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蛊不知 > 第15章 2-6

第15章 2-6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这人一旦醉起来,就会比平时重很多。

麻安然扶着酒醉的吴恙往外走,感觉每一步都很艰难,吴恙不仅没个正型,几乎是挂在她身上,且往前走两步又东倒西歪,要往回走。

嘴里还一直不听嘟囔,说自己还没喝够,还没醉,没吃饱。

短短几步路,让她走出几里路的曲折。

室外的热风,加上酒精的燥热,让蛊毒发作得愈加厉害,吴恙忍不住去挠,一抓就是一道红印,险些抓破皮。

麻安然的背后在异动,她不怒自威的语气命令,“回去!”

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吴恙觉得越来越痒了,抓得也越来越用力。

这种痛痒,反而让她清醒了些,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蛊毒发作了。

她的眼球布满了红血丝,在刚落下的夜色里,清晰得触目惊心,令人胆寒。

又是这般楚楚可怜的眼神,让麻安然的心揪了起来,这种真实的情绪,比上次还要明显些。

她突然意识到,身为蛊师,有多么失职。

平时形影不离的符箓,怎么会大意到今天没有带在身上?

吴恙的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隔几天就会发作一次?

好像婆婆离开后,她变得一无是处,什么蛊都不会解了。

为了不让吴恙乱抓,麻安然一只手死死捏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不停抚摸她的双臂和后背,让她的痛痒得到些许缓解。

可一只手能抚摸的地方始终有限,她不是只有这两处地方痒,而是全身都很痒啊!

最后,吴恙索性钻进麻安然的怀抱里,像是落水小狗一般蹭来蹭去。

麻安然被她的举动吓得全身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任由吴恙予取予求。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梁以乐开车手生,一路上全程紧盯路况,听到吴恙痛苦挣扎,不敢看也不敢问。

龙满满在副驾驶帮她看导航,提醒着她在哪里转弯,才让她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麻安然全程按住吴恙的手,不厌其烦地安抚她,轻揉她。

下车后,直接背着她上了楼,马不停蹄地开始做法解蛊。

熄火后,梁以乐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她们的反应看来,这或许性命攸关。

她又想起吴恙说感谢她们的救命之恩,这一想法估计大差不离。

“你能告诉我,她怎么了吗?”

龙满满撑着车门,思虑片刻后,说:“乐乐,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不能告诉你,至少我不能独自做这个决定。请你相信我,我们都不是坏人。”

梁以乐没再追问,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房间里,麻安然只能按照以往的方法帮吴恙解蛊,尽管她已经知道这种方法只能缓解一时,可能三天后,又或许是明天,吴恙又会发作。

如果迟迟找不到原因,没有彻底解蛊的办法,吴恙的蛊毒就像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而且威力无法预估。

吴恙的酒已经彻底醒了,趴在床上还算乖巧,只是将所有的痛苦和难堪,化成手中的力气,全抓进了枕头里。

麻安然的心神慌乱了,她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但这种不适感很快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杂念太多,导致她注意力不集中,才会有此异样。

做法过后,吴恙一如既往,累得睡着了。

麻安然将卧室收拾好,发现龙满满和梁以乐还在客厅等待。

“她没事了吧?”龙满满焦急地问。

“暂时没事。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需要我们留下来照顾姐姐吗?”梁以乐接着问。

麻安然下意识地先看了看龙满满,才回答:“不用,我来照顾就行。”

“那……”

梁以乐是真担心吴恙,也很想留下来帮忙,做点什么。

“乐乐,我们回去吧。”龙满满识趣地打断梁以乐的好心,接着对麻安然说:“我们先走了,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嗯,谢谢,麻烦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龙满满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感觉自己是个行走的柠檬,随时随地在吃醋。

她知道自己又无理取闹了,就是受不了麻安然把她的好意拒之千里,还要替别人来说感谢。

龙满满没再说什么,迅速转身离开了,她怕自己多呆一秒,多说一句话,就会把这份埋藏在心底的“无理取闹”摆上台面。

这个时间,实在不是一个摊开来说的好时机,她不想真的变成蛮不讲理,没事找事的人。

“姐姐,我们先走了。”

相对来说,梁以乐实在太乖了,在和麻安然礼貌道别后,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满满,等等我。”

深夜,吴恙梦中惊醒。

她梦到自己在一个无人的地下室,空旷又幽暗且阵阵阴风,滴滴答答的水声,和悉悉索索的啃食声,交织成毛骨悚然的音效。

她被绑在一张木桌子上,身上贴满了符箓,嘴里被塞满了糯米。头顶前方摆了很多东西,因为平躺的缘故,只能看见插着三炷香的香炉,香炉前面还有一个黑色漆盒。

她无法动弹,好似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又有微弱的感官和模糊的意识。

这种感觉过于真实,如果不是挣脱吓醒,她会以为自己真的被绑在那里。

还未从梦境中缓过来,她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一看时间才凌晨四点。

窗外皎洁的月色,穿过树叶缝隙漏在地上,变成一层细细的碎影。

夜风袭来,梧桐树跟着沙沙作响,树影一摇一晃,光斑幻化成星星,落入人间。

吴恙揉了揉惺忪睡眼,仔细一瞧,树下确实有个熟悉的背影,孤单寂寥地抬头仰望。

她迅速下楼,刚出楼道口,便轻声唤:“安然?”

麻安然显然是听见了,身子跟着怔住,却未曾回头看过来。

吴恙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看什么呢?”

月光的侧影打在麻安然的脸上,显得尤为深邃,将她的神秘和寂静衬得十分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去勾勒她的弧线。

“看树。”

她的声音像是一滴泪落在湖里,看似平静毫无波澜,却蕴藏着巨大的悲悯。

“看树?为什么看树?”

吴恙不明白,这树有什么好看的,是这个时间点比较好看吗?

她透过麻安然的目光,同样往梧桐树看过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不过是一棵普通的树罢了,实在瞧不出特别之处。

非要说特别的话,麻安然看这棵树的眼神,特别真诚,特别想念。

麻安然一如既往地淡然,可声音中透着些许疲惫,“你知道苗人死后会怎么安葬吗?”

这题吴恙有研究过,苗人的安葬方式有很多种,最为独特的是洞葬。

仪式分为“守灵”和“回灵”两部分,“守灵”仪式需要家属守灵七日,然后请巫师引导亡灵,请来鼓手、芦笙手,一面敲鼓,一面吹芦笙,还有专门的哭丧人,并杀猪杀牛,摆酒宴客。出殡之日,巫师念开路词,舞刀驱赶途中饿鬼,孝子跪拜磕头,一路上山落洞。在十三天后,再举办“回灵”仪式,超度死者灵魂,望其早日投胎转世,保佑家人平安顺遂。

“洞葬吗?”

麻安然眨了眨眼,代替点头认同。

“现在大多数苗人同样是殡仪馆火葬了,只有少数住在深山里的人还延续洞葬的方式。”

“原来是这样,洞葬还挺神秘独特的,我之前有看过一些记录资料。”

“你懂的还挺多。”

“那可不,我好歹是研究民俗文化的,多多少少有些涉猎。”

被麻安然夸奖了,吴恙有些小得意。

“那你听过树葬吗?”麻安然问。

“树葬?”吴恙在脑子里搜索资料,“好像看过。”

“苗人把死看得和生一样重要,为了让死者在阴间享受和人间一样的待遇,她们会根据死亡的方式,选择不同的殡葬仪式。”

“什么意思?”

“正常死亡的人,会举办隆重的仪式,让死者走得体面,走得安心。而非自然死亡的人,比如夭折的婴儿,难产的妇女,自杀,这些人被视为天生不详,身上带有罪孽,会选择树葬。”

“所以,麻婆婆……”

吴恙这才反应过来,麻安然好端端的提什么安葬,原来是想婆婆了。

“苗人认为大自然是有灵性的,所以人死后要放入山林,灵魂才能回归自然,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们崇拜树,觉得树能净化心灵,洗净人生前的罪恶。那些被树葬的人,不告亲友,不讲究棺椁,不举行仪式,在死后会直接放进棺材里,再把棺材安葬在古树上。”

麻安然看似在为吴恙做科普,其实是在倾诉心中愤懑。

“而这些罪孽在身的人里,蛊师就是罪大恶极,因为蛊师下蛊害人,残害生命,所以我们不能保留全尸,只能一把火烧得干净,最多能把贴身之物葬在树上,聊以慰藉。”

吴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觉得自己平日里的激灵荡然无存,现在是彻头彻尾的笨拙,连张嘴安慰的话都无法组织成语言。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我,安慰我。既然做了蛊师,这些早已不重要了。”

“可……可你和婆婆,不下蛊,只解蛊,没有害人,是在救人,不是吗?”

“是啊。但又有什么区别呢?在普通人眼里,我们都是蛊师,是同一类人。”

“但是……”

真的急了,明明不是这样的,但吴恙就是找不到语言来表达。

“今天是婆婆的头七,我想送她一程。”

麻安然往梧桐树迈了一步,抚摸着粗大的树干。

“在这里吗?”

按理说,她们应该讲究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这在里举行仪式合适吗?

“在我们看来,树是连接的,只要是树就可以,不一定非要在苗寨。”

“哦~”吴恙这一声尾音,给寂静的夜,添了一份空灵。

余音刚落,麻安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丝绸,巴掌大的方块,便利贴的尺寸,妥帖地包裹着,像是一本小人书。

吴恙伸长脖子,想要瞧一眼,麻安然却没打开。

“这是什么?”

“这是婆婆的遗物,麻家世代传承下来的制蛊秘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