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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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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阿玿开门的是阿细,她自傍晚等不到阿玿回来便一直守在侧门这儿,她知道阿玿会从侧门进来。

白日里她问过是否要陪阿玿同去,可阿玿从未带她出去过,只是让她看好院子。

今日宫里来人突然,阿细才有些慌张,看着阿玿傍晚还未回来便固执地等在了侧门。

“今夜太热了些,替我取些冰来吧。”阿玿拭去额间淌下的汗珠。

阿细正准备应声,管家便打着灯笼找来了,说话间皱着眉头,带了些怨气:“阿玿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大人在书房等了小姐一下午了。请小姐快快随我去吧。”

“不成,须得等等。我还未用晚膳,想必这个时候父亲也在用晚膳吧,他公事繁忙,向来用膳晚得很。若管家此刻领我去书房也只是让我在那儿干等着而已。不如等我用过晚膳后让阿细告知管家一声,若是那时父亲也得了空,管家再来寻我,如何?”阿玿眉眼上挑,吐出不容人辩驳的语气。

管家只得应下告退,阿玿低头看了眼他手中打着的灯笼,比阿细带来的那盏亮得多,便知道她院中又遭这些下人区别对待了,放声道:“管家真是贴心,知道本小姐与阿细一盏灯笼不够用。既送来了灯笼怎么不留下?”

管家僵硬着转过身,将灯笼双手奉上。

“阿细手中已有一盏灯了,本小姐又热得很,实在没力气提灯,真是劳烦管家了。”

管家只得硬着头皮留下替阿玿掌灯。

“离得远一些,你这将灯笼横在本小姐面前,本小姐还怎么走路?”

管家心里默默淌下了汗,战战兢兢跟在了阿玿身侧,一路照着她回了院子。在阿玿的言辞逼迫下,他还给阿细照了一路的灯送她到小厨房,再由小厨房送回院子,这才得了空回去禀报许隆。许隆自是早已用完了膳,原本就等了阿玿一下午,心情不太畅快,这会儿连管家都得要他这个一家之主等着,便在书房发起了脾气,管家只好在书房的门外长跪不起。

婢女进书房换了两次烛火,看着许隆低沉着的脸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时辰了?”许隆冷不丁出了声,吓得添烛火的婢女手抖了一抖,火光闪了闪,婢女庆幸它没有熄灭,这才低声道:“快过辰时了,还有一刻便是巳时。”

“管家你给我进来!”许隆吼道,吓得那婢女又是一颤,速速添完烛火低着头退了出去,不敢再回头去看许隆的神色,一直到隐入屋外的黑暗中仍心有余悸,她印象里的许隆很少是这幅面孔,最近因着阿玿小姐却是时常发脾气。

“回大人,阿玿小姐回来时说她要用晚膳,用完之后自会让阿细过来禀报。”管家斗胆道,此时若一言不发只怕许隆会更怒。

“她那晚膳要吃到什么时候?她就是故意摆的架子!进了趟宫当了几年太子伴读就不知道她是谁生的了?她还知道她姓的是什么吗!”

许隆正歇斯底里着,阿细早已站在门口多时,在阿玿的鼓励下,阿细的胆子也是渐渐大了起来,从前的她可不敢这样站着看家主发火,虽说此时她也是不完全镇定,可也算是长进了不少,开口也能从容不迫:“小姐已用完晚膳了,管家可以过去请小姐来了。”

说完转身便走了,不管背后许隆破口大骂:“还要人请?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管家一时也不知是按着阿玿之前说的去寻她,还是顺着许隆的意思不去助长阿玿威风,于是又僵持了好一会儿。

许隆今日还有公务要理,不把阿玿找来他也无心公事,不耐烦地冲着管家道:“去去去,把那个孽障给我带来!”

一刻钟后,阿玿才带着阿细姗姗来迟。

看着许隆阴沉的脸,她视若无睹,冷笑过后才道:“女儿方才吃得有些撑,多歇息了一会儿,父亲这样急着找我到底何事?”

“给我跪下。”许隆怒目圆睁,倒是在一瞬间有些唬住阿玿了,不过阿玿随即理直气壮:“女儿不知错在何处,若说回府太晚是错的话,父亲大可找皇上说去,若说用晚膳是错的话,那就是父亲苛待女儿了。”

许隆狠狠咬着牙,若不是读书人的理智告诉他切莫动手,他怕是会真的失控,宽慰了自己一刻钟后才背对着阿玿问道:“皇上召你入宫说了些什么。”

“赐婚。”

许隆怔怔地转过身盯着阿玿:“何人?”

“齐国公世孙。”

许隆松了口气,不是太子便好。

齐国公府也是世家,只是眼下并无太多实权,那便与他无关。哪怕齐舟再有出息,那也是将来的事。只要阿玿嫁的人家没有影响他仕途的能力,他丝毫不关心她嫁的是何人。不过他也轻微叹息了阿玿怎会有这么好命,齐舟也是少年英才,朝中许多重臣都十分看好他,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许隆问一句,阿玿便答一句,旁的话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此刻看着许隆沉思的神情,竟想到了他为了尚书之位娶自己母亲之时的嘴脸,胃里一阵恶心,当真是吃多了。若再在此处多待一会儿,她也撑不住了,便冷冷道:“女儿身子不适,这就告退了。”许隆却在愁苦许丝的婚事,没那心神搭理她,也管不了她。

自此,坊间也开始盛传谣言,说皇上要给两位太子伴读赐婚。

崇贺二十年。

转眼便是来年一月,今年冬天是个寒冬,边关战报也并不尽如人意。

自齐国公替齐舟求娶被拒之后,齐舟也收到了阿玿解释的信,正巧皇帝下令命齐舟修缮典籍,这段时日齐舟倒也没得空再去烦扰她。

皇帝为稳定人心,安排了祈天大典,要替太子祈福,替战事祈福。

也是这时候,齐舟已将典籍大致修缮完毕,不似先前那样忙碌了。他见阿玿仍未说亲,便又试探起了阿玿,想看看她心意是否有所转变。纵使阿玿对其唯恐避之不及,流言还是传出去了,只因所有人都好奇这么久过去了,两位太子伴读怎么都未说亲,此时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惹出他们的猜想。

祈天大典之后,边关战事仍然紧张,大军在北疆奋战一年有余,直到九月末才有所缓解,宋添锦同蓝将军分别带了两队人马从费难、酒源两地各自出发回到都城汇报边关战报,之后将在都城重整新人马再次一同前往费难周边小部落、村庄收整。

宋添锦为了整理军务两宿未曾合眼,此刻驾着马也觉着自己时时都要昏睡过去,并不仅仅是这两宿没睡的缘故,自从去了北疆之后,他便几乎没睡过好觉。不是夜半忽然起了号角声,便是军政文件繁多,他不得不熬夜点烛将政务审完,次日一早好同将士们商讨。

即使不忙于作战也不忙于军务,他也早已习惯了时刻清醒,不用殚精竭虑的时候也难以入睡,那时他便会想起阿玿,若是自己在北疆再待上三五年的,她会忘记自己吗?她是否会应下别家公子的求亲?

他总是有各种事情要去做去想,这一年多,人是消瘦了不少。

皇后站在城楼上,垂眼看着马上坐着的率领着大隗将士的儿子只觉苦涩,三年前中毒那一次她不是没有自责过,那一次她险些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可她是一国之母,战场上总会有牺牲,她不能自私,况且上战场是宋添锦的执念。她作为母亲,看着一脸坚毅的儿子,怎么忍心阻碍他心中的抱负?况且上战场也曾是她的念想,虽并未实现,但她对牺牲早有觉悟。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身形比半年前瘦削了不少,风吹过将他的衣袍带起,略微鼓了起来,到底是年纪轻,意气风发,凡事都执意要亲力亲为,不光身子疲惫,精神也总是绷着,就连饭食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脸色怎么能不发青?她背过身去,回到了屋内坐到了炉子边,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若是自己也没有放弃上战场的执念就好了,那样便可以母子并肩作战,也好多照顾他一些。她偶尔也会这样后悔。

直到过了子时,边关之事才算是商议完全,皇后已经在东宫坐了一整天,命自己宫里的膳房做了许多的补身子的膳食,热过两三次后又直接让人换了一批,等到宋添锦回宫时,已换过七八次菜了。

一年多无人住的东宫几近萧瑟,虽说皇后会时常来坐坐,可多少是缺了点什么。东宫是宋添锦的,宋添锦不在,任谁也不能令它还是原来的东宫,只有当宋添锦重新踏足之后,这儿才又变回了真正的东宫。

皇后没有对宋添锦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用完了膳,叮嘱了几句便回了翊坤宫。许多话到了嘴边还是不说算了,说再多的话也比不上让他多休息。

阿玿自然也听说了宋添锦回来的消息,于是正如意料之中,她一大早便见到了宋添锦。她听见敲窗子的声音,便知道那是宋添锦,她起身去开窗,冷风一下便灌了进来,这些场景都似曾相识,从床前到窗前有几步路,她烂熟于心,没有刻意去记,就好像生来就知道。

他送来的是一幅画,是边关一位隐居的画师所作。他随身带着宫里的画师从前画的阿玿的画像,遇到这位画师时便请他临摹了一番。虽说只是临摹,可神韵却比原作更像阿玿,阿玿看着也是喜欢极了。

“我还有事,今日不能陪你出去逛了,反正来日方长。”宋添锦语气熟稔,仿佛他们不是一年多未见,而是昨日才分别。

宋添锦在阿玿面前笑嘻嘻地说话,转身之后便笑不出来了,略带着些愁容。

他在宫里便听到太监们议论阿玿的婚事,出了宫来的一路上也没少听,这令他焦躁不安,宁愿少陪阿玿这一会儿也要亲自去找齐舟问个究竟,毕竟若是现在不说清楚怕是以后都难与阿玿见面了,等到她真成了他臣子之妻,他便要追悔莫及了。

好在阿玿没有答应齐舟,这也给了他去寻齐舟的底气。

酒楼之上,齐舟恭恭敬敬对宋添锦作着揖,而宋添锦皱着眉也回了个揖,直起身子问道:“你看上阿玿了?”宋添锦原本是能沉住气的性子,可他现在不想冷静,开门见山,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齐舟一愣,略微含蓄道:“太子殿下说笑了,阿玿能看上臣才是臣的福气。”

“你想娶她?”宋添锦上前一步,双眼仿佛要将齐舟洞穿。

“阿玿与我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互相知根知底,家世也门当户对,品性也互相知晓,臣以为阿玿确实是臣现下……”齐舟不急不慢,缓缓道来。

他们二人一个焦灼,一个腼腆着,这使得焦灼那个的更烦躁了,打断道:“那你是否非她不可?你既只想找个门当户对,品性相投的,那必定不得非是阿玿吧。”

“这……太子殿下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齐舟颇为慎重地考虑了一番,微微点头。

“你并不是非阿玿不娶,但我是。齐舟,我一直在等阿玿的回应,这可关乎我一生的幸福,如今匆忙赶来寻你,只能告知这么多。听说国公曾去我父皇面前替你求娶阿玿,阿玿既然拒绝了这门婚事,你就不要继续缠着她了。总之,别再动摇阿玿的心意,你的婚事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宋添锦摆摆手,起身走了出去。此时的他仿佛是个纨绔子弟,看中了什么就定要软硬兼施胜过对手。

齐舟呆滞在原地,半晌才恍然大悟。那日在尚书府门前遇到宋添锦不是偶然,是他要出征,才因此特地来向阿玿告别的,同为伴读,宋添锦这种时候从来不会找自己。

还有那时的晚宴,宋添锦看向许玿的神色,并且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肃肃凉风也是因为自己缠着阿玿。

而后又想起之前他们三人一同上学时的点点滴滴……

他回府后赶忙找了小厮去将齐轻找回来。既然太子对许玿有意,那想来许玿对太子也是有意的。他眼中的许玿一贯是话少的,但仅限对自己和太师,她大多时候说话都是因为太子,十年伴读下来,二人也日渐亲昵。

这些年光顾着读书了,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一幕幕的他其实也都看在眼里,怎么就忽视了呢。

啊呀,他这才想起太师也曾明里暗里多番提醒他,可他全然没有意会到。齐舟右手握成拳,猛地敲在左手手掌心,心里默默痛批了自己一句,真是个书呆子。

齐轻听说了这件事,倒也没有太在意,反而得意地笑了:“这下能看那丞相三女吃瘪了,太子根本瞧不上她,她还整天做白日梦呢。”

她开心地小跳了几步:“太子能为阿玿姐姐做到这地步,一定是对她喜欢极了,她又是尚书的女儿,说不定将来便是皇后。真好,要是我也能遇到这样一个男子就好了。”

齐舟看着她一脸快意,一时摸不着头脑:“妹妹你,你从前不是喜欢太子殿下?你竟一点也不难过?”

齐轻笑了:“你不也不难过?你既不是非阿玿姐姐不娶,我也不是非太子不嫁,哪轮得到我们难过?该难过的人是丞相三女才对,她倒是真心想嫁太子,她可配不上太子,成天趾高气昂的,一副太子妃非自己不可的跋扈模样,我因此才非要同她抢。既然太子不可能娶她,那我还与她争太子做什么?”

齐舟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况且太子与阿玿姐姐确实青梅竹马,相配得很,应当替他们高兴才是,待他们大婚那日,我们可得去讨杯喜酒喝。说起喜欢,我还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呢,我若是终身不嫁,哥哥也不会将我从府中赶出去的吧?”齐轻撒娇道。

齐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自然是不会的。”

“不过哥哥,你这些年也过于呆了些,竟连他们之间的小心思都没瞧出来,读那么多圣贤书有什么用?”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瞧出来,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处处都奇怪,只是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罢了。”齐舟还想挽回一些颜面,干咳了两声。

“你得改一改了,若以后还是像这样满脑子读书,对其他事情不管不顾的,哪个女子敢嫁你?日日都该被你气饱了。”

“妹妹说得是,确实得改改了,以后请妹妹多多提点。”

兄妹二人这便各自回了院子,各忙各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2023.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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