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过来。”琳琅放下画像，取出一个木盒，“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欧打开木盒，看了看里面的蛇尸，脸色变得难看：“是守护蛇。”
琳琅问道：“守护蛇是什么？”
小欧眼中蓄满泪水，答道：“是保佑我们的守护蛇大人，长生树的精灵。”
安井从桌案中抬起头，问道：“这是小黑的同族？”
小欧点头，情绪十分低落：“但它的味道变了，它不再是为保护而生了，巴狄扎大人，这也是月婆婆做的吗？”
琳琅不语，小欧也已经知道了答案，自她出生起草鬼寨就已经被封禁，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理解月流光究竟对她的族人做了什么。
小欧仿若自言自语道：“秀婆婆总说是她没教好月婆婆才会背叛草鬼寨，她只看到了她的天赋，却没有教月婆婆怎么做人、怎么做一个族长。可秀婆婆很好，我不觉得她有错，巴狄扎大人，我能做一个好族长吗？”
“你当然能。”琳琅半俯下身子摸了摸小欧的头。
“谢谢巴狄扎大人。”小欧合上盖子，“我在只有族长才可以查看的禁书中看到过，用新鲜的血食浸泡长生树果再施以秘术就会让守护蛇变成叫做生死蛇的蛊，被生死蛇寄生的人会受驭蛊者操控。”
“生死蛇……”蒋星元问道，“中了生死蛇的人死后还会被操控吗？”
小欧摇头道：“应该不会，生死蛇与宿主同生共死。”
曲夭夭道：“同生共死？可崔知芒说这蛇是在那老乞丐死后才钻出来被他们斩杀的。”
小欧懵懂地睁着双眼，显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讨论什么。
琳琅解释道：“我们遇到的坏人身体里就有这个东西，而且他们死而不僵，不仅能行动该可以进行攻击，甚至还能吸食同伴的生气来反哺自身，小欧，这也是生死蛇的缘故吗？”
这一句话听不懂的东西占了大半，安井仔细给她解释后，小欧蹲在地上冥思苦想，众人悄悄退出门去，没去打扰她。
“证据还是不够，出去后怕是只能指控占星门。”应月叹了口气。
安井道：“天真，拿什么指控占星门，就凭那副画像？”
“这还不够吗？”
“不够。”安井和蒋星元同时出声，安井微抬了下手，蒋星元继续道，“占星门几乎占了东界三分之二的地盘，想要撬动如此庞然大物单凭一个画像远远不够，他想要脱身有的是办法，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
“毁掉草鬼寨。”琳琅低喃出声。
应月急道：“名门正派怎可如此行事！”
“名门正派才藏污纳垢呢，”安井轻笑道，“你们悬壶宗地位超然是因为没有修士离得开医修，剩下的门派除了佛门哪个都没少明争暗斗。草鬼寨才多少人，随便安个名头杀了便是。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谁又会在意死了多少凡人？”
众人俱都面色难看。
“我在意，”琳琅抬手拿印章在他脸上印了个小乌龟，“小安子，再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我就拿你去喂月流光。”
“……”
“证据不足那我们便再找，一件事只要发生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抓得到又能怎样？你们不是怀疑清宵宗也参与了吗，你们想靠什么扳倒他们。”
“就靠我们自己，”琳琅一指众人，脸上的神采是从未有过的飞扬，“现在弱小不代表未来弱小，我们第一次对上慈悲岭的时候也觉得那群邪僧是庞然大物，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破坏了他们两次计划，草鬼寨，将是第三次。”
“你说修真界弱肉强食，我却觉得强者应该守护而不是掠夺。凡人的命他们不在乎但我们在乎，草鬼寨中的所有人都在乎。”琳琅认真地看着安井：“我们是一定要和慈悲岭死嗑的，你若是怕了，可以退出。”
“嘁，谁会怕啊。”安井垂眼，再抬起时已隐去所有神色，“看在唐至音的面子上，我勉强帮你们一下，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守护蛇。”
唐至音故作惊讶道：“呦，我这么有面子呢？”
安井黑脸：“到底去不去！”
“要去要去。”
“我们走吧。”
半响后，房门被推开。
“我想起来了！”小欧推开门，眼前半条影子都无，“诶，人呢？”
*
守护蛇诞生于长生树，长生树每五年结一次果。树果会在成熟后开裂，诞生新一批的守护蛇。
守护蛇在草鬼寨中是精神图腾一样的存在，他们相伴了不知几个千年，是最为亲密的邻人。
“就我们几个去吗，不叫上养久？”琳琅想起来在荒山血池见过的那只巨蛇，有些心有余悸。
“没必要，我本来就是负责照料守护蛇的，叫上养久也没什么用。”
“你？”应月奇道，“他们让你一个外人照顾守护蛇？”
“到了你就知道了，草鬼寨啊，除了我还真没人伺候得了守护蛇。”
“看到了吗，前面那颗大树就是长生树了。”
长生树的叶子有些像槐树，双人才能合抱的树身上有着螺旋状的凸起，茂密的枝叶无风自动，时而会响起几声轻微的沙沙声。
“这便是长生树吗，那守护蛇在哪？”
“不就在这吗，”安井把路上摘的野果掰开，口中发出嘶嘶声。
树冠剧烈摇晃，树身上的螺旋凸起缓缓游动，一只篮球大的脑袋从树冠中伸出叼走了安井手上的野果，吃完零嘴它像是才发现琳琅这群人一样，歪着脑袋不动了。
“嘶——”
“嘶嘶——”
安井和守护蛇旁若无人地交流了起来，宋若凌手上盘着条小蛇，问道：“至音，你这朋友是妖修吗，原型也是蛇？”
“……”
“至音？”宋若凌这才发现唐至音一动不动，伸手要去碰她被琳琅拦下了。
“我师姐怕蛇，若凌姐你别拿着蛇离她这么近，不对，你手上的蛇哪来的？”
“哦哦，”宋若凌连忙后退，答道，“它是刚刚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的，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青，你看它的颜色和树叶一样，是不是很可爱？”
小青只有小指粗细，鳞片颜色清透，腹部微白，粉嫩的小舌一吐一吐的，配上豆豆眼确实煞为可爱。
“你们在说什么，哪来的小青……”安井回头，瞳孔骤然一缩，“那是毒蛇，快丢掉！”
“……”琳琅收回想撸蛇的手，一个漂浮决搭配召风咒将小青送到天边，“好了，解决了。”
“草鬼寨的东西别乱碰，”安井一脸无语地过来给宋若凌检查，见唐至音一动不动，问道，“她这是怎么了，被咬了吗？”
“不是，”应月已经给她看过了，答道，“吓僵了，缓一缓就好了。”
“……我跟小黑聊过了，你们再把那个蛇尸给它看看。”
石跃惊道：“你管它叫小黑？”
“这名字不是挺适合它的吗，”安井又拿了一个果子掰开抛给它，小黑一口吞下还晃了晃尾巴尖，“你看，和小狗一样。”
……庆幸蛇听不懂人话吧你。
蛇尸在曲夭夭那保存着，她打开木盒，小心地递到了小黑鼻子下面，原本温和的黑蛇突然暴躁起来，疯狂摇着脑袋，枝叶间隐匿的小蛇哗哗掉了一地。
石跃跨步挡在前面，问道：“它这是发狂了吗？”
“不是，它被臭到了。”
“臭？”
安井解释道：“这条蛇尸在它的感知里似乎特别的臭，你们看，连小蛇都被熏下来了这么多，先把蛇尸收起来。”
果然，盒子一消失巨蛇就逐渐平静下来，它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舔了曲夭夭一口。
“……”
“它不会是饿了想吃肉了吧？”众人缓缓后退。
“不能吧，小黑它吃素啊。”安井和小黑交流了一下答道，“它说它就是想舔一口。”
众人：……真是狗狗蛇啊。
曲夭夭问道：“它们为什么闻到蛇尸的反应那么大，是因为是它们的同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离得最近，清清楚楚地从那双蛇瞳中看到嫌恶。
“我问问。”
这次的交流似乎格外复杂，安井和小黑你嘶我嘶地叫了近一刻钟才终于停止。
“你们等我组织一下语言，”安井一边说一边分析，“小黑说这条蛇尸同它们血脉相近，但守护蛇只能诞生于长生树，以这条蛇的大小来看应该还没有一岁，不可能是长生树上长出来的。”
琳琅：“也就是说，月流光在四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曾偷了长生果，然后用了某种办法培育出了新的小蛇？”
“恐怕是，”安井也是这么想的，“这条蛇尸对它们而言有着极其难忍的臭味，这臭味的来源……”
云雾生道：“还记得吗，小欧说如果用新鲜的血水浸泡长生果再施以秘术就能孵化出生死蛇，守护蛇们讨厌的会不会就是这种气味？”
“极有可能，小黑它们虽然不吃血食但对此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果它们真的能凭气味感知到生死蛇的话……”琳琅转头看向了正在努力往树上爬的小蛇，“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借此抓出潜藏着的慈悲岭邪修了？”
作者有话要说：蛇蛇队，出发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