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是许坚的父亲。

杜玲红急忙上前，道了声“姨父好”。

许父背着手一面慢慢走来，一面笑呵呵地问道：“阿红啊，你怎么站在那儿发呆啊？我要去乐舒家问问新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家具，我好找个时间找木匠打一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她家啊？”

“我——”杜玲红突地想起她的处境，赵桐已经去找救兵，若她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村里知道后，她铁定会被编排成一个无情无义、见死不救的坏女人。

她看着许父，又有种种念头不停地冒出。现下只能向他和盘托出，至于之后怎么发展，她也无法预料。

“姨父，”杜玲红哭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姨父，快去救救罗梨姐姐和乐舒吧！有强盗闯了她们家——”

“什么？”许父震惊。没一会儿，他不再慢慢走，而是向梁家方向跑。

离梁家还有三丈距离的时候，许父听到了呼救声。他听出那是梁乐舒的声音，她在喊救命。

许父心疼得紧，他从小看梁乐舒长大的，这姑娘很乖又很懂事，一点也不娇气，自己的儿子又喜欢她，两个人又合得来，于是订亲之后，就已经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疼。

刚过篱笆门，许父操起立在厨房外柴火堆边上的扁担，一点也不带犹豫地冲进了屋子。

救命声是从梁乐舒的房间传来的，甚至能看见门后坐在地上的男人。

许父浑身血液往头上涌，三步并作两步就撞了进去。一进就看见屋内凌乱，罗梨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割开了很大一个口子。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死不瞑目。

在她的旁边，两个男人一个按住梁乐舒的身体，一个扒她的外衣。梁乐舒一边哭，一边激烈挣扎着，脸上红肿，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显然被打得狠了。

许父顿觉触目惊心，破口大骂：“王八蛋！放开我儿媳妇！”

“许伯伯——”梁乐舒哭着叫了一声。

两个男人早已看到许父，停住了手，站起身来。梁乐舒趁此机会，拉紧了被扒撕了一半的外衣立刻朝边上的罗梨爬去，连声唤梨姐姐。

许父举起扁担，卯足了劲朝两个男人用力挥去。就在扁担砸到男人身上时，一名脸上被抓出数道血痕的男子随意抬了抬脚，轻飘飘地就已经将许父手中的扁担踢飞，连带着许父转了几圈滚到墙角。

脸上有血痕的男人阴恻恻地笑，对另一个方脸蒜鼻的男人说道：“阿四，听到没，这丫头还没过门呢。”

“是啊，”阿四目光露骨，笑得阴邪，“不仅长得漂亮，还是个处儿。”

许父挣扎爬起，目眦欲裂：“闭上你们的臭嘴！”

阿四目露不屑：“胆敢这样跟我们说话，我可以让你永远闭上嘴。”他转念一想，又道，“等等，死前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她给你儿子戴绿帽子！”

说完，两个强盗对视一笑，又抓起梁乐舒的双脚往后拖。

梁乐舒拼命蹬腿，朝许父哭喊道：“许伯伯，快走！一个人不行的，他们会杀人——”

许父怒火中烧，他不但没走，反而捡起他在墙角地上看到的劈柴砍刀。他发现刀刃带血，又看向被割了喉的罗梨，显而易见，罗梨脖子上的伤口是这砍刀造成的。

许父不顾身上的痛楚，用着力站起来，举着砍刀向两个男人砍。

阿四见状，停了手上的动作，冷笑着看许父的动作。就在许父砍下去的那瞬间，阿四已伸手握住许父的手腕，顺着他的力道弯折胳膊，那砍刀就刺向了许父的胸口。这一刀，正中心口，足以致命。

“不要！”

梁乐舒眼睁睁地看着许父睁大着眼睛，缓缓地倒下。她痛哭不止，胡乱地叫喊：“救命——”

阿三哈哈大笑，朝许父身上吐了口水：“逞什么英雄，活着不好吗？”

梁乐舒突然像是累了，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侧着脑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并排倒在血泊里的罗梨和许父。

两个男人见梁乐舒不挣扎，阴笑着对视了一眼，他们很满意梁乐舒此时的乖顺。

“美人啊，这就对了，哈哈！”

正当两人伸手要抓梁乐舒光滑的手臂时，屋外爆起声势浩大的声音：“王八蛋，竟敢强闯民宅欺负女人。兄弟们，将他们捆了打死！”

两个男人一惊，收回了手。阿四冲出房间，瞥见屋外来人众多。

他对阿三喊道：“阿三，人多，快撤！”

阿三恋恋不舍地看着梁乐舒露出如雪的肩膀和手臂，摸上去一定滑腻得很。他吐了口口水：“我靠他爷爷奶奶的！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说完，在阿四的催促下立刻跑出房间，看到前院有一群人举着铁锄、木棍等已跨过篱笆门，再十来步就能赶过来。

“是不是就是那两个人？”

“看他们慌里慌张的，不管是不是，上去打！”

“你们都别跑！”

阿四听到后，急道：“来不及了，我们干脆杀出去吧！”

阿三一边探了探房子，一边怒斥：“还没杀几个呢，我们早被他们乱棍打死——”话未说完，阿三欣喜地发现堂屋后头有通往后院的路。

“那有路，快！”

阿四闻言，不带一丝犹豫地随阿三从屋后逃离，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已比那些庄稼汉早几步赶到，并悄悄尾随上了他们。

*

阿三阿四逃出了桃观村，见已经逃得很远，且没有人追上来，他们才慢下了脚步，往观山走。

“真是烦，自二寨主回来，寨主就命大伙儿不许出来。今天好不容易得了准许下山，现在倒好，有了乐子还被打断。”

“阿三，寨主让我们下山查探情况的，我们啥也没查，这会儿回去要怎么交待？”

“我们再返回也不可能了，那些人都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脸。”阿三呸了一口水，“才碰了一个女人，另一个还没享受呢——”

话甫一出口，阿三想起什么，说道：“阿四，那女人已经被我们杀了，这个也算是有功一件吧？”

阿四闻言，反应了过来：“对！毕竟三寨主曾经就交待过，逃了的那两个女人必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既然不见尸的已经成了尸体，那我们也算有个交待了。”

“呼，那还好。”阿三呼了一口气，“三寨主就是谨慎，说逃了的就算是鸡鸭，也不得留活口，以免泄露寨子的秘密。”

“阿三，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已经说出我们寨子的秘密？”

“她逃了都半年了，也不回河口村，留在这桃观村，显然是贪生怕死，想要隐姓埋名。再说，若她真的说了，早该有官府或者村民上山查一遍了吧？可是我们都没发现有谁搜上山来。女人那么在意自己贞洁，寨子这事，啧啧，谅她也不敢说啊。哈哈！”

“说得也是。阿三，如果那女人只告诉了那美人呢？”阿四闻了闻手，又说道，“那美人可真是，还有点香，就是力气太大了，摸是摸到了，就是没上成，啧啧。”说完，可惜地摇了摇头。

“这个……一样的道理，如果她知道了，也是没有说。”阿三皱眉，“这美人，得杀掉了。”

“那怎么行！这么美的人，不上就杀了太可惜。”

阿三嘿嘿笑道：“不如等下次有机会，抓了她后直接带到寨子里去。”

阿四狂喜：“就这么办！阿三，我看一会儿见到寨主就说看到了那逃掉的女人，我们直接杀了，结果被村民发现，所以没查到什么。然后争取下一次出来，悄悄找那个美人。”

“你聪明了嘛，哈哈。可以！”阿三狂笑。

阿四洋洋得意间，忽然又抱怨：“二寨主也真是的，他堂堂一个独眼大盗，竟然会怕赏金猎人追杀。就算被追杀，也不该躲到我们寨子啊。”

他越说越愤愤不平：“三年前我们寨子定居观山，他不乐意呆一个地方就一个人闯荡江湖。这几年得了好处也没想着我们，被人追杀就躲回来。合着我们该被连累得不得下山找乐子么？”

阿三皱眉：“阿四，二寨主也是你能编排的？小心他听见你这么说他，把你打成烂泥。”

“怎么不去把那个追杀他的人打成烂泥，光对付我们算什么事。”阿四扁了扁嘴，神情颇不以为然。

走了许久，才来到了坐落于观山一处山岭的寨子。

“阿三阿四！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寨子入口处的哨塔上有一人大声问。

“刚杀了人，不想闹太大动静，就回来了！”阿三远远喊道，“大力，你快给我们开门，我们要向寨主禀报此事！”

“啧——”大力从哨塔上跳了下去为阿三阿四开大门，没有发现远远跟在阿三阿四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细细打量了一圈寨子，趁里面的人没有发觉，便悄悄退后，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