示了一下短袖下面的皮肤,还是一个色,路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匀称点儿好。”
那边陈明珰在等着头发上色,被染发膏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听了这段不尴不尬的对话眼泪都要笑出来。萧朗也笑,过了会儿拿出手机来:“咱们可以加个好友吗?”
他自知形象不错,一般跟人聊了两句要加联系方式,都不会被拒绝。眼前的人长得好看,性格好像也挺有意思,他有点兴趣。没想到对方一口回绝:“不了吧,有什么优惠你给陈小姐发就行了。”
萧朗觉得有点儿尴尬。但他神情正经,看来真的是认为加他好友是为了方便发优惠券。Sunny早招待别人去了,陈明珰笑归笑,听见这情形还是解围道:“你加我吧,要有空我会再带他来的。”
加了陈明珰好友,萧朗知道是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弄错了。路粲根本体会不到他的内心戏,看到陈明珰头发开始显色,凑过去好奇道:“染了三段吗?”
“对。”绿毛托尼解说道,“之前的玫红色依次漂上去再着色。其实一般不这样弄,不过陈小姐头发好,才经得住。”
“她头发一直都挺好的。”路粲支着下巴坐在她旁边,“等我秃了就来剪她的头发做假发。”
陈明珰冷笑一声:“杀了你。”
“饶命啊大小姐。”路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喝奶茶吗?我要去买奶茶。”
“要要要,跟你一样……”
“但是无糖是吧?好的老板。”
他转身就要出门,Sunny在旁边听到,自觉与他很熟地道:“帅哥,我也想喝奶茶!”
路粲“嗯”了一声就走了,Sunny有点茫然:“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啊,他也没问我要喝什么啊?”
“哪有什么同意不同意啊。”陈明珰直乐,“他就是表示‘已阅’。”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果然只拿了两杯奶茶,Sunny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但反正他一无所觉。萧朗在旁边看了全程,觉得这人性格直接,还挺有意思。
陈明珰这个头发染得久,路粲也习惯了,反正理发店的沙发舒服,他坐着打了会儿游戏,坐着就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头一歪,睡着了。
晚点店里忙起来,萧朗又结账又招呼客人地帮了一会儿忙,回头看到路粲睡得正香。萧朗去里头找了条干净毯子来给他盖上,他睡着的样子倒比醒着的时候柔和一点,不像那种会简单粗暴地无视别人的人。这人好像发现有人看似的,怪不乐意地皱起眉头,拉着毯子翻过身去。
陈明珰好容易结束了染发,骨头都坐酥了,刚能站起来就忙不迭地去摇路粲。路粲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全就语气诚恳地夸道:“天啊,我上辈子做太多好事了吧,死了还能看到仙女!”
陈明珰狞笑起来:“小朋友,说好听话也回不去了!”
“那我可以做你的魔镜吗?你每天问我镜子啊镜子,地狱里最漂亮的是谁……”
“凭什么是地狱啊!”
“天堂的生活是不是有一点单调。”
陈明珰笑得站不住:“也就你看我像仙女,等我回去不把老头气死。”
“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行了你。”陈明珰拍了他一下,“走,请你吃饭去。”
萧朗在收银台边坐着等他们结账。他发现路粲切换状态很快,仿佛布谷鸟钟,跟熟人说话的时候那只鸟欢快吵嚷地冲出来,一旦结束又迅速收回去关好。比如就在陈明珰转身的这一刻,他表情消失飞快,眼睛也不像在看任何地方,因着瞳色浅,看起来很是漠然。萧朗突然很好奇,不知道那双眼睛全心全意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优惠券给您销了。”萧朗登记进去,对陈明珰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啊。”
陈明珰顶着一头漂亮的粉发,搂着路粲就要出门,萧朗突然叫住了他们:“那个……”
“嗯?”
“这位先生,能加个微信吗?”萧朗决定再努力一次,“我的账号不发优惠券,就想交个朋友。”
“啊。”路粲的眼神归位,恍然大悟,“是想交朋友,你早说啊!”
两人走了许久,萧朗还在店里对着手机愣神:就这么容易?
路粲晚上跟陈明珰吃了夜宵,自己走着散步回家。在路上却突然被人叫住:“路粲?”
“计瑾瑜?”路粲惊奇地看向他背后亮着灯的屋子,“你忙到现在?”
“嗯,明天就开始展览了。”计瑾瑜不欲多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去剪头发了?”
“啊,陪人去的,我就是顺便。”路粲凑到他面前,“能看出来?就剪短了一点点。”
“能看出来,挺好看的。”
计瑾瑜站在台阶上,比他高了一点,刚好能看到头顶。路粲点点头:“那就好,他还非说要给我染个色,我觉得染色不好看。”
他的发旋看起来也很可爱。计瑾瑜忍不住伸手拨了一下:“嗯,就这样好看。”
“什么玩意儿。”路粲警惕地后退一步,瞪着他道,“就算明天要开始展览,别人都走了啊,你怎么还不走?”
“我……准备走了。”
“那快走,挺晚了。”
路粲伸手把自己头发理顺,计瑾瑜很想再去弄乱它。但当然是不能再如此,于是他道:“嗯,晚安。”
“晚安。”
计瑾瑜又靠在门口目送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毛病,非要白天送他往右边走,晚上送他往左边回。太阳还没落山事情就忙完了,他非在这里等,万一路粲从别的路回去了呢?
但结果是他没从别的路回啊!计瑾瑜严谨了二十多年,想到这件事时却不无高兴地想:说明他们有缘分。想完又不禁在心里骂自己神经病。骂完想起自己摸了路粲的头,手感挺好的,忍不住笑了一下。路粲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但也没揍自己,说明自己也没有变难看嘛,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风穿过街道,沙沙作响。计瑾瑜被风一吹如梦初醒,这才收起笑容,转身关了灯、锁上门,也踏着月光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