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咖近在眼前，但显然现在不是光临的时候，两人又走了一会，云雾生停下脚步。
“到了。”
琳琅随着他停在一处院落前前，抬眼看到他的耳尖有些发红，她奇怪地望了眼天空：奇怪，太阳也不晒啊？
云雾生推开面前半掩的院门，院内养着一株粗壮的梧桐树，旁边立着一架秋千，随着风起微微晃动。院中石桌上摆着三个茶盏，一旁的炉子上正温着一壶茶水，除此之外，院中再无他物，更没有任何人影。
“小师姐你先在此等等，”见琳琅满脸好奇，又道，“或者去附近走走看看，我先去寻一下族长再过来找你。”
琳琅点头，等人一走就悄悄原路返回，直奔方才经过的草坡。
眨眨眼，再眨眨眼，很好白团子们确实不见了。
琳琅站在草坡上无语凝噎，简直都要怀疑自己刚刚见过的景象是不是幻觉了。
来都来了，她变出望远镜，四下梭巡，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漏网之狐。
眼前画面一变再变，在扫到河岸旁时，她看到一红一蓝两道小小身影。
两名女童看着大约五六岁，长得粉雕玉琢无比可爱。她们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背后便是深不可测的河水，恰在此时，蓝衣女童忽然身子后仰，险些跌落进去。
不是，家长不看着孩子的吗？！
琳琅飞快给自己掐了个御风诀，赶到了她们身旁。
“你们没事吧？”见她们还好好地坐在石头上，琳琅心下一松，“这里有些危险，要不要先下来？”
两名女童对视一眼，蓝衣女童问：“你是云雾生带回来的客人吗？”
“是，我叫琳琅。”
“我叫火娃……”蓝衣女孩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捅了一下，“啊，我又忘了，我改名了，现在叫木清，是木清对吧？”
琳琅跟着她的目光一齐看向红衣女孩，见她点了点头才道：“好的木清，这里危险，万一掉进河里就不好了，我们先下来聊可以吗？”
木清眨了眨眼，嘀咕道：“掉进河里弄湿皮毛是挺麻烦的，可是咬我的鱼总不能让它跑了吧。”
“咬你的，鱼？”
“是啊，”木清大方地半转了身子，右手捏拳，“方才都要把它钓上来了，但它咬了我一口就跑了，真过分！”
“过分！”红衣女孩也应和，木清得到认同后脸上的表情更坚定了。
琳琅绕到旁边，单脚踩在岸边的鹅卵石上，只见两名女童身后，赫然垂着两条白绒绒尾巴，尾巴尖落在水中。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有几条小鱼在游动，甚至还爬着一只小乌龟。
结合之前的对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们，是在用尾巴钓鱼。
她不理解，或许这该叫做种族差异？琳琅陷入沉默。
劝不动她们，但让她们两个小朋友待在河边又不放心，琳琅只能守在一旁。
好在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唰——
一条两指长的小鱼伴着水珠从河里甩出，银色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磷光，接着它无力地落到地上，犹不甘心地扑腾。
木清兴奋地拍手，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敢咬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身后的尾巴立起，几乎要比上半身高出半个头来，水滴沿着绒毛落下，在地上晕开几点湿意。
好歹是下来了一个，琳琅看向那个只张了一次口的红衣女童，柔声道：“你也下来可以吗？若是不小心受伤或者掉进河里，家长会担心的。”
红衣女孩歪着脑袋看了她两秒，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终是乖乖跳了下来。
“家长？”木清不知从哪拔了根草杆将小鱼串了起来，疑惑道，“你是在说父母吗，可是蔻蔻没有父母啊。”
琳琅哑然，再看向红衣女孩时只觉得她的笑眼都带上了隐含的愁绪，忙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叫蔻蔻是吗？”
蔻蔻点头，声音脆甜：“没关系的。”
“为什么要道歉？”木清歪头，尾巴也和脑袋歪成了同一角度，“蔻蔻就是没有父母啊。”
她们年纪尚小，琳琅轻声解释道：“没有父母对每个人来说可能都是一件难过的事，我刚刚提到了她的痛处，所以要道歉。”
“这样啊，”木清似懂非懂地点头，“那蔻蔻你会难过吗？”
蔻蔻又笑了起来，眼中带着狡黠：“其实不会啦。”
“琳琅，”木清抬眼看着她，一指刚刚被她们当凳子的石头，问道，“石头有父母吗？”
琳琅只觉得自己跟不上小孩子跳跃的思维，还是答道：“我想应该没有。”
“那就对了嘛，”木清一挥手，小鱼脱手再次被甩到地上，这下彻底没了声息，“蔻蔻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我就说不用道歉！”
蔻蔻笑得更甜了。
琳琅：……
这算什么，修真界孙悟空吗？
*
琳琅恍恍惚惚，跟着她们走到一处空地，接着又迷迷糊糊地掏出自己囤的零食开始和她们野餐。
咬下一口蔻蔻亲自做的烤鱼，微烫的口感唤回她的意识：说起来，小师弟怎么去了这么久？
“琳琅，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蔻蔻托腮，笑眯眯的。
“当然，”琳琅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问道，“你们说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灵狐都是这种繁衍方式的话，那河岸边那些鹅卵石算什么，“蛋”吗？
“云雾生这都没同你说啊，”蔻蔻轻啧一声，解释道，“灵狐诞生于河流，两狐或是一人一狐组成家庭后，若是想要孩子就可以盛些河水，再滴入指尖血。只要满足条件，血液就会结合，逐渐化成一颗种子，接下来只要好好照料种子，待它开花落果，就会诞生新生儿。”
“木清和云雾生都是这样诞生的，”蔻蔻不知何时坐到了琳琅身旁，语气含带蛊惑，“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想不想尝试一下？”
确实挺方便的，但她还是比较关心别的，又问道：“那你呢？”
“我啊，”蔻蔻见她眼神清明，心中暗想云雾生真不争气，兴致缺缺道，“河中偶尔也会直接诞生灵狐，就像我一样，从开裂的石头中出来，所以木清才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啪——
蔻蔻解释完伸手打了个响指，很快，云雾生的身影就从远方出现。
“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介绍一下，小师姐，她……”
“介绍一下，”蔻蔻打断他的话，挽着琳琅对着云雾生道，“这位，我新认识的姐妹，来，叫大姨。”
*
那句“叫大姨”说出口，琳琅和云雾生齐齐被震在原地，半响，云雾生捏捏眉心，无奈道：“族长，你别闹了。”
他久寻不到族长的气息，现在一看她明显是故意隐去了自己的踪迹。
“族长？谁？”琳琅一脸茫然。
“介绍一下，”云雾生再次开口，这次没被打断，“这位是灵狐族长，苏蔻。她是我小师姐，琳琅。”师姐二字咬得格外重。
“我们已经认识过了，”苏蔻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你太可爱了嘛。”后半句自然是对着琳琅说的。
“而且我也没说错呀，我和你母亲一辈，琳琅和我一辈，那她就是你大姨没错啊。”苏蔻振振有词。
云雾生木着脸：“灵狐辈分乱七八糟，我确实不太清楚，不如把我父亲请回来问问如何？”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各论各的还不行吗。”云雾生的父亲哪哪都好，就是话有点过于多了，她实在是怕了他的叨叨，因此，才在算出他的姻缘后连忙把人打包丢了出去。
*
三人同木清告别，苏蔻带着他们往木屋的方向走，手中还不忘提着小乌龟。
琳琅扯扯云雾生的袖子，后者会意放慢了脚步，待距离拉开后，琳琅小声问：“你们的族长只有五岁吗？”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灵狐的族长是由族徽选定的，苏蔻她一出生便是族长。”他早已习惯了这个族长，一时忘记和琳琅解释年龄的事，“灵狐一族寿命悠长，生长期自然也长些，她看着只有五岁大小，但实际年龄要翻十倍。”
“我听到了哦。”苏蔻回头晃了晃食指，接着转身边走边踢路边的小石头。
“那你呢？”琳琅好像第一次认识云雾生一样看着他，他的年龄翻个十倍的话，那就快两百岁了吧？
“我是人狐混血，”云雾生看出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年龄不到十七，和你一样。”
前世的记忆应当不能算数吧？其实现在他关于重生前的记忆越来越淡了，真的就像是做了场无比真实的梦一般。
琳琅故作深沉地点头，前世上学时她就一直是班里年纪最小的那个，还好，这辈子依旧有师弟垫底。
一路走回最初的那座院子，苏蔻提起茶壶，泡了一壶花茶。
茶杯不多不少，刚好三盏。
“好啦，”苏蔻坐到凳子上，双手支着脸颊，两眼弯弯，再加上一身红衣，看起来简直像年画上的福娃，“我们来聊聊你想知道的事吧。”
她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心出现一道红色的狐首纹路：“你的灵魂味道，很奇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琳琅：我下手很有轻重的
云雾生（脸红版）：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