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停下来,我瞬间泄了力,摔在地上,楚天把我拉到墙边。我突然觉得这一路来,楚天才是最累的那一个,但是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魏逸在发呆,邢朗在撕T恤给我包扎,他外套里面的T恤已经成了女孩子的那种短款,甚至都快露腰了。
虽然没有伤到心脏,但我的伤口很深,一动就冒血,布条止血只能勉勉强强。楚天不断地叫我,怕我睡过去,可我实在太疲乏,还是晕了过去。
一辈子的长短,取决于有多少经历刻骨铭心。我这辈子挺长的,不算有遗憾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我看着自己的尸体无力地垂在墙边,四个人沉默不语。后来,007小队的人都来了,大家对着我沉默着。最后是我的爸妈,我想,他们终于知道,有的事情我也做不到,我也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面对爸妈的悲伤,我竟然觉得满足。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我的魂魄好像被拉扯着,一边往黑暗坠,一边粘在了原地。我费劲睁开了眼,一片白光中我好像看见了杨阳的脸。嘴边有冰凉的液体进来,我渐渐恢复了感觉。
杨阳和方锐结束了J 国的任务,借了撤侨的飞机赶来G国,联系不上邢朗,便沿着火车线一路寻找我们,昨晚听见了枪声,这才摸到了这片废墟,他们带来了急救箱和物资。
白光中我看见杨阳发光的脸,好像慈悲的神,盯得直发愣。
杨阳疑惑地问楚天:“宋昭然是伤到脑子了吗?”
楚天:“没有吧,但一直也不太聪明。”
行,救兵到了,你们高兴就好。
邢朗精神也好了一些,急救包里有为G 国专门准备的青蒿素。感谢屠呦呦。
我们收拾准备出发,楼下突然传来人走动的声音。杨阳说两个黑人绑着两个缅甸人,看样子是要路过。
缅甸人?
楚天看了一眼:“杨阳小朋友,你不要觉得人只要矮就是缅甸人,你跟缅甸人打架打出阴影了吧?”
邢朗平静地说:“姓吴的两个人,救一下。”
在这种时候,其实根本不需要纠结,忘恩负义,临阵脱逃,见死不救,自私刻薄,就算人世间所有的道德败坏品行都可以装在这两个人身上,是人命,总得救。纠结和犹豫只会浪费时间,不会改变结果。一个人只要对自己足够了解,就会省掉很多的优柔寡断。当然,邢朗也不必考虑受害者我的感受,他也足够了解他的兵。
这两个人应该是昨晚被派出去找散落于各出的人质的,随缘寻找,主要是挽回损失。我们现在有五个人,很好解决,难在枪声必然会引来周围其他人,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转移。
还是方锐背着我,方锐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他的马,这辈子来讨债来了,否则怎么会天天背我。邢朗强撑着自己在跑,按照最初机场的方向,我们很快就进了一片乱石堆。用望远镜已经能看见一个小城市的轮廓了。
邢朗开始跟姓吴的谈判:“你们走吧,往城市走,我可以给你们充足的路费,找个车,去首都机场,回国。”
姓吴的看到了我们结结实实的制式装备,不用猜我们的身份,只需要知道我们不一般,有能力保他一路畅通,这就够了。所以他很不好意思地提出,想跟我们一起走,不想自己走。他的手下疯狂点头。
这个世界无奈的事情太多了,越是肩负责任,越是得将自己的好恶置之度外。邢朗很坚决。
“你们不仅必须走,还必须对今天的事情保密,就说是自己跑出去的。其他事情泄露出去,你将承担难以想象的后果。”
邢朗刀尖舔血多年,骨子里其实是冷的,特别是面对宵小之徒。姓吴的被气势镇住了,只能被迫同意,拿上邢朗递过来的钱和水,带着手下不情不愿地走了。
“顺便提醒一下,”邢朗看着背影认真说:“做人不能只爱自己,越自私的人越容易失去,越在乎自己的人越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