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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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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过年的时候祁澄一家人都回到了乡下,在奶奶家过春节。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家长会是邓美兰去给祁澄开的,成绩不错,全级第一,邓美兰也没有再去提之前的事,祁澄也很开心,这几天都特别懂事。祁盛名倒是和个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头耷脑,弄得祁澄挺迷惑的。

“老祁,你不要这么丧气嘛,大过年的。”祁澄学着家里老人糊弄事的话。

乡下的确是比城里冷多了,祁澄坐在车后排,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朦朦胧胧,像打翻的染料被蒙了一层白纱。他索性在窗户上画起画来。

“画得什么呀?”祁盛名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己儿子的“杰作”。

“随便画的。”祁澄安安分分地坐回到自己位子,想了想又觉得应该解释解释,“花、树、爸妈我。”

祁盛名听到后“噗嗤——”笑了:“三个球?”

“什么嘛!”祁澄双手抱胸,“你看看咱们穿得,不就是像个球。”

乡下冷,邓美兰怕祁澄感冒,让他在羽绒服里又塞了奶奶套的棉袄,显得十分臃肿。起初祁澄还是很不情愿的,但又怕惹自己妈妈生气,还是委屈巴巴地穿上了。车里有暖气,暖气加上两件棉袄,祁澄觉得自己要中暑。

“热了就脱,一会再穿也行。”

祁澄也想,就是不太敢,眼巴巴地望着邓美兰。

“热了就脱。”母上大人一发话,祁澄就迫不及待往下脱。脱去了自己深蓝色的羽绒服,里面露出的的是自己奶奶去集市上买的花花绿绿的布料。

邓美兰又瞥了祁澄一眼,说:“下了车就穿上。”

不用邓美兰再发号施令,祁澄也一定会穿上的。

“澄子,你要是再头上套个头巾,可以跟你奶奶去赶集了。”祁盛名笑着说。

“我不带头巾也能陪我奶奶去。”祁澄白他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老爹只会嘲笑人。

车停下,家里亲戚也来了几个。祁盛名下车就拱手对旁人说着“过年好”。祁澄帮着妈妈往家里搬年货。

“奶奶!”

“唷!阿澄来了!”

“妈。”邓美兰忙过去扶住婆婆。

老人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走得动的,快进屋吧,这么冷的天。”

邓美兰点头,扶着老人进屋。祁澄紧随其后,祁盛名也招呼各位进去。

“来来来,都进屋坐。”一群大人热热闹闹地进屋,祁澄忙前忙后地装着各类果盘,给自己的叔叔伯伯们递了烟,因着受不了烟味,便跟祁盛名打了声招呼,出门走走。

北方的冬天似乎是要把寒意锈到人的骨头里,祁澄庆幸自己听了妈妈的话,不仅穿了穿了两层棉服还裹了条围巾。路上是未化的积雪,看着是像皑皑白沙,其实已经冻得结实,抓在手里,已经是一把冰碴子了。

一年前,祁澄还在这跟谢铭打雪仗呢。竟然发生这么多事了。

不知不觉走到谢铭家,如果说祁澄家是门庭若市的话,那谢铭家显然跟他家是相反的极端,门可罗雀。

谢铭妈妈还算热情地把祁澄迎进了家门。

其实不是她针对祁澄,只是遇到了这么多事,她实在是摆不出什么喜庆的眉目去待客。何况,其实也没什么客人。

谢铭正在自己房间收拾行李,祁澄很奇怪,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收拾行李?过年出远门吗?”

谢铭蹲在地上往行李箱里胡乱塞着衣服,答道:“嗯。”相比祁澄开学时见他的样子,谢铭看着像是高了些,不过人却消瘦许多,一身黑色长款棉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

祁澄把他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帮他叠好再递给他,以前就是这样,祁澄会把衣服一件件叠好,谢铭就在旁边帮着收拾,记得谢铭还说过他“不是洁癖就是强迫,一个娇生惯养小少爷”,祁澄不是小少爷,不过他的确事儿挺多。

祁澄叠着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铭说着:“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让我爸开车送你们过去?”笑了笑,又问道,“或者,让‘爸爸’我去送送你?”

“你这人可真狗啊。死一边去吧你。”

“大过年的,怎么净整这些不吉利的话。”祁澄佯怒,伸手在背后捶了谢铭两拳。

“我靠,祁澄你手劲儿见大啊,这么狠。”谢铭感觉自己快被捶断气了。气哼哼地回头,看见那个小白脸在一旁“嘿嘿”傻笑。

祁澄指了指谢铭领子,刚才谢铭趴着祁澄没有看见,捶了两拳后衣领有些向下脱落,露出里面的“花花绿绿”。祁澄又揪出自己羽绒服里面的大棉袄,真是与谢铭的别无二致。

“你这大棉袄,无论是配色还是款式,都与我奶奶做的有一拼。”

“本来就是你奶奶做的。”谢铭轻声说,“买了布料后还来找我量尺寸呢,不过没想到竟然大了那么多。”

“嘿,我这儿就正好,明明是你瘦了好吧。”,祁澄脱下自己的深蓝色羽绒服,给谢铭展示自家奶奶的杰作,“小小年纪竟然还挑剔。”

他站到谢铭身边:“把那棉服脱了,我看看谁帅。”两人并排站着,谢铭比祁澄稍高些,少年们挺拔如白杨,远远看去,竟如亲兄弟一般。

“还别说,咱俩穿上这大棉袄后,还挺像哥儿俩。”谢铭说道。

祁澄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回道:“说什么傻话,本来就是哥儿俩好吧。”

谢铭有片刻的失神,他看着旁边的少年,虽然穿着土里土气的大棉袄,但也看到他又精心设计了一番,脖子上挂了个假领,袖口剪开钉了两颗纽扣,做成衬衫的模样。头发不再是上学时候的板寸,应该是寒假故意留长后做的发型。明明是个事儿精,却一直顾着其他人。

“祁澄我要走了。”

“啊?”祁澄满脸疑惑,“今天吗?这么快,我送送你。”

“不是今天,我的意思是,我走了,就不回来了。”少年垂下眼帘,不愿看自己好友。

“是赵胜又来找你们了么,怎么这么突然要走,大过年的……”祁澄心一急,“大过年的”脱口而出。

谢铭被他逗笑了,揉了揉祁澄新做的发型,说:“哥儿们不要急,我不是大过年的走。我妈觉得她应该摆脱赵胜的阴影,重新开始,我觉得也是。”

祁澄有点想哭:“那还回来么?”

“不回来了,不过——”谢铭笑道,“我哥们可以来找我。”

“切,我偏不找,我哥们不来找我,我也不找他。”祁澄傲娇道。

谢铭也满是无奈:“你这小少爷病是又犯了?”又嘱咐道,“我走之后你多来看看奶奶,她一个老人在家蛮孤单的。唉——地址我到时候发你,联系方式都不会变,有事我们继续打电话。

“祁澄,我走了,哥儿们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谢铭离开得那天祁澄一个人来送他。两人依旧是穿着之前见面的衣服。

“走吧,不用送了。”谢铭摆摆手。

祁澄点头,没有动。

车子出发了,车轮压过新雪,留下一道紧实的印子,祁澄想,如果一直沿着车轮印走,是不是就可以跟着谢铭到他的新家了?

有风吹来,祁澄的脸像被刀割一样疼,又心想,还是算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会再见的。

没了谢铭,祁澄也没心思去过这个年了,除夕也不跟家里人守岁,自己往床上一躺一股脑儿睡到了明天中午。打开手机,好几天未读消息。

一群人卡着零点给祁澄说新年快乐,祁澄一一回复完后,又打开了谢铭的对话框。

“儿子,怎么不给爸爸发新年快乐?”

发完后等了一会,没看见有会消息,定睛一看,发错人了。

安衹宸也很迷惑,莫名其妙当了儿子,连打三个问号发给祁澄。

祁澄“嗷——”一声在床上打起滚来,一边还给谢铭发着消息:“怎么办儿子,我给你发消息发错人了!”

“发错就发错呗。”谢铭回道。

“你不会发的儿子吧?”谢铭又问。

“是啊——”祁澄心里狂喊。

不多久,祁澄又收到安衹宸的消息:“爸爸,新年快乐!”

祁澄满脸问号,这货也发错人了?

“压岁钱。”安衹宸又发过来。

祁澄大惊,竟然还能这样操作!忙回道:“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没事,我没发错。”外加一个贱笑。

祁澄:“……”

“哎呀,你真不好逗。”安衹宸发完这句,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橙子同学,新年快乐!”

祁澄也回道:“新年快乐!”

安衹宸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城里?”

祁澄想了想:“应该是年初二吧,等我把各位亲戚都拜完应该就回去了。”

“行啊,到时候我找你玩呀。”

还玩?祁澄皱眉,别又遇上王尘羽他们了。大概安衹宸也想到了他的顾虑,又加了一句:“哈哈,不要担心啦,不会和上次一样。”

祁澄听到他这样说也只能放下心来:“好吧,那年后见。”

年后返城的时候祁澄突然感冒了,邓美兰一顿数落:“跟你说了乡下冷,非要只穿一件,感冒打针就愿意了?”

祁盛名帮着祁澄说话:“谁还没个小病小灾,这又不是儿子能左右的。”

又安慰祁澄:“没事澄子,适当的生病还能增强免疫力呢。好好吃药,咱们就好得快。”

祁澄擤着鼻涕点头,乖乖的把自己裹成粽子,一碗碗灌药。然而效果不佳,祁澄最后还是变成发烧了。

这把祁澄奶奶急得不行,打针怎么也不见好,又去神婆那里找来偏方给自己孙子试,还以为是祁澄死去的爷爷鬼魂附体了,天天对着自己孙子磕头,还好被祁盛名及时制止了。

也不是老太太信这种鬼神之说,只是心急乱投医,什么都想试试。

输液也不太好输,祁澄的血管太细,医生找不到合适的血管,一打就鼓一个包,看得一家人心疼不已,然而也没办法,最后哪里都试过了,把针打到了祁澄脚上。

自发烧后祁澄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迷迷糊糊听见家里有人进进出出。他意识有时还清醒,想安慰在一旁焦急的父母,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着急得眼泪直流。

这又被奶奶看得一阵心疼。孙子都烧迷糊了,流的泪都止不住。

一家人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想要把孩子送到医院,却在这种时候,祁澄的烧一点点又退下去了。

这一病病到了正月中旬之后,离之前跟安衹宸说的日期已是相差太远。祁澄病好后拿起手机,的确有安衹宸发来的消息。

最开始是问什么时候回去,后来又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不回消息,中途应该是打过电话被家里人接了,最后一条消息是“好好养病,回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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