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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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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苑里,白里奚正焦急地等着韩千里,见他回来,白里奚忙问怎么样了。

韩千里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同白里奚说了一遍。白里奚点点头,挥挥手让李之问退下。

傍晚时分,白里奚去了夕照台,到了院门口,他轻轻叩了叩院门,寒起在里面应了一声\":进。\"

推门进去,白里奚看见寒起正大汗淋漓的坐在石桌旁,院子里香樟树的叶子落了一地。

\"你做什么了?\"白里奚试探地问道。

\"练功。\"

\"练完了吗?我想和你说些事。\"

寒起点点头\":屋里说吧。\"

白里奚跟上去,又指了指院子里的落叶\":不找人来打扫一下吗?\"

寒起头也不回\":不必。\"

两人进屋坐下,寒起问白里奚\":殿下想要说什么?\"

\"要不你先沐浴更衣,出了这么多汗,看着怪难受的。\"

寒起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白里奚赶忙说起正事\":我从你这离开后,回去想了很多,做错事就要认罚,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你告诉我,我一定办到。\"

寒起盯着白里奚没有吭声。白里奚见寒起不说话,便拿起他为寒起画的那幅画,放在桌上,推到寒起手边。寒起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白里奚伸手将画取回,然后解下寒起送他的络子放在桌上\":你若是铁了心不收我的东西,也不想再见我,那你送我的这条络子,我也不能收。\"

寒起终于有了反应,他拿起络子对白里奚说\":手。\"

白里奚将手递过去,寒起又将络子系回白里奚手上,接着寒起拿过画开口道\":这条络子别再取下来,除非它自己断掉。还有,从今以后,你不能再给别人做画。\"

白里奚连连答应,他发现寒起的眼神又变回了他熟悉的模样。

寒起伸了个懒腰继续说\":你先回吧,我要沐浴了,明日就是端午了,到时候我再去叫你一同出城。\"

第二天一早,寒起按着规矩先去了凤鸣轩,张氏见到寒起脸上有些倦意,就问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寒起点点头\":天气热了,昨夜房里进了几只蚊子,扰了我一宿。\"

张氏闻言,便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挑一顶透气轻便的帐子到寒起卧房挂上,接着张氏剥了一个粽子放到寒起碗中,寒起咬了一口粽子问张氏\":父亲和大哥呢?怎么都不在。\"

\"他们一早便出去了,今日是端午,他们是该出去转转。你吃你的,别管他们。\"

\"母亲今日要出去走走吗?\"

\"我就不出去了,天气这么热,我懒得动弹,而且这王府还得有人看着不是。\"

寒起点点头,不再说话,吃了两个粽子,他便离开了凤鸣轩。

出了凤鸣轩,寒起就瞧见站在梧桐苑门口的白里奚,寒起朝他走过去\":都收拾好了?\"

白里奚点点头\":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那我们这就去找师父。\"

\"不必了,剑仙就在梧桐苑,今日韩侍卫也同我们一起去。\"

白里奚正说着,李之问和韩千里已经走了出来。昨日他们两人一起去夕照台时,寒起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如今见李之问从梧桐苑里出来,寒起坏笑着看着两人\":韩叔叔,你整日霸占着师父,我这个当徒弟的如今是想见自己师父一面都难呢。\"

寒起说完,李之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韩千里却有些脸红\":五公子说笑了,只是剑仙大人不嫌弃我愚笨,愿指导我的功夫罢了。\"

白里奚也在一旁插话\":韩侍卫虽比你年长,但这声叔叔也将他叫的太老气了些。\"

寒起对白里奚挤挤眼\":这你就不懂了,年纪是年纪,辈分是辈分,可不能胡乱称呼出了岔子。\"

说完寒起又看向李之问\":是不是啊师父。\"

李之问瞧了瞧面皮愈红的韩千里,一个眼刀朝寒起甩过去。寒起见状拉着白里奚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白馍馍,青果果,起儿从此没着落。\"李之问瞧了瞧自己的白衣,又瞧了瞧一身青衣的韩千里,拖着韩千里便朝寒起追过去。

寒起见李之问追了过来,连忙告饶\":不说了不说了,师父我错了。\"

待四人到了府门口,李之问仍提溜着寒起的后颈不撒手,寒起挣扎无果,对韩千里说\":韩叔叔,你和师父说说,让师父放开我,我年纪也不小了,被这样提溜着臊得慌。\"

韩千里小声对李之问说\":算了吧剑仙,这到了府外,被别人瞧见不好。\"

李之问这才松开寒起,寒起整了整衣服,又忍不住想要过嘴瘾,李之问一抬手,寒起赶忙缩着脖子从台阶上跑下去。

寒起跑到马车边上,对牵着马的下人说\":钱伯伯,你去忙吧,今天不用你赶车。\"

身后的三人这时跟了上来,寒起掀起车帘子拿着腔调说\":殿下请~,师父请~,韩叔叔请~,今日我来驾车。\"

李之问没理会寒起,提着他将他塞到马车里\":老实坐着。\"

寒起坐不住从车里探出头,看见李之问和韩千里一人一边坐在车驾上,就问道\":韩叔叔也不进来吗?\"

韩千里答道\":属下不敢,与殿下和五公子同乘实在是僭越。\"

寒起只好又缩回脑袋,他问白里奚\":能给你做侍卫,韩叔叔应该也是出自官宦之家吧。\"

白里奚点点头\":韩侍卫是自我打小时就跟着我的,后来我外祖出事,他本能在家族的庇护下寻到更好的差事,却始终没有离弃我。\"说罢,白里奚自嘲地笑笑\":从前我一直叫他韩大哥的,只是外祖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不急,你来江阳,就是新的开始。\"

白里奚只当寒起是在安慰他,并未将寒起的话当真。

就这样,车外的两人和车内的两人各聊各的,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四人到了城外山脚下。

山脚下有个卖凉茶的棚子,几人都下了马车,准备喝口茶休息一下再上山。几人坐下,寒起叫来店家,抓了一把铜板递给店家\":来四碗茶,门外的马车也劳烦帮我们照看一下。\"

店家接过铜板,连连答应。寒起打开从车上带下来的食盒\":先吃点点心垫吧垫吧,一会儿我们上山应该能赶上观里的斋饭,观里的斋饭很不错。\"

白里奚四下看了看\":今日是端午,为何上山的人这么少?\"

寒起吃着点心含糊地答道\":都去看我父亲和大哥了。\"

喝完茶,寒起将点心盒放回马车上,又从店家那要了根竹杖,四人便上山了。

五月里,天气已经热起来,不过山间树木茂密,走在山道上还算凉爽。

几人到了半山腰,寒起拿着竹杖敲着地前后看了看\":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们几个在这时候来爬山。\"

寒起说话间瞟见李之问一脸严肃,虽然李之问平时也是不苟言笑,但这时李之问的表情却和平时那种单纯板着脸的不太一样,寒起见状忙问李之问怎么了。

李之问说\":不太对劲。\"

李之问这话一出,剩下几人都停下脚步看着他,寒起问\":哪里不对劲了?\"

\"从我们上山开始,就一个人也没见到,山上的道观香火还算鼎盛,就算今日王爷与世子出游,那也不能全城的人都去看吧。\"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被盯上了?不可能啊,我几日前才同大哥说今日来山上玩,谁又能提前得知我们的行程,还安排的如此迅速。\"

李之问摇摇头\":也许是我多心了,都小心些吧。\"

\"就是,肯定是那些比我们先来的人早早上山等着吃斋饭呢,我们也得赶快上山,去晚了就没菜了。\"寒起说完,也不顾其他人无奈的眼光,提着竹杖便往山上冲。

只是寒起还没跑出去几步,突然林中响起一道破空声,一只短箭向寒起射来,寒起挥动竹杖击落短箭,接着他朝短箭飞来的方向喝到\":谁?\"

没有人答话,片刻寂静之后,忽然又有十几只短箭从不同方向同时朝四人射来,李之问和韩千里也抽出兵器抵挡,三人将白里奚围在中间。

箭雨持续了一阵,逐渐停下,寒起对李之问说\":师父,他们的箭应该是用完了。\"

李之问嗯了一声说\":不要松懈。\"

李之问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响动,一只羽箭直直地冲着白里奚的胸口飞过去。羽箭的速度极快,寒起竟来不及用竹杖格挡,情急之下,寒起只能伸手去抓飞向白里奚的羽箭。这一箭势大力沉,寒起的手被箭杆蹭出了血。寒起扔掉羽箭甩甩手说\":是强弩,只是不知有几把。\"

就在几人提防着丛林里的冷箭时,忽然前方的山道上出现一个人,他离四人大概有一二十丈的距离,因为有树荫遮蔽,寒起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寒起叫了一声师父,李之问转头也瞧见了山道上的那人,可那人面对四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远远地看着四人。

\"莫不是山上的道士?\"白里奚问。

\"若真是山上的道士,他这样吓我,我一会儿上山定掀了他们的道观。\"

\"别分神。\"李之问说\":我们先下山,注意两边的动静。\"

三人在李之问的带领下,慢慢往山下退去,可没走几步,寒起撞在白里奚身上,他刚想回头问怎么了,就看见下山的路上也站着一个人。

\"还有完没完了。\"寒起有些生气。接着他说\":师父,你和韩叔叔护好白里奚,我过去看看。\"

寒起说完就要往山下走,却被李之问一把拉住\":再等等。\"

山下那人和山上那人一样,也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双方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又有一支羽箭射向白里奚,李之问抬手打落羽箭\":对方应该只有这一把强弩,你们三人小心些。\"

说完,李之问向拦在山下的那人纵身跃去。寒起不敢大意,转身盯住山上那人,山上那人在李之问冲向山下的同时,也俯身向三人冲过来。寒起敲敲手中的竹杖,对韩千里说\":韩叔叔,带着白里奚站远些。\"

韩千里闻言带着白里奚退到寒起身后十几米处的一块一人高的山石旁站定,山上那人也在此时到了寒起跟前,就在两人即将短兵相接之际,那人的身后突然又长出几双胳膊,寒起一惊,展开双臂,连连后退,待寒起稳住身形之后,方才看清,那人身后还跟着四个人,只因他们之前站成一列,这才瞒过了寒起的眼睛。

\"无聊的把戏。\"寒起心里想着。

领头那人根本没将寒起放在眼里,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再次朝寒起压过来。

但这次寒起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甚至在他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嘲弄的笑。领头人不明所以,但他却没有停下,就在他距离寒起两剑之处,寒起抬起竹杖一个横斩,领头人愣了一下,接着他的脑袋就滚落下来,那脑袋滚到寒起脚边时,又被寒起踢了回去。

寒起看着剩下几人说\":知道你们拦在山下的同伙对上的是谁吗?那是李之问李剑仙。而我\",寒起指了指自己\":是剑仙的关门弟子。实相的话就老实交代是谁派你们来的,或许我能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

四人并没有被寒起的话唬住,但刚才寒起那看似轻飘飘地一挥,竟直接斩下他们同伴的头颅,又叫四人对寒起很是忌惮。四人都相当确定,就算是眼前这位少年的师父李之问,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少年手中拿的并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只是一根普通的竹杖。

见四人不答话,寒起又开口道\":考虑的怎么样了?再不说话我可要动手啦。\"

四人中突然有人低声道\":剑阵。\"

四人从迅速换了阵型,一字排开。

寒起借力一跃,翻身到四人身后,四人也忙转身,却都是防御姿势,不敢贸然动手。

寒起缓缓举起手里的竹杖,四人如临大敌人,就在寒起即将挥出竹杖时,有人喝道\":退。\"

可即使四人在寒起动手前已经与寒起拉开了距离,但他们的脑袋还是被寒起齐齐斩下。

只靠一根竹杖利落地斩杀五人,一旁的韩千里看的呆住了。连作为徒弟的寒起都有这样的实力,那李之问莫不真的是神仙。韩千里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里奚见寒起解决了几人,便想上前查看寒起查看寒起的掌伤,寒起正要制止,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羽箭突然射出,韩千里反应不及,等他出手将白里奚拉回去时,那支羽箭已经洞穿了白里奚的左肩。寒起见状,丢下一句,看好白里奚,随即转身跳入身边的树林,朝那支羽箭射过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放箭的人看到这个怪物少年冲过来,哪里敢多做停留,转身就逃了,寒起追出去几步,又担心白里奚那边再出变故,他只能不甘心的挥了挥竹杖,放任那人离开。

寒起从林中返回山道上时,李之问也解决了山下之人,来到韩千里身边。

李之问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也是一脸惊讶。这几人虽不是绝顶高手,但寒起能在他之前与几人结束争斗,他不相信寒起有这个实力。

果然李之问看见寒起从林中出来的时候,在一棵树上摸索了一下,接着寒起走回山道上,捏着兰花指扬扬手,好像是在拽什么东西,但李之问朝寒起发力的方向看去,分明什么都没有。

接着寒起的双手一边小心翼翼地忙活着,一边朝李之问走来。

身中羽箭的白里奚此时已经昏迷,几人不敢耽误,韩千里背上白里奚,几人便匆忙下山。

众人上了马车,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朝王府奔去。

韩千里驾着马车,李之问和寒起在车内扶着白里奚以免伸出来的箭头撞到马车内壁撕裂伤口。

路上李之问问寒起\":方才在山上你收的是什么?\"

寒起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给李之问看了看,那是两根由一条极细的丝线连着的钢针。

\"这是什么?\"李之问问寒起。

\"蜀山掌门所赠晶铁打造的丝线,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寒起说着又将东西塞回衣袖里。

\"功夫不好好练,就知道搞这些投机取巧的东西。\"李之问有些生气。

\"师父别生气\",寒起忙说\":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只是能动脑子何必动手呢。而且我的伤刚好没多久,这次要是再伤着了,以后想出府,不知道要在大哥那里费多少口舌。\"

\"就你道理多。\"

\"谁让他们突然伸出那么多条胳膊吓我,我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他们那么喜欢吓人,自己却这么不经吓。\"

两人正说着,白里奚的伤口处突然开始往外渗血,李之问忙出手封住白里奚伤口附近的几个穴位,血才渐渐止住。可没过一会儿,伤口再次出血,李之问只得再出手封住穴道,但这次止血的效果却不如第一次。

李之问有些担忧地说道\":马车的速度太快了,造成的颠簸在不断扯裂殿下的伤口。\"

\"那马车速度慢一点呢?\"

\"谁又知道慢一点的话,殿下能不能撑到王府。\"

白里奚的伤口第三次往外渗血时,李之问也有些束手无策。这时寒起却说\":我来试试。\"接着寒起让李之问扶好白里奚,他则腾出手从身上摸出十几根银针,一根一根扎在白里奚伤口附近的穴位上,十几根针扎完,白里奚的血总算是止住了。

\"你什么时候懂得医理了?\"李之问盯着寒起问。

\"前几年师父回无极观,我出府游玩,碰到一个神医,随便跟人家学了几招。\"寒起一边继续扶住白里奚一边说。

李之问知道寒起说的并不是实情,但他也不想追问,只是说\":江湖上使暗器的多是阴险狡诈之辈,你要好好练功夫,不能想着投机取巧。\"

\"刀剑杀人也是杀,暗器杀人也是杀,为何学暗器的人就一定阴险狡诈呢?师父见到的剑客个个都光明磊落吗?\"

李之问没再说话,马车载着师徒二人的沉默终于到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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