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主意了？”谈殷照旧躺着，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趁我还没反悔。”程祁面无表情道。
“那你要是反悔了呢？”
“……”
程祁没再继续搭理谈殷，起身向外走去。
“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也不晓得拉我一把。”谈殷瞪了眼程祁潇洒离去的背影，嘴里嘟嘟囔囔。
已经走出一箭之地的程祁耳尖朝后微动了动，她倒是一点儿都不怕死，还是她一开始就笃定自己不会杀她。
听着谈殷起身的动作，程祁故意放缓了脚步，等着谈殷跟上来。
“你不是走得挺快的吗？怎么还叫我给追上了？”追上程祁后，谈殷又贱嗖嗖地发问。
程祁只拿余光划了谈殷一眼，继而惜字如金道：“结界。”
“哦。”谈殷又问，“先前引气入体你不是好好的，为何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该不会是她复制过来的灵植水土不服了吧，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
程祁不自然地微扬着头，澄澈的目间泛起一层氤氲热气来。轻咳了声，程祁稳了稳声线才道：“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我可是救了你狗命哎，况且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我种这些灵植不是为了做坏事吗？那我总得搞清楚之前的意外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吧。”
程祁薄薄的一张面皮下又开始蔓延着丝丝缕缕的血丝，余光开始闪躲，很怕接触到谈殷看过来的眼神。
“说呀，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程祁越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谈殷越是焦急，直接将脑袋凑到程祁面前，仰脸看着他，“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句话只是谈殷无意识说出来的，吐出一瞬间后，一个灵光自脑海乍现，该不会叫她说中了吧？
“你小子，当时脑袋里该不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让我猜猜，莫不是想到我们……”
“没有。”程祁飞速垂眸与谈殷对视一瞬，仿若被烫到般躲开了眼神，“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长了，是时候回去了。”
谈殷不依不饶问道：“别岔开话题。先给我解释解释你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的灵植没有问题。”程祁顾左右而言他，深怕谈殷再问下去，便主动问道，“你种这些灵植究竟要做什么？”
“当然是拿来用了，不然你以为呢？”
“如何用？给谁用？”
“这个你就不用你管了吧？既是我种下的，那便是我的私有财产，至于如何处理，也该由我的个人意志支配，与你这个外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程祁越是不说他之前灵气紊乱的原因，谈殷便越是好奇。本打算将计划和盘托出的她，也开始利用这吊他胃口了。
“随你。”程祁冷瞥了眼谈殷，全然不在意地往结界边缘去，“今日我放过你，不代表来日你我相遇，我还会放过你。”
谈殷抬手一挥，打开结界，率先迈了出去，“你这人，当真是冥顽不灵。”
程祁冷笑了声，“谁能担保你以后不会做出什么害人举动。”
谈殷无奈白了眼程祁，“那你回去可得加强练习了，不然铁定打不过我。反正你方才也说了，不会对我心慈手软，我这个人最擅长睚眦必报了。你拿刀胁迫我的事儿，我可记着呢，他日相见，定要在你身上捅上百八十个窟窿！”
“不牢你挂心，我会好生修炼。再相见，不要让我看到你在害人，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谈殷顿住脚步，抬指戳在程祁胸口，“又开始对我喊打喊杀了，就不怕我现在先一步杀了你。”
程祁一把攥住谈殷乱戳的手指，“那就试试看。”
“真的吗？”谈殷笑问，“你确定？”
“嗯。”
“我才没那个兴趣。”谈殷瘪瘪嘴，抽手道，“还没握够？”
反应过来的程祁立即松了手，就着袖子细细擦拭着手指，满脸嫌弃的样子，似乎方才抓着的是什么污秽至极的东西，“别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谈殷想起程祁那张红透了的脸，笑问，“先前是谁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程祁素白手指被他擦得泛红才停了下来，“我又不是你，每日同异性嬉戏。”
谈殷伸着脖子，四处嗅了起来，绕了一圈，鼻头戳在程祁肋下，“空气中怎么一股酸味儿？叫我一顿好找，原来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
程祁左一跨步，避开谈殷，“胡说什么！”
谈殷畅然一笑，“又不吃你，躲那么快做什么？”
程祁冷哼了声，疾步往前走。
“又是这样。”谈殷无奈地晃了晃脑袋，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毕竟她留在殿中复制人时限也快到了。
“快些走。”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程祁眼下还要在谈殷那处歇脚，所以还是要尽快回去，以免被人发现。
先前付泽跟踪他二人，跟丢之后，定然要回去汇报的。也不知谈殷的傀儡能够支撑多久。
“现在知道着急了？先前也不知道是谁，净耽误时间。”谈殷嘴上虽不慌不忙说着话，脚下却飞快走着。程祁过不了几日就一走了之，可她还得在魔域停留好长一段时间呢。
“若你一开始便老老实实说了因由，岂会耽误那么长时间。”程祁冷哼了声，斜睨了眼谈殷，反驳道。
谈殷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高声回道：“你若早点儿痛痛快快求了我，那也没有后来那么多事情。别想着狡辩，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信息，不付出点儿什么，怎么可能？我只是叫你乖乖认个错，再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又没叫你为我做什么难以完成的事儿，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愿意，那我凭什么要说呢？归根到底，错处全在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急又快，谈殷气息都有些不匀了，却还是高昂着脑袋，一脸不屑地看着程祁。
“妖女。”程祁懒得与谈殷费口舌，眼下只想着尽快赶回魔宫去。他眼下还顶着路平的样貌，即便是谈殷的傀儡很厉害，旁人瞧不出破绽，可只要去路平的房间一看，便可明了。
谈殷气恼，当即拦在程祁面前，倒退着走路，“除了这句，你就不会说其他的话了？”
“不会。”程祁瞧着挡在身前的谈殷，冷冷回了句。
“亏我救了你，还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你简直是个白眼狼。这一点儿，你与那江岸青简直是一模一样。”
谈殷气呼呼地鼓着两腮，上面透着薄粉，可爱极了。
程祁眼底的光掠过谈殷面上，又飞速抬了抬眼眸，不去看谈殷，“你与江岸青，是什么关系？”
“重点是这吗？重点是，你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反正你总是叫我妖女，那以后我便叫你白眼狼。”
“随你。”
谈殷挡在身前，她步子又不大，再加上倒退着走路，逼得程祁步伐也慢了下来。
“快些走。”
“我就……啊……”
脚底踩着枯枝，一晃动，谈殷便往后跌去。
一把拽住谈殷扬起来的手腕，大力一扯。因着惯性，谈殷整张脸直接扑入程祁胸膛，上半身紧紧贴在他身上。
程祁的心脏跳得好快，震动得谈殷脑子晕晕的。
谈殷抵在程祁胸口的手抓了抓，故意问道：“你的心，跳得好快！”
程祁当即红了脸，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的女子，大手立即去推谈殷肩头。
谈殷死死锢在程祁身上，环在他腰侧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这腰，可真结实！”
“不知羞耻！”程祁被她捏得红透了脸，喷出的鼻息都带着热气，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你知道就行了。”谈殷笑嘻嘻地仰着脸，小手顺着程祁胸口一路向下，隔着一层薄薄衣料，肆无忌惮地摸着他的腹肌，“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料的。”
程祁迅速抓住她乱摸的手，一把将人甩了出去，“你这般女子……”
“怎么了？”谈殷好笑地看着程祁涨红的脸，主动接上他难以启齿的话。她最喜欢看着程祁一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爽。
向来知道程祁是个面皮薄的，气极了也只会翻来覆去地叫她“妖女”。
“脸红什么？你不是挺喜欢的吗？”谈殷作势往程祁那里凑去。
“啪”一记响亮的鞭子落地声响起，地上顿时腾起一阵烟尘来，地面也多了一条深深沟壑。
谈殷笑吟吟地盯着程祁，“我好怕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的真心话说了出来，该不会要被你杀人灭口吧？”
程祁瞧着谈殷满脸开心，丝毫不像是害怕，“谈殷……”
“不逗你了，我还有要紧事儿做呢。”
谈殷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既然已经撩起程祁的火光，自然是要快走了，她可太清楚憋气是种什么滋味了，就是要程祁也尝一尝。
一路上程祁都黑着一张脸，谈殷可开心坏了，先前被他割破皮肤的仇也算是略略出了些。对付程祁这种人，砍他几刀也没用，必须用其他的办法。
心情明媚，连带着看周围的事物也都明媚起来了。
两人行色匆匆返回魔宫，刚落座喝了一口茶，门外回廊便传来莫沂源的声音。
谈殷心头一紧，刚下含进口里的茶直接堵在喉咙里，呛得她眼里汪汪。莫沂源现在过来，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