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汐垂下眼睫，平淡道：“有工作为什么不接？”
“裴先生现在，有选择工作的权利。”言端道，“还没答应，不算违约。”
“不是违不违约的问题，是我自己想接。”裴汐和他对视，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做了裸.替，你给我做助理会很丢脸？”
“不是。”言端猛地睁大眼睛，勉力辩解：“我不觉得丢脸。我是怕你，怕你不高兴。裴先生，你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是要赚钱，我可以去做兼职，你不用......”
“不止是为了赚钱。”裴汐打断他，眼神坚毅，沉声道：“我想抓住每一个机会，我想站到娱乐圈的最高点。”
他做梦都想着有那么一天，到那时候，他要安排一场大戏，当众揭开宋沅的真面目，还他和他母亲一个真相。
“裴先生......”言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此刻裴汐的神情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从他坚定的眼神中，言端能看出他的决心。
“言端，你有梦想吗。我是指非常想做，却一直没完成的事情？”裴汐抬眸问道。
言端想了一下，摇头：“没有。”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生活很好，没什么想要的。
“我有。”裴汐低下头讷讷道，“所以，你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也正常。”
“虽然我不太能明白，但是我支持裴先生。”言端敛眸深思，“是你想做的事。我，不重要。”
“你说什么啊！”裴汐给了他脑袋一下，“你不重要我浪费时间和你说半天干嘛？”他快被言端气死了，他拿言端当亲弟弟在征求他的意见，言端却表现得和不熟的人一样。
“裴先生在追逐梦想。”言端认真道，“裴先生奋斗的时候，很闪闪发光，我，我喜欢看你这个样子......”
裴汐闻言，张了张嘴没法接，唇畔忍不住漾起笑容：“行了啊，大老爷们肉不肉麻。”
言端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煽情给吓到了，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不，不是那种喜欢，是......”
“知道了知道了，饿死了快去给我找东西吃。”裴汐伸手把他的嘴巴捂住，阻止这傻小子再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
MV的事正式定了下来，无论裴汐多不想见到宋沅，也还是得和他一起出现在摄影棚里。拍摄那天，裴汐先到了场地，棚里灯光和道具组的场工们正走来走去搬东西，没什么其他人。
看样子宋沅还没到。
直到现在，裴汐都还不知道这次参演的MV是哪位歌手的。他镜头不多，宋沅瞧不起他一替身根本没想着告诉他，他也没专门找王总关心这个事儿。
裴汐在棚里转悠，指望着能通过海报、易拉宝什么的看出等会儿是谁来这儿拍MV。
裴汐在玻璃门边站着，上下张望，忽然透过玻璃看到一个裹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那羽绒服长及脚踝，一看就是艺人拍戏、表演的时候专用的那种衣服：演出服穿里面，外面套一件保暖御寒，黑色又不显眼，走在路上都不会被人认出来。
与羽绒服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人白皙透亮的皮肤，男人是标准的瓜子脸、天鹅颈，即使带着墨镜也能让人感受到里面炯炯的目光。他正在听身边的人说话，侧着头回答，时不时露出的小虎牙给他高大阳光的外表平添几分淘气。
是白子钦。裴汐凝眸看着，认了出来。
原来宋沅这回是来给白子钦拍新歌的MV。
虽然俩人天天网上聊天，裴汐却并不怕被白子钦当场认出来。V5从来没当众露过面，也没和白子钦私底下碰过头，他现在的身份是裴汐，宋沅的小透明替身一枚，怎么也不会让人把他和V5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他和白子钦一向只通过文字和语音交流，文字看不见脸，过了电流的声音也难免会有失真，和面对面说话肯定不一样。
他还是很宽心的。
可白子钦却没有像裴汐预想的那样，随意瞟他一眼然后经过。白子钦远远地看到他，不仅没有略过去，反而欣喜地加快步伐朝他走过来，猛地给他来了个熊抱。
裴汐被抱得窒息，都傻了眼——怎么回事？难不成被认出来了？
正当裴汐头脑风暴地想着该怎么应对，白子钦撒娇似的喊了声：“宋沅哥，好久不见啦！”
裴汐的身体僵立在原地，勉强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先生，您认错人了。”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白子钦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的，但他也肯定确实不是宋沅。他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摘下墨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面前的男人身高体型和宋沅相像极了，侧脸或者低头的时候很难分清，但抬起头直视人时就能明显感觉到不一样。宋沅的五官偏柔和，没有杀伤力，但这个人的神情相当冷冽，甚至眼神里透着刀锋般的凌厉，红润的薄唇在雪色肌肤上很是显眼，身为男人却有种艳色在。
很好看，但不是宋沅。
“哦，不好意思啊，我认错人了。”白子钦虽然是笑着，但裴汐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失望和敷衍。
看来抱的人不是宋沅这件事，让白子钦很不开心。
“没事。”裴汐微笑，给白子钦让路。
白子钦侧头督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进去化妆、换衣服。宋沅后脚马上也来了，他的妆发在来之前已经由御用造型师弄齐全了，一来就倚在白子钦的化妆台前和白子钦聊天，俩人的谈话声有一搭没一搭的传入裴汐的耳朵。
“宋沅哥，你这次能来帮我拍MV，我真的特别高兴。”白子钦被化妆师按着画眉毛，眼睛还不从宋沅身上移开。
“子钦，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新歌，哥当然要来捧场。”宋沅笑道，“你很早之前就和我说过的，这首歌你尝试了新的风格，而且立意也很大胆。”
“哥你都还记得啊。”白子钦高兴极了，一把拉过宋沅的手，“那你觉得这首歌的主题怎么样，赞不赞？”
“很棒啊。和兄弟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状态，对方又从小有性别认知障碍，只着女装。这剧情本来就是爆点，再加上你的词曲功底过硬，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引发热议吧。”宋沅一番话说得很好听，“我一直都觉得子钦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相信你会受到越来越多的赞誉和关注。”
“这些我都不是很在意啦。我只知道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哥的粉丝为了看哥女装，专门花钱来买我的歌。”白子钦冲宋沅吐吐舌头，差点把唇釉吃进去。
“臭小子，原来你打的这个算盘啊。”宋沅呵呵笑道，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嘿嘿嘿，我有商业头脑吧。”白子钦凑到镜子前检查妆容。
听起来俩人关系不错，裴汐不至于没眼力见到主动上前当电灯泡，没去和俩人打招呼，一直坐在角落闭眼休息。宋沅余光瞟到裴汐来了，也没打算和他说话，一直围着白子钦转。
宋沅和白子钦都是圈里炙手可热的人，他们的戏份当然先拍，裴汐早上来的，等到下午才轮到他。开拍之前，工作人员交给他一套日系的连衣裙，让他赶紧换了过去。
屋内开了暖气，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连衣裙倒是不冷，就是裴汐很少穿这玩意儿，怪别扭的。
仔细想想，他是小学还是什么时候穿过裙子，为了学校文艺汇演之类的活动。
这套女装是加大号的，长短胖瘦都合适。看着镜子里雌雄莫辩的人，裴汐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工作而已，不要想太多。
他提着裙摆往门边走，推门就看到白子钦站在门外一脸心悸地看着他。
刚刚，他关没关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