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里诺斯没说话，只是别过脸不和他对视，耳朵居然有点发红。
约舍尔眨眨眼，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脸“腾”地也烧了起来。
很厉害、亲近、一起努力……他都说了什么啊！这种话也太羞耻了……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直截了当地告诉艾里诺斯也实在有点……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别不说话啊，好歹给个反应啊……”
血族似乎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他，表情居然也回到了平时的状态：“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居然避开了刚才的话题……约舍尔莫名有点失落。其实他还想听听艾里诺斯对他那些话的看法的，至少点头认可一下啊……
他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最后还是决定从不那么涉及隐私的开始问起：“在偏楼值班的薪水是多少啊？”
“……”艾里诺斯看起来很一言难尽的样子，大概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百卡塔左右，比你低一些。”
也对，毕竟他的工作更繁重，而且还有津贴……约舍尔思考：“那以后的生活支出……”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了：“就按之前商量的来，不用变动。”
平摊吗……嗯，这的确就是最合理也最公平的方法，而且自己要是按照薪水多少来划分支出，艾里诺斯大概也会生气。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来着……约舍尔犹豫道：“关于吸血……”
身为血族却抗拒吸血，的确是一件很令人奇怪的事情。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认识以来，艾里诺斯确实没有购买、饮用过智慧生灵的血液。
艾里诺斯知道约舍尔会问这个问题——虽说来得有点晚。
该如何回答呢，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半靠在床头，皱着眉思考。这短暂的沉默似乎让约舍尔有所误解：
“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我就换个问题吧？”
“……不用。”艾里诺斯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应该知道，大变革之前，血族的生存环境并不好，需要东躲西藏躲避追捕，罪名自然是袭击智慧生灵。我幼年时也不得不经常搬家，最初的一点恶感大概是由此而来。”
自从醒来之后，他很少回忆过去的事情，那一切太近又太遥远。眼下面对约舍尔，梳理着曾经经历的一切，他居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不过，最直接的原因，还是我亲眼看到了一些同族的捕猎。吸血不过是最平常的，转化血仆、虐……”
他皱皱眉，还是不打算告诉约舍尔一部分太残忍的事情：“……总之，这让我很反感，其他血液也可饱食，为何要被欲望和本能驱使着去做那些事？我从未捕猎，自那之后也并未饮用过智慧生灵的血液。”
——也正是因为不满于那些事，他才会和阿奈莫斯等人走到一起，只不过中途因意外而沉睡……
“可是，”约舍尔看上去仍然有些不解，“现在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你完全可以通过合法正规的渠道购买血液……”
“我知道。”艾里诺斯点头，“这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他一直在适应大变革之后的新世界，只是持续百年的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更何况他并不想改掉这个习惯——这种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坚守，代表着他的过去与努力，还有与友人们的愿景……
约舍尔看上去不怎么赞同：“但是这对你的身体肯定会有影响的……”
大多数从沉睡中醒来的血族，其问题在于抑制不住嗜血和捕猎的冲动，总会袭击他人，艾里诺斯倒好，反其道而行之，死活不乐意吸血……无论是过于放纵还是过于克制，事务司都不提倡。大变革以来对血族捕猎的种种限制绝非歧视和压制，而是希望血族在与其他种族和平相处的前提下生存得更好。更何况，大变革的一大宗旨就是正视生灵本身的欲望，而非将其压抑在戒律之下。
“要不要我以后帮你去购买血液？”他提议，“或者你拿我练手也行，身为你的辅导人，这点事情完全不在话下！”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艾里诺斯无语，他醒来之后翻阅的书籍不计其数，其中也包括事务司的一些资料，还没见过哪个血族的辅导人无私奉献到这个地步，“以后再说吧。还有别的问题吗？”
“好像没了……”约舍尔想了想，“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刚才维森特说你是不是中过什么会招人怨恨的诅咒，当时你想到了什么？”
那时候的艾里诺斯明显愣了愣，但并没有多说，因此萝拉女士他们也没有追究。其实约舍尔本来也不打算问，但是艾里诺斯今天似乎难得地坦诚……
“……那只是个猜测，我并没有证据。”艾里诺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坐着聊天有点无聊，他伸手取来最后一颗血石榴，掰了一半给约舍尔，“我身上没有诅咒，但是的确有生灵怨恨我，我不确定他是否活到了今天。”
约舍尔接过石榴，没有动嘴，好奇地看着艾里诺斯：“是谁？”
“你知道战争之神吗？”艾里诺斯问。
“当然！”约舍尔立刻点头。虽然他历史课成绩不是很好，但对这种家喻户晓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而且奥兰先生给他讲过很多上古神话故事。
在太古纪之前、尚无生灵存在的漫长时光里，众神先后出现，但在太古纪之后仍有神灵诞生，战争之神就是其中代表。太古纪末年的神战带来了惨烈的后果，无数生灵涂炭，在混乱、怨恨、恐惧、鲜血等等负面概念中，战争之神应运而生，他同时也是混乱与恐惧的散播者。据称上古纪末年的那场各种族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就是由他挑起。
“我和阿奈莫斯他们在大陆上游历时，曾经遇到一名战争之神信徒，名叫阿纳特罗，他是一名精灵。”艾里诺斯看着手中的石榴，似乎有些出神，“他窃取了封印在女神圣所中的金苹果，那颗苹果上沾染有一部分战争权柄。”
金苹果……？约舍尔隐约记得那好像是上古纪末年战争的导火索之一。
“他带着金苹果一路来到了费里阿，和我们玩了很久捉迷藏。他实力很强，隐藏踪迹之后很难找到。中间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之，他后来进入了一座地下的战争之神神庙遗迹，在那里试图沟通暗界，将暗界的大批生灵引入人间，我们就是这时候找到的他。”
艾里诺斯语气平静：“干掉他费了我们不少力气，最后一刻他重伤逃遁，大概率活不成了，但当时我们已经无力去亲眼确认。我直面了阿纳特罗的最后一击，所以伤得最重，阿奈莫斯他们将我带回了家里，之后我就沉睡了，一直到你将我唤醒。”
约舍尔有点呆地听着这一切。他从没有听过艾里诺斯讲起这些事，长时间的相处让他总觉得艾里诺斯和自己其他的朋友没什么不同，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面前的血族身上也背负有沉重又波澜壮阔的过去，这大概也是长生种与普通生灵的区别……
他对艾里诺斯所叙述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总算想到了他问这个问题的初心：“所以，你觉得阿纳特罗可能没有死？”
“我不确定。”艾里诺斯摇了摇头，约舍尔突然注意到他手中的石榴居然只剩下了壳和籽，明明刚才一直在和他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掉的，“我苏醒之后接触的生灵不多，也都没什么过节，如果真的有人针对我，我只能想到阿纳特罗。但眼下并没有明确的线索，也可能只是巧合。”
说着他起身下床，正沉浸在艾里诺斯所说的往事中的约舍尔立刻回过神，站起来想要按住他：“等等，你还得休息一……”
“不用。”他的小身板当然按不住艾里诺斯，“你也太小看血族的体质了。走吧，去药剂制作室，你应该有不少工作还没做吧？我也得向伊恩道谢才行。”
“哦……”约舍尔跟在艾里诺斯身后，“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吧。”艾里诺斯今天似乎格外宽容好说话。
“如果真的是阿尔斯干的，”约舍尔偏头去看血族的表情，“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等待维森特他们的调查和处理结果。”艾里诺斯的嘴角勾起点弧度，“擅自报复对我影响不好，说不定还会被送上法庭，你在担心这个？”
“嗯。”约舍尔松口气，“而且阿尔斯背景很强大，报复他也会很危险……”
但是，在不希望艾里诺斯冒险报复的同时，他也有点不甘心。明明是被蓄意陷害，结果却什么都不能做，未免有点太憋屈了。
约舍尔的心思实在很好懂，艾里诺斯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当然，他也不会告诉约舍尔自己的报复手段是什么——陷害了他还想平安无事，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
朋友之间聊天会脸红吗？朋友会每天扛着对方上班吗？嗯……（笑）
不过，关于这个交通（划掉）出行方式，我只能说，嗯，艾里诺斯臂力真好ヽ(￣▽￣)?
又：申签被拒后总会有种停更一天的冲动……好吧，其实也不是太失落，因为本身也在预料之中，主要就是懒……求问懒病怎么治……
又又：但是老实说，确实想改变一下更新频率，比如变成三天两更什么的……主要是，要开学了（捂脸），我论文一个字没动啊啊啊啊啊，再不写要死人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