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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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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绞缠如天罗地网,而严钰身法灵活,剑法高超,任这四十五条索链交替变换,在腾挪翻转中竟然让他渐渐找到了章法。

他发现中间五条铁索,每一条动都带起外围或三方或两方的铁索同时攻上来,如潮水变幻、涨落。这其中五条攻势自有规律可循。

看来中间这五条应该就是这阵法的阵眼了。外围数条铁索都是与其呼应的存在,若能破了这五条,此阵不攻自破。

严钰于是变幻身形,使个剑诀,一手扣住了其中一条铁索。足下轻点,翻身跃起,使这一条去缠那余下四条。

果不其然,外围铁索阵法大乱,被严钰逐个击破,渐渐消衍下去。白姝姜喜得拍手大叫:“公子好厉害!哈哈......”心中又道,不知他和杨大哥谁的武功更胜一筹,有朝一日真想见识见识。

然而还未高兴一会儿,南路那一条忽然像起死回生一般,渐渐回势,带动东路七条,进而北路九条,再西路三条,竟然慢慢重新回到源源不绝之势!

严钰心中惊诧,这阵法中竟然还留有一个生门,就此一生二,二生三,盛衰消长,生生不息!

白姝姜也看傻了,眼看着严钰正要把这群铁链子打压下去,岂知它们还能起死回生!而且还能愈来愈强,不禁暗暗替他揪着心。

这回这链阵跟之前完全不同,看似路数完全相反,却反中有变。严钰一招不慎,被西面三路缠住手中的剑,紧接着东西两路紧紧缠住了他的双臂!

“严公子!”白姝姜惊叫一声。一群人渐渐围拢上来,领头的正是杜天齐兄弟三人。

“真看不出来这小子有两下子,竟然能在咱们这‘铁索阵’下撑这么久,还悬给他破了阵!”王不当说道。

“哼!只当咱们祖师爷所创的‘河洛五行阵’是吃素的么,那么容易破!”

“你们是什么人?天子脚下竟然如此造次!”白姝姜拦在他前面,严钰道:“姑娘你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不当冷笑一声,见她一身绚丽彩服,粉妆抹面,说道:“小妹妹,看你这装扮,是被爹爹逼婚和情哥哥私奔跑出来的吧?啧啧,这姓严的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被官府通缉着,还能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美人作伴,真是艳福不浅!”

白姝姜脸登时红了,嗔道:“你......你胡说什么,再胡说八道,看我不割下你的舌头!”秀眉一挑,翻掌就向他招呼上去!

白姝姜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对付王不当还差些火候。掌风泼辣,挟裹着怒气直击面门,皆被对方轻轻巧巧躲过。王不当手上使个招式,牢牢钳住她的手臂反拧,白姝姜顿时没了招架之力。

“放开我!”

白姝姜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般长大,还从来没人敢对她如此放肆,气得直跺脚。严钰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放了她。”

“哼,我们找的确实是你。昨天让你跑了,这下看你还怎么跑!”饶大江胸前绑着绷带,怒气哼哼地说道。

杜天齐从他手中取下鱼龙剑,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是货真价实的鱼龙剑,问道:“这把剑到底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你和老头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何必多问。”

杜天齐眼睛眯起:“我让你说实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分成八块?”八条铁索随即拉紧,严钰疼得闷哼一声,咬牙道:“......我说的是实话。”

王不当说道:“大哥,那天在荐福寺,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是咱家老头子把这剑送给了他,这是想当潇山派的掌门人呢!这小子胆大包天,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手杀死自己授业恩师,没准掌门老头子也是他害的!”

“我已经说过了......阳掌门是归敏害死的......”

“呵呵,你蒙傻子呢,潇山派和归家庄从无恩怨,他怎么会对阳掌门下杀手?况且阳掌门何等功力,岂是他归敏说杀就杀的?你小子胡说八道也不打个草稿!”

“那是因为阳掌门此前身中剧毒,生命垂危,否则必然不会......”

杜、王相视一眼,“......身重剧毒?他中了什么毒?”

“这我不知。”

杜天齐陷入沉思,王不当说道:“大哥,此事莫非和老头子失踪有关?不如咱们先把他带回去,给他施点手段,好好审问一番,到时候不愁他不说实情。”

杜天齐点点头,道:“带回去再说!”

手下人将他绑了。王不当又道:“那这丫头怎么办?也带走么?”杜天齐骂道:“带她干什么,你想惹上那公府护卫么?”

“也是,晋国公虽说现在只余三大护卫,但是个个都不好惹......”王不当说道,“那天在宣法会上,一个靳羽就险些斩了龙山堡的人,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二哥,你也别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饶大江说道,“咱们武功虽然弱了些,可咱这铁索阵法实力可是响当当的,就算他第一护卫还在世,恐怕也难在咱们这阵中撑上两个回合!”

王不当笑道:“三弟说的是......”

“龙山堡......”杜天齐口中喃喃,“这鲜少涉足江湖斗争的龙山堡,这次怎么对《玄女天书》感兴趣了?”

“说起来这龙山堡,它的主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上似乎很少有人见过。”

“是啊,神神秘秘的,只听说过这个名头,从没见过他长什么样。”饶大江道,“说不定是哪来的跳梁小丑,根本不敢露面,不值一提!”

杜天齐却道:“江湖险恶,各方势力龙争虎斗,尔虞我诈,你们可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人。否则有你们兜着的!”

“是是是......”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空中倏地掠下,落在白姝姜身后,紧接着刀光一闪,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她身边的王不当早已身首异处......

刚才还在身边说着话的人突然变得鲜血淋漓,白姝姜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靳羽单手抱着从人群中脱离出去!

众人大惊,万没料到此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饶大江暴喝一声,抽出双锏纵身追上。他虽身形高大,动作却不慢,跨出三步双锏唰地砸下,这力道却是要将人活活砸成肉泥!

靳羽一把将白姝姜推开,横刀格挡,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震得发麻,手中弯刀如疾风掠影扫了过去。

没想到靳羽这么快就追来了,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白姝姜紧张得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靳羽虽功夫精炼,但对方双锏使得生猛有力,这力道看上去重逾万钧,稍有不慎便是错骨断筋,不死也是重伤!

杜天齐看着死去的兄弟,眼睛还在睁着,断口处流了一地的血,早就红了眼。不知是悲愤是恼火,见他这不由分说上来就取人首级的作风,真不愧是江湖上颇有名头的“小无情”!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对饶大江道:“大江,杀了此人,给死了的兄弟报仇!”

饶大江得到指令,招式更是威猛。嚯地一声,靳羽被当胸一锏打中,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骨骼断裂的咔咔声,顿时感觉气血翻涌,几乎呕出血来!

对方趁机连攻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顺势向后翻滚,后背顶住了树干,退无可退,而饶大江的双锏已朝他面门砸了下来......

白姝姜惊叫:“羽哥哥!”

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本以为靳羽即将血洒当场。

靳羽耐着胸口疼痛,就地一滚,抓住机会抢攻而上。饶大江勉强拿着断锏支撑,却抵不住对方的凌厉攻势,气血翻涌,手上见绌,眨眼锋利的刀尖已直抵咽喉......

杜天齐抽剑上去将刀刃挡开,靳羽翻身斜刺向他后腰;杜天齐早有防备,转身迎敌,躲过他两起杀招。

靳羽年纪轻轻便名震江湖,出手凌厉狠辣,只要是他认定的对手都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见血方收。这次虽然没有将对手斩杀,但他也无心恋战,转身要去救白姝姜。

杜天齐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招手示意手下再摆河洛五行阵。

十八个人立马围了上去。白姝姜见这阵势知道靳羽可能应付不了,忙道:“羽哥哥,他们这铁链子厉害的很,你快走!”

靳羽当然不会丢下她自己走。四十五根铁链已如灵蛇般缠上来,前后呼应,一浪接一浪源源不断,他绝无可能在这绵绵不绝的阵法中既能保护白姝姜又能全身而退。况且他已伤重难捱,很快就被链锁紧紧绞缠住四肢!

“羽哥哥!”

但是,这次铁索的阵势却没有到此为止——四根铁索各自绷紧,尽力拉扯,那势头是要把他五马分尸!

靳羽额头爆出青筋,紧紧咬着牙关勉力支撑,四肢的拉伸扯动腹部伤口,嘴角汩汩冒出血来。

咬紧的牙关挤出几个微弱的字眼:“大小姐......快走......”

白姝姜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快住手!你们住手——”

然而杜天齐等人却是面露狠色,执意要为兄弟报仇,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严钰开口道:“你们可想好了,若杀了他,便是与晋国公府三大护卫为敌。”

杜天齐咬牙道:“我兄弟不能这么白死了,他得偿命!”

“可你杀了他,日后杨逢找上来,冤冤相报,你们又有多少人为他偿命?”

严钰不轻不重地点出一句。杨逢的分量可是不容轻视的,若他真的要来报仇,恐怕把他们都杀光了都不需要多动一根手指头。

这句话果然有效。杜天齐沉默了一会儿,理智稍稍上来点,心道这靳羽出现在这,那另外两人说不定也在附近。心中一紧,忙抬手制止了手下,铁索的缠势稍稍放松下来。

饶大江道:“大哥,不能放过他!”

杜天齐一脸精明,想到一计,盯着严钰说道:“不如杀了他,然后伪造成是这小子杀的,杨逢自然不会找上我们。反正这小子已经臭名昭著,也不怕多一条罪名!”

“你......”

“你们好阴险!”白姝姜叫道,“我要告诉杨大哥!告诉我爹!”

“大哥妙计!”饶大江道,“可她怎么办?不能让她说出去!”

杜天齐心下一狠:“一不做二不休,一块杀了,让她去陪二弟吧!”

“你敢......”靳羽狠狠瞪着他,像是要生吞了他一般。

严钰冷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刚才已经有人回晋国公府报信去了......”

“你说什么......”

杜天齐大惊,警觉地四下望去。饶大江四处看了看,果然在一棵大树后发现了人的脚印。心道不好,忙叫了几个人围追上去。严钰道:“现在你杀了他们,嫁祸给谁也没用了......”

“你......”

“大哥,这下怎么办?”

杜天齐冷静下来,思来想去,如今已经招惹上了三大护卫,恐怕被他们找上门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先留下他们,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有用。

思忖良久,只得下令:“先把他捆起来,一并带走!”

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不当,又吩咐几个兄弟把他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埋了,等事情了了再来烧点纸钱。

原来,刚才藏在大树后的人是一个小叫花,名叫阿津,一年前白姝姜跟随杨逢出门“历练”时交上的朋友,后来带他回了京城。这小叫花长期在底层混迹,懂很多歪门邪道。这次辅助白姝姜“逃婚”就是他给出的主意。

被他跟了这么久靳羽肯定是知道的,只是急于去救人暂时没管他。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派上了用场。

大小姐出嫁当天走失,晋国公府的人都疯了似的满城寻找。白渭也是急得跳脚,偏偏在这当口一道圣旨召他进宫。他无奈叹口气,将大小事务就托付在杨逢身上。

走之前,白渭恳恳切切,叮嘱他一定要把他的宝贝女儿找回来——只要肯回来,他就立刻去解除婚约!

女儿是父亲心头上的肉,逆不得,只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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