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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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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尧受伤的事很快传遍了顾府,下人们很快配合青阳找到了药膏。

在一众人关切的眼神下,贺兰尧抬手拭了泪,给了众人一个安慰的微笑,在林小白的搀扶下回了房。

无需多言,众人便猜到大概发生了何事,很有默契地远离书房。

青阳取了洒扫之物,在书房处理一地的汤渍。

金黄的参汤还散发着淡淡清香,青阳依稀记得林小白同他说的话。

“这可是林家寻了数年才得来的千年参,全天都仅此一株,最是养精补气,原本是拿来给小姐补身子的,但小姐见大人劳累多日,才让取了半株来熬了这碗。”

青阳拾起散落一地的根须,眼中尽是惋惜,长叹一口气:“唉,多好的参,竟这般浪费了。”

顾长越坐在书案后,暗暗看了眼衣袖里的布料。

还好,没弄脏。

“不过是沾了点灰,拿回去洗洗还能吃,矫情什么。”

顾长越将露出的布料塞回衣袖,见青阳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道。

“这不一样。”青阳委屈地瘪了瘪嘴:“这是人家林小姐对大人的一片心意,就这么打碎了,实在太可惜了……”

顾长越原本也没想对那碗汤怎么样,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失了手。

见青阳实在惋惜,顾长越无所谓道:“既然你这般心疼,往后只要是林遥送来的东西,你都取走便是。”

顾长越以为他这般说,青阳就不会再唉声叹气,哪知青阳也只是淡淡谢了恩,并没有多么欣喜若狂。

东西固然珍贵,可最为重要的难道不是他那一片真心么?

青阳不禁恨林遥为何偏偏看上了顾长越,恨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侍从,若自己也出身高门大户,那他拼了命也要赢得林遥的心,带着人一起远走高飞。

顾长越哪知青阳在想些什么,顾自绕到屏风后,将身上的官服换了下来。

“对了,今夜大理寺查案。”

这厢青阳还在出神,听到顾长越说话,赶忙问道:“那大人何时回府?”

顾长越随手将官服搭在屏风上,取来夜行衣:“未可知,若那帮贼人难对付的话,替我备好衣物送去大理寺。”

……

屋内,林小白用凉水浸润了布巾,正要敷到伤口上,贺兰尧却忽然躲了开,起身去取笔墨。

“小姐,您的伤!”林小白拿着布巾追去,却见贺兰尧若无其事地拿笔蘸墨,快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起先温辞传来消息,说隐匿在西郊的手下失手杀了人,恐怕已经惊扰了大理寺,而今晚便是他们的行动。因此,为免被顾长越破坏计划,萧誉便飞鸽传书,让贺兰尧尽量拖住顾长越。

贺兰尧将窃听到的内容一并传了过去,目送信鸽离去之后,才把注意落到自己的伤口上。

林小白受过林柏的嘱托,知道贺兰尧有秘密任务在身,故而与她无关的事她从不多问。

见贺兰尧处理完了事,这才小心替他处理伤口。

“今夜我出去一趟,也许要明日才回,恐怕得辛苦你帮我守一夜的门。”

清凉的药膏在触到红肿的皮肤时,贺兰尧屏息凝神,看着药膏被压平,均匀涂抹在伤口上。

林小白认真地注意手上的力度,一边道:“小姐放心去吧,奴一定守好,不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那个二愣子。”

“在我面前,你无需称奴。”贺兰尧抬起手腕,方便林小白帮他包扎:“二愣子,是说青阳?”

“就是他,别看他平日里贼头贼脑、很是灵光的样子,做起事来真是毫无规矩,小姐难道忘了他那日直接冲进来的事么。”林小白一提起青阳就来气:“真不知道大人为何要留这么个小子当管家。”

贺兰尧点点头:“有其主必有其仆,若符合常理,反倒不似顾长越的作风。”

此时此刻,正在换衣服的顾长越打了个喷嚏。

青阳:“大人可是受了凉?要不再加件披风?”

顾长越:“披风行动不便,你家大人身子硬朗,还不至于染上风寒。”

陆庭从书房外走了进来:“大人,都收拾好了。”

顾长越走了出来,同陆庭一道出了府翻身上马,径直赶往西郊。

西郊方圆十三里的地界,在数十年前是一位贾姓乡绅名下的私人农庄,而乡绅败落后,西郊地处偏僻又花费颇多,渐渐地就被冷落在野,除了过路人外,几乎没有人会出现在此。

顾长越领着人来时,日头已然下落,凉风途径杂生的荒草,钻入衣领,迎面就是一股零落破败之气。

陆庭率先靠近宅子探了一番,回来同顾长越禀告:“没有听见动静,在后门处发现土里有血,应当是死者留下的。”

顾长越点点头,吩咐陆庭带着手下在宅子所有出入口埋伏起来,自己足尖一点,纵身跃入墙内。

空宅里很是安静,顾长越蹑着足行走其间,耳边只隐隐传来微风流动的声音。

他身形灵巧地躲过地上一踩即碎的枯木,心中估量着地形,在宅子中绕了一圈,发现几处篝火燃烧的痕迹。

顾长越警惕地看了眼四周,俯身捻了把烧尽的草木灰。

还是温的。

顾长越随即掸了掸手上的灰,大步迈向天井。

在天井处,顾长越掏出火折子,用手将火星轻轻弹在地上,隐约亮出一道路线,他略一思索,跟着指示向着某处厢房走去。

才走不到片刻,他琥珀色的瞳孔里便清晰现出一道晃动的人影。那人影不可谓不熟悉,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暗暗跟了上去。

黑暗里,贺兰尧才处理完车辙压出的痕迹正打算撤走,忽而感受到身后传来人息,他持镖在手,猛然转身。

锋利的镖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在刺向身后的同时,手腕被人挡下握住,一阵刺痛顺着手臂钻入心口,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迎面撞入视线。

贺兰尧手上一松,左手接住落下的枫叶镖,挥手在二人之间划开距离。

顾长越松了手,退后三步,语气里满是意外和兴奋:“我道何人在此处装神弄鬼,还真巧,竟是阿尧你。”

贺兰尧将手背至身后,淡淡道:“顾大人可以不急着打招呼,毕竟我出现在此,对你而言好似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顾长越似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取出火折子,道:“是你,总比旁的杂鱼好些,外头我带的这些人也不算白跑一趟。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顾长越旁若无人地四下张望,甚至往前迈了一步,当着贺兰尧的面往他身后瞧去。

“……”

威胁我?呵。

“顾大人是觉得,就凭几句话,便要我对你和盘托出?”贺兰尧自岿然不动,任由顾长越绕过自己,在附近查看起来。

“阿尧若是愿意的话,顾某自是感激不尽。”顾长越看了一圈,重又凑回贺兰尧面前,笑道:“阿尧销毁痕迹的手段当真高明,我看了许久,竟是一点儿也瞧不出。”

“……顾大人谬赞。”面对顾长越实在夸张的语气,贺兰尧无甚感情地笑了一声,转身抬脚便走。

“阿尧?”见贺兰尧转身离去,顾长越把视线从窗口的灰渍上收回,紧紧跟了上去:“这么急着走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与此同时,贺兰尧听着身后跟来的脚步声,暗暗提起一口气。

再拖他一会儿,让温辞他们跑远些。

贺兰尧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好让顾长越拦在他面前。

贺兰尧抬眼看向顾长越,道:“顾大人行动这般自如,想必前几日摔的伤都痊愈了吧。”

贺兰尧的眼神算不上友善,但眸色却如月华般清亮如水,照得顾长越心头一痒:“区区小伤,谈不上痊不痊愈的,阿尧这是在关心我?”

贺兰尧淡淡一笑:“既是区区小伤,顾大人应当不会与我计较。”

顾长越挑了挑眉:“你想我与你计较什么?抓牢里扒个干净关起来,还是锁了四肢吊起来不求饶不给水喝?残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贺兰尧目光扫过他的腰侧继而落回到他不怀好意的脸上:“顾大人没带佩剑?”

顾长越道:“本以为是些宵小鼠辈,想来用不着就搁府里了。”

贺兰尧微微摇头:“可惜。”

顾长越疑惑:“可惜什么?”

贺兰尧拨弄手中的镖,道:“待会儿动起手来,只好占顾大人的便宜。”

“让你占,又不会掉块肉。”没命倒是有可能。

但顾长越都把话放出去了,也只好全神警惕,双目紧盯贺兰尧,做好随时接招的准备。

黑夜安静十分,惨白的月光投射入天井。

身后的屋檐上垂下一只蜘蛛,四周隐隐发出木屑断裂的细微之声。

贺兰尧不紧不慢地打量了顾长越,枫叶镖在指尖不快不慢地旋了几周,不待眨眼的功夫,手中便空无一物,寒芒划出一道残影。

一道凌厉的劲风迎面袭来,一看竟是用十成的力道,顾长越呼吸一滞。

他以最快的速度侧身躲避,并指去接,然而那镖却比预料中的偏了一寸,路过他的脑袋径直扎入身后的屋檐。

随着镖身扎入木头的声音响起,一个细小灵活的东西掉到了顾长越的脸上。

他一时无防备,挥了自己好几下才把蜘蛛赶走。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朋友们你们好呀!举起你们的双手!哇咔咔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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