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青静静立在一旁看着小花与谈殷玩耍，有些虚白的唇角微微翘起，看样子心情不错。

说来奇怪，小花一点儿也不害怕谈殷。不仅如此，正如江岸青所说的那样，小花对待谈殷一反常态地亲昵。就连江岸青自己也是在彻底成为其主人后才享受此待遇。

谈殷用撸猫的手法把小家伙撸得很舒服，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缝隙，大脑袋不停地往谈殷怀里拱去。

虽然撸得很开心，但谈殷心里还在存着疑问，吩咐系统调查缘由。

【当然是因为你救了它。】

听到这个理由，谈殷心里完全欢喜不起来了，顿时响起了警铃。系统的话无异于一道惊天霹雳，她之前庆幸当初取刀灵的时候伪装得严实，现在看来还是不够谨慎。

谈殷不死心地问：“它怎会识得我的气息？”

【它可是灵兽啊，鼻子不知道比你们人类灵敏多少倍。】

【这就像你们人类世界的狗一样，可以察觉到常人难以察觉的气味。】

即便系统这样解释，谈殷还是存在疑问，“可以我当初特意隐藏了气息，就连江岸青他们也未曾发觉。”

【物有所长，小花还不能有点儿特长了吗？】

谈殷：“……”

谈殷摸着小花脑袋的动作微顿，神情也有些僵硬。小花见谈殷没有那么热情，就又拿脑袋去拱谈殷，嘴里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江岸青也察觉到谈殷表情细微变化，以为她是不舒服，当即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小花的脑袋，“闹够了，就安分些。”

小花眼皮一垂，低低呜鸣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拱了拱谈殷，一步拖着一步磨蹭到了江岸青身后。

江岸青盯着谈殷一双水眸问道：“谈师妹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昏迷后的事情，赵青松一早便告诉了他。这当中自然而然地包括谈殷喝药的事情。

谈殷摇了摇头，“多谢师兄关心，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今日的药可服了？”

“尚未。”江岸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谈殷现在本就忧心身份暴露一事，他又拎出来喝药一事。谈殷看着江岸青的脸，真是越看越烦，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来。

江岸青微怔，不解地看着明显生气的谈殷，以为是自己方才说错什么了，“是我多言了，见谅。”

谈殷一顿，心虚地问系统：“我脸上的表情这么明显吗？我觉着我隐藏得挺好的啊！”

【……】

系统劈了方空间，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它并不想搭理它那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宿主，并扔了个眼神过去。

谈殷：“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凡你现在有个镜子就不会问出刚才的话了。不过，宿主你的表情管理不是一向很厉害吗？】

系统蓦然想起之前屡次被谈殷戏弄的场景来，心里也很疑惑，谈殷的演技水平什么时候下降了，还下降得这么厉害。

【宿主该温习温习表情管理这门课了。】

说完，系统火速关上心灵的窗户，将谈殷的心声隔绝在外，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谈殷在心里骂了系统好一通，扯出一个无害的笑来，“方才我有些心悸，并不是对师兄的话有意见。”

“师兄不是要找小花探查什么吗，我们还是快些吧，以免被赵师兄发现。”谈殷也想知道江岸青会查出些什么来，于是催了起来。

江岸青点点头，大手按在灵兽脑袋上。一股紫金之气自江岸青手心流出，灌入灵兽脑袋里。

江岸青双目微阖，随着灵兽脑海中的记忆复现着那日晚间的场景。看到画面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江岸青的眉头皱了起来，果然是那妖女。

不过在看到她熟练地唤出金光后，江岸青面上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起来，透着股不可置信的味道。谈殷默默观察着江岸青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里暗暗笃定，若是他发现什么就一掌把他劈昏过去。不能杀他，还不能让他再次昏迷几天么。

藏在背后的手心握着一股浓郁金光，时刻都能轰出一击。反正她的积分有很多，在天道宗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之前她还在想用个什么合适的方式离开，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谈殷竟然还隐隐有些期待江岸青能够发现些什么，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溜走。

江岸青看着画面中背影，即便谈殷特意幻化成男子，他还是一眼就看出这就是魔女谈殷。不过，那魔女的动作似乎是要救小花。

江岸青皱起的眉头随着画面中谈殷的动作而拧得更深了，唇部紧紧抿着，覆在小花头顶上的那只手青筋凸起，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直直的，将袖子上的褶皱都撑平了。

谈殷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江岸青，不敢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将他击昏是万不得已才做的事情，谈殷还是希望能多在天道宗留上几日，她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许是一直紧绷着神经，谈殷背上出了一层湿漉漉的薄汗，鬓角散下来的碎发被汗液浸湿，黏腻腻地贴在脸上，很是不舒服。谈殷顾不得那么多，只是死死盯着江岸青。

时间的流速似乎也因心情的原因而变得异常缓慢，谈殷在一分一秒里煎熬着，直到江岸青睁开眼。

重新回忆一遍死里逃生经历的小花睁开眼后，欢喜地顶了顶江岸青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手掌。

江岸青无意识地抚了抚小花头顶，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扔进小花嘴里。

“师兄可是发现什么了吗？”谈殷焦急问道。

小花吃完丹药后便果断抛弃江岸青，转头又打算去蹭谈殷。

谈殷看着小花的动作如临大敌，这灵兽生怕江岸青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江岸青揪起灵兽的耳朵，轻声呵斥道：“别去闹谈师妹，她还在病中。”

小花冲着江岸青的脸打了个大大的响鼻，若非江岸青眼疾手快，怕是要挨一脸大鼻涕了。

小花无视掉江岸青带着火光的眼睛，扬起下巴，晃着脑袋，从江岸青身边走过。一脸臭屁样子，嚣张得不行。

江岸青的脸黑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如果小花没有那么灵敏的狗鼻子，谈殷大抵会喜欢它。它简直是江岸青的克星，短短一段时间，托小花的福，谈殷已经看见好几次江岸青吃瘪的样子了，简直不要太爽。

“师兄，你怎么样，没事吧？”谈殷心里虽爽，嘴上还是即使送出关心的话。

江岸青满是寒气的眼再次瞪向湖里正扑腾的小花，无声地发泄着怒意。

一转脸，江岸青便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样子，仿佛刚才怒不可遏的另有其人。但任凭他压抑得再好，也还是留了破绽。

“谈师妹，若是想笑就笑吧。”

谈殷自然没像上一次那般笑得豪迈，一脸严肃地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小花，指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师兄呢？太不像话了！”

小花垂了垂眼，淹在水面下的鼻子发出不满的哼唧，蹿出一串泡泡来。小眼睛斜了斜谈殷，又看了看怒气未消的江岸青，小花弱小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呲溜一声钻进水里。

“我替你说它了。”谈殷搔了搔头，努力压着嘴角，问道，“师兄方才可从小花的记忆里发现什么了吗？”

一说到正事，江岸青面色凝重起来。

江岸青忖了几瞬，开口问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妖女谈殷吗？”

谈殷心头一紧，沉默着点点头，又问：“这件事，跟她有关系？”

“虽然她伪装得很好，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妖女的真实面目。”江岸青说起谈殷的时候，手掌无意识地握紧，指关节泛出青白，“可奇怪的是，那妖女掳走小花后似乎并不打算杀了它。”

“可能那个妖女也并不是如大家想象得那般坏吧。”

“妖女就是妖女，一时的心善不过是假象而已。或者是她想换个方式折磨小花，只不过我及时赶到，她没来得及付诸实践罢了。”

听着江岸青的话，谈殷只觉得脑壳一阵阵地发昏，他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胡话。

谈殷思来忖去，想着该怎应说才能点一点这块儿顽石。

身后一声响鼻，紧跟着一阵哗啦啦水声响了起来。

江岸青先一步做出反应，抬手一挥，扔出一道法力。身形一动，往谈殷那边去。

被小花喷出的水帘，兜头落下。尽管江岸青及时扔出结界，可还是有一部分水花飞溅到谈殷身上。

谈殷收回她先前觉着小花还不错的言论，现在她要和江岸青暂时站在一条战线上了。调皮孩子，太欠揍了。

眼睛猝不及防映入江岸青宽阔胸膛，谈殷两靥忽地腾起两朵红云来。离得也太近了，谈殷都能隐隐听到江岸青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谈殷轻咳了声，默默向后退了退。

闻声，江岸青也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实在是过近了，连忙瞥开脸，向一旁走去。

许是沾了水的缘故，湖边的石头变得有些湿滑。谈殷踩着这湿滑的石头，一个趔趄，就要往湖里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