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栖下山后，收到来自闻人牧的消息。

陆承宇并没有把消息告诉闻人牧，按照陆承宇的个人观感来看，闻人牧并不是个好人。

陆承宇和闻人萱从小到大也算青梅竹马，他对她身边的人有所了解，最不喜欢的就是一身清隽仿佛无波无澜的闻人牧。

他总觉得，闻人牧对闻人萱不怀好意。

闻人栖固然严肃冷漠，但是对闻人萱却是真心的。

闻人牧的消息里提到，暂时还没有找到闻人萱的下落，又提到九魔岭出现了意外，想要闻人栖派人去帮闻人苒。

闻人栖撕掉手里的信。

帮闻人苒？

他妹妹身上的魔门内力，他看就是闻人苒弄的。

他赶回断剑山庄，下令封庄三日。

这三日里，闻人栖一一排查，让他发现了不少漏洞。

最先露出马脚的是山庄里的医师，闻人栖发现他与山庄外传信。

信拦截下来时，里面的内容，是写给闻人牧的。

闻人栖早有准备，见状吩咐人将医师拖下去，能审出多少是多少。

山庄内悄无声息，一时间惊起不少慌乱的鱼儿浮出水面。

闻人栖问青萝：“萱儿离开前，有没有人来见过她。”

青萝眼看着三小姐失踪多日，只好如实交代：“有，四小姐翻墙过来，偷偷见过三小姐。”

闻人栖：“见她做什么？”

他可记得，闻人苒饶是入了魔门，他也没有对她关闭断剑山庄的大门。

她依旧是断剑山庄四小姐，为何不从正门进断剑山庄，反而鬼鬼祟祟翻墙。

青萝跪地，道：“四小姐说是送给三小姐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因为大少爷您不怎么让三小姐碰兵器，四小姐偷偷带了很多给三小姐。”

闻人栖：“接着说。”

青萝说道：“前段时间四小姐经常翻墙来和小姐说话，每次都会送一些兵器，奴婢瞧着三小姐那段日子开心不少，就没有告诉您……”

“但是奴婢发现……每次四小姐来过，三小姐便会吐黑血出来，她不让我告诉您……说是不想让您伤心……”

眼看着闻人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越来越凉，透着暴戾，青萝一时间说不下去了。

闻人栖问：“兵器呢？”

青萝连忙起身，打开一旁的柜子。

闻人栖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兵器，声线冷下来：“她喜欢兵器？”

她不喜欢。

她从来不喜欢。

他知道，他的妹妹，喜欢花草，喜欢吃甜，从来不是几件兵器就能哄开心的人。

她只不过，喜欢人陪着。

他常年疲于山庄在外的事务，竟是不知道，山庄不知不觉被自己的身边人挖了个大洞，意图夺走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青萝：“奴婢……奴婢不知。”

闻人栖：“每次闻人苒来，她都会吐血？”

他声音沉着，稳着，越是这样，越是蕴含着巨大的风暴。

像是骤雨来前天空的寂静。

青萝连忙点头，道：“奴婢请医师来看过，医师说是正常……说三小姐体内亏空，吐了血会好很多……”

闻人栖：“……”

他不知不觉，捏碎了手里的兵器。

好大的胆子。

“来人！”

有人进来，见里面丫鬟一身抖擞，跪地。

闻人栖道：“找到闻人苒，把她给我带回来，另外，我去见见……闻人牧……”

他说着，语气泛着凉意。

谁也不知道，那天闻人栖和闻人牧到底说了什么。

只记得，一夕夜雨楼被闻人栖长剑斩裂，夜雨楼主被其属下带走逃离。

而九魔岭九魔之一的闻人苒，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断剑山庄。

陆承宇成为九魔岭岭主的时候，闻人苒正在台下。

他是有天赋的，短短几年就成了岭主，空前绝后。

皇家的追杀已然没有多少用处，相反，他还收复了不少九魔岭的人化为己用。

陆承宇看向闻人苒：“当初是你，将走火入魔的内力传给你姐姐的。”

他没用疑问，而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知晓当初的事情。

闻人苒抬头：“那又如何……岭主，您还能杀了我不成？”

她这时候暴露了真面目，只是眼底，藏着落寞。

“为什么？”

陆承宇想不通：“她对你很好。”

那些年少的时光里，闻人萱性子孤僻，但是和闻人苒关系不错。

闻人苒护着闻人萱，闻人萱也帮着闻人苒。

以至于，闻人苒入魔门时，断剑山庄依旧留她一席之位，没有派人清理门户。

这是极大的纵容。

闻人苒没有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闻人萱对她好。

以至于闻人牧告诉她，闻人萱的身体没有几年好活时，她千方百计想要给她找药。

可是……慢慢地，她内功走火入魔，无法疏解时，她想起了自己的阿姐。

阿姐反正也是要死的人。

帮她一把，有何不可。

她反正……都快要死了。

不是吗？

抱着这种态度，闻人苒隐瞒下阿姐身上药蛊的事情，因为闻人牧，也想用她身上的药蛊再度站起来。

两个人无声无息间形成默契，那时候，闻人苒觉得，阿姐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闻人苒觉得……她或许也不想活着了。

于是她一边对她好，像是对待临终的人那样，一边暗地里输送内力给她，像是对待一个容器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在魔门中，见证生杀掠夺，背叛杀戮，不知不觉，早已背离了初心。

只有阿姐信她。

还是个好人。

她道：“岭主，我想退出九魔岭。”

陆承宇：“念在昔日情分，我不杀你，但是你若是再靠近萱儿……九魔岭就是你的敌人。”

“放心……”

闻人苒道：“不会了。”

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回到断剑山庄，她脑海里却全是断剑山庄的记忆。

如果重来一次……

她希望，她能当个好人。

九魔岭九魔之一闻人苒，在新任岭主上任时退出九魔岭，其后多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