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顶嘴，那还不算严重。

没有大人在家，曹西辞只能骑自行车去街上的诊所。

年初政府拨款修了水泥路，车轮飞快前行。

何煜滚烫的脸紧贴着他的后背，整个人被麻绳勒住，绳结系在曹西辞腰侧。

何煜把脸在他背上滚了下，藏好，这造型要是碰见熟人可太丢脸了。

诊所在去小学的那条路上，曹西辞把车停好，气喘吁吁地背着何煜进去。

“叔，他发烧了。”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叫刘卫民，老家是邻村的，在这开诊所很多年。

找个位置坐下，刘卫民先用手背贴了下何煜的额头，接着拿了根体温表递过来。

曹西辞紧挨着他，扯开他衣服，把体温表塞到腋下，夹紧。

何煜半阖着眼，昏昏沉沉，昨晚淋了雨，饭没吃饱就睡下，早晨到现在连水都没喝，嘴巴干到起皮。

曹西辞起身去拿一次性杯子给他倒水，又拿了个空杯子，站在大门口把水来回倒。

晾好后，坐回去，把杯子抵在他唇边，“张嘴。”

何煜乖顺地把嘴张开，喝了一小口，皱起眉，“烫。”

曹西辞自己喝了口，温的，“哪烫了，不烫。”

何煜有气无力，“我是说，我烫。”

“……”曹西辞：“你想挨揍。”

何煜瘪着嘴，委屈道：“我都生病了，你还要揍我。”

他每次生病特别娇气，小时候还要刘燕抱到怀里哄。

发烧就更不得了了，哼哼唧唧一整天。

曹西辞急的满头满脸都是汗，软了声音，“你快点喝，喝完就不烫了。”

“你都喝过了。”何煜嫌弃。

曹西辞：拳头硬了。

何煜又立马道：“你喝过的才好喝。”说完还傻笑了两声。

曹西辞瞬间破防，哭笑不得，“你好好配合，别闹我。”

喝完水，拿出体温表一看，三十八度七。

打针吃药对何煜没用，退不了烧，只能挂吊水。

刘卫民拿着小针管过来，“做个皮试。”

何煜迅速脸黑，他最怕这个。

曹西辞笨拙地安慰他，“没事，很快就好。”

何煜把脸埋在他胳膊上，手指抠着他的大腿肉。

两人一起咬牙。

挂完水回去已经中午，曹西辞怕刘燕他们担心，在桌上留了纸条。

何煜退了烧，但嘴巴苦，吃了几口饭就不吃了。

躺在床上休息，脸色很差。

曹培洪去小店买了几袋酸梅，刘燕剥开塞到他嘴里，担忧地在床边守着。

“姥姥，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去忙吧，等我恢复一下就起来帮忙。”

收好的稻不能捂着，要及时晒。

昨晚那场雨下完，接下来几天都是大太阳。

一觉醒来，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何煜还以为出现幻觉，立马把眼睛闭上。

“头还疼吗？”

“真的是你。”他又猛地睁开。

曹西辞好笑道：“还有假的？”说着把手贴额头上试体温。

他头发东倒西歪，头皮在冒汗。

“你把头发剪了吧，这么长也不嫌热。”

要搁以前，何煜肯定毫不犹豫说，那就去剪。

可现在他要问一下，“哪家店最便宜？”

曹西辞把他头发往后捋，笑了声，“有免费的，你要不要剪？”

“免费？”头突然没那么疼了，连眼睛都亮了。

曹西辞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我来给你剪。”

“你行不行？”何煜深表怀疑。

曹西辞：“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剪头又不是什么难事。”

何煜将信将疑，心里做最坏的打算，想着大不了就剃寸头，最重要的是……免费。

说干就干。

何煜胸前围了条毛巾，曹西辞左手拿梳子，右手拿了把大剪刀。

“你悠着点，别戳到我头皮。”何煜已经放弃挣扎，为了省钱，可以牺牲几分帅气。

“放心。”

曹西辞想着何煜小时候的样子，咔咔下刀，脸上一直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像是修剪心爱的玩具，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剪。

事实证明，曹西辞不管做什么都拿得出手。

何煜对着镜子反复照了照，软趴趴的齐眉刘海，彷佛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被放大了。

“对了。”他放下镜子，去拿抽屉里的存钱罐，“挂吊水的钱还没还你。”

说着要抠下面的塞子。

“不用。”曹西辞把擦干净的剪刀放在桌上，说：“你加把劲，好好学，你要是能考上一中，这些钱当是给你的奖励。”

“才二十多块钱啊。”他又开始得寸进尺，不满了。

曹西辞偏头忍笑，“到时候还有别的奖励。”

“是什么？”何煜兴奋了。

“等你考上就知道了。”曹西辞强调，“考不上就什么都没有。”

“我一定能考上。”

“拭目以待。”

白天睡得太多，何煜晚上失眠了，他把小桃子的信拿出来，放在床上。

总共四十二封，他拆开最后一封信，日期是今年的六月六号。

信上说：

【小西瓜，我爸妈要把我送去市里读初中，住在亲戚家，暂时不能跟你见面了，这是我的Q.Q号：12345***96，想跟你经常联系呢，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期待跟你见面的那天哟！！！】

何煜掸了掸信纸，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

笑喃道：“弟弟真可爱。”

*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很晚，窸窸窣窣，零星的一点点，连雪人都堆不起来。

何煜想：大概是去年下多了，今年只能憋出一点点。

冒出这个想法时，他正站在澡堂的淋浴下面冲澡。

岔开腿，搓着大腿根，看着光秃秃的下ti，拽着曹西辞，小声问：“我这一根都没有，是不正常吧。”

曹西辞往下瞟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转过身，背对着何煜，含糊道：“正常正常。”

“可你们都有，就我没有。”何煜歪头，扯他围在腰间的毛巾，“你再让我看一眼呗。”

曹西辞硬捂着，不让看。

何煜哈哈笑，“你怎么还害臊了，我就看一眼，咱俩比比大小。”

曹西辞敷衍道：“你的大，你的最大。”身后站了个‘流氓’，他只想赶快洗完出去。

何煜顺手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曹西辞的腰臀立马紧绷，紧接着，某个不可说之处登时抬起头。

他懊恼地倒吸了口气，揪紧毛巾就往外跑，头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何煜：看我巴掌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