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发现的？”顾长越仔细看了手中之物，确认是贺兰尧的枫叶镖无疑。
陆庭回道：“就在方才，大人和夫人入府之后。”
闻言，顾长越打开信纸，上头只写了一处地点，还有时间。
陆庭好奇道：“信上如何说？”
“阿尧约我三日后在城外相见。”顾长越仔细翻看了下信纸正反面，见别无信息后，用衣袖擦了擦镖，默默将其收入袖中。
“大人当真要去吗？”陆庭担忧道。
顾长越眨了眨眼，笑道：“事是我先提的，人也是我要见的，现在对方都回信了，我为何不去？”
此事还要从几日前说起。
暂时从呈报中脱身的顾长越，先是派人去西山打探了一番，没有得到线索后，便利用了些手段寻到了温辞，提出要见萧誉。
温辞一开始还不敢确定，直到顾长越将种种证据一一说出：“三殿下敢堂而皇之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无非是料定了哪怕我手握证据再多，眼下也无法撼动殿下的地位。”
温辞笑道：“所以顾大人是想加入我们？”
“世事无绝对。”顾长越双目一凛：“我只等殿下三日，三日后若没有回复，我便挑个好日子亲自去一趟王府。”
顾长越向来就是百官焦点，他若明目张胆去寻萧誉，指不定又会惹起多少关注。
温辞也不敢擅作主张，答应了顾长越会代为转告。
于是在第三日，也就是今日，便来了消息。
“城外么，荒郊野岭的，路怪不好走的。”顾长越语气带着一丝嫌弃，不过转瞬又眉开眼笑：“但既然是阿尧接我，走上一遭又何妨。”
顾长越变脸的速度让陆庭不忍直视，他随即又将齐却尘的话转告道：“国师派人转告大人，近日圣上醒转，状况较为稳定，大人若想提和离，需得尽快。”
“哦？圣上醒了？”顾长越正愁何时入宫，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愈发高兴：“国师可说何时入宫？”
“国师说三日后为佳。”陆庭回道。
“也是三日……”顾长越手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道：“罢了，先见了阿尧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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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尧回屋后，林小白很是神秘地取来一个笼子。
“小姐您不在的时候，这只鸽子又来过一次，我怕它跑了就先抓起来了。”
林小白掀开黑布，里头的信鸽只吃不飞歇息了好几日，整只鸽都肥了一圈，贺兰尧乍一眼竟没认出它。
“咕咕咕，快出来。”
笼子一打开，那鸽子竟还是一动不动地卧着，林小白拍了拍笼子它也没什么反应，于是只得伸手将它抓了出来。
贺兰尧取下它脚上的信，粗略扫了一眼。
信是温辞发来的，上头详细写了贺兰尧脱身的计划。
寻常的脱身之法无非是将身份“处死”，故而温辞让贺兰尧五日后借上香祈福为由，坐马车去往临城的寺庙，路途中会有人接应，届时制造一场山匪劫持的混乱，他便可就此离开。
尸体也已经备好，面貌等一切特征都被毁得彻底，不会有暴露的风险，左右顾长越也对林遥这个夫人不上心，到时林柏再来闹上一闹，把尸体接走埋了便万事大吉。
整个过程耗费时日也不长，故而也是最佳的方式。
但贺兰尧却看着信纸沉默了。
一旁林小白把鸽子放在桌上，手指拨弄着它的爪子，一边问道：“小姐，这只肥鸽子怎么处理啊？”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贺兰尧恍惚间却似过了一世，他双目失神了一会儿，听到林小白正唤自己。
“寻个无人的地方小心放了吧。”他淡淡开口，随即把信纸烧了。
肥鸽小小地抖了抖翅膀，歪头睡倒在桌上，露出圆滚滚的肚子，林小白伸手戳了戳，它不满地伸了伸爪子。
“吃这么肥，不知道还飞不飞得起来……”
林小白一边嘀咕着，一边抱着鸽子来到后窗。
窗户一打开，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鸽子嗅到了植物的清香，躺在林小白掌心舒服地咕咕叫了一声。
然而下一秒，只见林小白把它举到半空，然后忽然松手，眼睁睁看着肥鸽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
落在地上的肥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抖了抖翅膀干脆就待在地上不动了。
林小白摇了摇头，无奈道：“还是送你去后面那片竹林吧，到时候你自己飞走，听到没有？”
林小白说着便抱起鸽子跑了出去。
竹林就在卧房后不到百步距离，林小白将肥鸽放在竹子上，然而它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用尖尖的嘴啄了啄身下的竹子，随即又闭上了眼。
“……你倒是飞呀！”
林小白气得一拍竹身，竹子发出剧烈的抖动，肥鸽被吓了一跳，猛地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见它总算动了，林小白才松了口气，谁知肥鸽飞到一半，竟是无论如何也飞不高，焦急地拍着翅膀到处飞，完全失了方向。
林小白吓得去抓，谁知肥鸽虽然飞不高，但身法却还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横冲直撞地飞去了院子。
“小姐，小姐不好了，那鸽子跑了！”
林小白慌忙唤贺兰尧，后者听到动静，跟着追出屋子，只见一硕大的白色身影在院中四处碰壁，像个无头苍蝇般绕圈圈。
贺兰尧眉头一皱，欲与林小白合力围堵，谁成想忽然天际传来一声清啸，一道灰色身影盘旋而至，碧绿的双眼投映出肥鸽忙乱的身影。
看到灰羽枭出现，贺兰尧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肥鸽前。
“小姐危险！”林小白赶忙跑去贺兰尧身前，奈何为时已晚，灰羽枭的利爪已近在咫尺。
电光火石间，顾长越忽然飞掠而至，一把抓住了灰羽枭的脖子，将它从贺兰尧眼前快速拽开。
肥鸽没了力气，扑扇着翅膀在地上咕咕咕地打转。
危险解除后，顾长越看向呼吸略有些急促的贺兰尧，询问道：“可有伤到？”
贺兰尧摇摇头。
陆庭动作晩顾长越一步，赶来时就见灰羽枭被顾长越抓在手里，不禁疑惑：“这只枭不是被关起来了么，怎的又跑出来了？”
他随即又看向贺兰尧身后：“这鸽子又是哪儿来的？”
顾长越转而看向那只肥鸽，眉头不由得一挑。
林小白见状，赶忙把肥鸽抱起来，扯谎道：“这是我买来给小姐炖汤的，一时没看住就跑了出来。”
闻言，顾长越看向贺兰尧：“你爱吃鸽子？”
贺兰尧不置可否：“小白听闻鸽子补身。”
顾长越点点头，回头对陆庭道：“去打几只野鸽来。”
野鸽比寻常的鸽子更为滋补，既然贺兰尧想吃，那便多弄些。
被抓着脖子的灰羽枭难耐地抖了抖翅膀，然而顾长越却没有要理它的意思，仍是问贺兰尧：“除此之外还想吃些什么，我让青阳去弄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迷惑。
大人何时对夫人这般关切了？
贺兰尧也不禁怀疑，顾长越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若不然为何这般反常。
“大人您……没生病吧？”陆庭在其他人的眼神示意下，大着胆子试探道。
“没有，我好得很。”顾长越坦然接受众人的目光。
若问他为何突然对林遥这般上心，只是因为和离在即，想起林遥自入了府后便没过几日好日子，这下要走了，顾长越想着能补偿些就补偿些。
贺兰尧沉默了一阵，开口道：“既然大人无事，我先回屋了。”
林小白跟着告退，同贺兰尧一起回了屋。
关门后，她把肥鸽往桌上一扔，戳着它的肚子气道：“都怪你！差点儿就惹出事了！”
肥鸽似是累极，被戳着也懒得动弹。
贺兰尧倒了杯水，同林小白道：“饿它几日，再寻个时机放走。”
“小姐您对它也太仁慈了，方才护着它不说，眼下还要放它走，要我说还是直接炖了！”林小白愤愤不平道。
贺兰尧解释道：“每只信鸽都做了记号，若长时间未归，上头会派人来探情况，我不想惹太多麻烦。”
“原来如此。”林小白点点头，顺手把肥鸽塞回笼子里：“放心吧小姐，过几日我就给它送走。”
屋外。
顾长越在目送贺兰尧和林小白走后，回头便寻了专门照看灰羽枭的下人，嘱咐道：“看好它，这几日没有我的授意不得放出。”
“是。”
下人将灰羽枭带走后，陆庭回想起方才的事，适时提出疑问：“夫人向来不吃油腻之物，突然拿鸽子炖汤，这其中会不会有隐情？”
顾长越想了想道：“应该不会，信鸽哪儿有这么肥的。”
“也是。”陆庭很快被说服，转而想起另一件事。
“大人去城外赴约，届时可要带上人手？”
顾长越摆手道：“我一人前往即可。”
“大人不怕有埋伏？”
“我是去谈判的，又不是去打架，何况阿尧不会害我。”
“……”
陆庭张了张嘴，没说话。
顾长越忽而想起一事：“对了，让青阳再寻些红绳来，同心结那样的就成。”
陆庭脚步一顿：“大人不会是想……”
未待陆庭说完，顾长越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是。”陆庭面无表情地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客串：肥咕咕～～
快要掉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