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觉得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陆柘和L同时在问自己两个视频哪个更喜欢，这种巧合让她不得不断续地切换两种状态。
一边是清爽的冲锋衣少年，一边是穿了衣服比不穿衣服更涩的擦边主播。
再度点开L发来的两只视频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用陆柘来脑补L没露出的脸。
这种认知带来的恐慌不亚于L长了一张杜明的脸。
L：成年人也要做选择。
L：选个最喜欢的。
L略带命令的口气，冲淡了小小刚才的那丁点纠结。
陆柘只会说“请”“谢谢”“可以吗？”
自己怎么会把这两个人拼凑在一起？
她把刚才的插曲抛之脑后，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当然要吃点荤的。
小小：喜欢第一个！
小小：也喜欢第二个！
小小：但第二只好像缺点战损感
L：战损感，是什么意思？
小小：就是身上最好带点伤
小小：看起来会比较脆弱
小小：楚楚可怜
小小：惹人怜爱
L：...我确实还有许多要学习
小小：不过你也学得很快
L：严师出高徒
小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背后的黄露侧目。
看到她满脸掩不住的春心荡漾，黄露用脚趾都猜得出来她在跟谁聊天：“擦边哥？”
小小双颊飞粉，眼睛亮晶晶，抿着嘴唇装傻充愣。
黄露身体倒转过来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你不会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吧？”
看到她圆圆的眼睛心虚地飘忽，黄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也不能太被动了，人家可是连你是什么学校的，叫什么都知道了。”
小小左右为难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张口问。”
“这有什么难的，直接嘿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好奇怪啊，不要了吧？”小小心虚地说。
黄露痛心疾首：“不行！”
她把椅子往小小面前挪动，直到一把抓住她的手：“来，今天咱一定要问到他的名字。”
小小在黄露的眼神压力下颤巍巍地打开手机。
“你-叫-什-么-名-字。”黄露一字一句顿挫地说：“一共就六个字，加油宝贝！一鼓作气！”
小小攥紧手机，正准备敲下第一个字符。
L的消息先一步发来。
L：糟糕
L：鱼肚尿床了
他发来照片：L单手拎着罪魁祸首，背景却是惨不忍睹的，蔓延一大片的，从被子到床垫全部遭殃的，一大团猫尿。
小小抬头看看黄露，对方也错愕地眨了眨眼。
“要不然，先缓一缓再问？”小小试探地问。
黄露轻叹一口气：“行吧。”
*
虽说L先生因为突遇到倒霉事，逃过一劫。
但黄露却没打算轻轻放过他。
主要是不打算放过陈小小。
她接下来整整两天都一直在小小身边絮絮叨叨，从网恋见光死的传闻，讲到某某海王渣男怎么用几个微信号脚踏十只船。
黄露没有恋爱经验，但八卦知道得不少。
小小也并不是不领情，只是要怎么张口冒然地去问，总没想好。
就在这时，黄露福如心至，眼睛一亮：“我都忘了，他是咱们猫社的领养人啊。”
小小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眼神继续询问。
“他走了领养手续的呀。”黄露神采奕奕地说：“给你这份名单的是段珂学姐吧？”
“那就说明来领猫的时候段珂肯定见过他呀。”
黄露干脆地说：“如果你实在纠结，不知道要怎么问他。咱们可以去问一下段珂学姐，对他有没有印象。”
小小后知后觉：“...是哦。”
看来恋爱脑占领高地后，多少会挤压一部分正常思维。
有黄露在一旁为自己鼓劲，小小字斟句酌地编辑了消息，发给了段珂。
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像被重重拍下的篮球，在空旷的球场发出沉闷的回声。
希望不要被学姐当成想要八卦领养人隐私的、奇怪的人。
五分钟后，口袋里传来嗡嗡嗡的振动。
段珂：你说他呀。
段珂：他好像也是北城大的，我男朋友介绍来的。
段珂：来领鱼肚的时候我见过，长得很帅呢。
段珂：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小小下意识把屏幕微微倾斜，递给黄露看。
“段珂学姐的男朋友不是北城大的吗？”黄露语气轻松：“看不出来啊，他居然是北城大的呀。”
出于中国人骨子里抹不掉的对学历的滤镜，黄露肉眼可见地对L放下了戒心，甚至把对他的称呼从“擦边男”原地升级成“学霸哥”。
她见小小仍然怔怔地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怎么了？”
又是北城大。
小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陆柘。
好巧。
*
小小老老实实把最近的情感动态更新给唐怡。
果不其然，在知道L其实是北城大的学生后，唐怡看起来立刻对L多了几分满意：“既然和你学姐的男朋友是同学，那也是大二的吧？”
小小犹豫片刻：我没好意思再追问，应该吧。
唐怡：现在的问题就是他看起来不太主动
唐怡：我说的主动不是主动找你聊天的主动
唐怡：是他看起来没有主动要和你更进一步接触
唐怡：刘凯瑞认识我第三天，就用生物书找不到的借口，约我课间见面呢
大概是看小小久久不回复，她直接丢了语音电话过来。
那边的声音嘈杂，背景里综艺的罐头笑和女生的聊天混作一团。
唐怡喂了两声，推门去了阳台，随着门关上的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小小，你怎么想的呀？”
好友的声线通过电流传送过来，小小觉得心底有一种隐隐飘荡的不安，她轻轻张口：“我不知道。”
“我只是，有点害怕。”
唐怡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她喉咙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小轻轻笑了笑，像之前无数次的撒娇一样：“我好害怕嘛，唐怡。”
“你也好，黄露也好。都在关心我，所以才会一直催促我去了解他的真实信息，我知道的，你怕我受骗。”
“我是有点喜欢他，有点越来越喜欢。和他聊天很开心，但我也会害怕，害怕他并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也许我喜欢的，只是一个投影而已。”小小顿了顿：“唐怡，你明白吗？我怕我凑近看到的，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而是个一碰就碎的、腐烂了的空架子。”
“就好像一个漂亮的、干净的盒子，戳破了洞，里面却藏着恶臭。”
唐怡咽了口水，她觉得她大概听懂了小小害怕的是什么：“小小，有时候恋爱就像拆盲盒一样，你得先付钱，才能赌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小小扯上了一丝苦笑：“可我担心自己手气差。”
唐怡吸了一口阳台的冷气，声音带上了清脆：“你搞错啦，小小。”
“你都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精力，付出了这么多真心，你已经付过钱了，总要拆一下才不亏。”
“总比再平白无故往里面继续砸钱更好吧？”
小小声音犹豫：“可是，现在很好。”
现在的L像遥远的，完美的纸片人。
他身材很好，足够让人一眼就□□昏心；说话有趣，但也不会越界；收到自己无所事事发来的晚霞、小猫、树影，也会耐心地回复。
完美到让她不忍心窥探这套皮之下的真实。
唐怡沉默了片刻，半晌之间只有呼吸声传来，最终她还是哑着嗓子说：“小小，也不是每个男生都这么糟。”
小小放松地笑了：“我知道。刘凯瑞就很好，对不对？”
唐怡也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
“如果他是个腐烂了的空架子。”
“咱们就把他丢了，换个新的。”
*
鱼肚尿床之后，陈医生隔着视频率先做出了诊断：
它发情了，该噶了。
L从善如流，周末就预约了绝育手术。
等小小再次见到鱼肚的照片，就是躺在医院的观察台上，半吐着舌头翻着眼白的模样。
麻醉还未过去，视频里的鱼肚就算睁开了眼也像看不清路一样，反应慢半拍，进猫包的时候身体朝一边歪着。
也是这个时候小小才发现，它已经是个足足8斤的大猫了，跟第一次见它时的小不丁相比，足足大了好几圈。
绝育的全过程两个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小小在做下周汇报的ppt，内容已经填充完，只剩一些排班和插图的体力活，等到L到了家，小小也刚好点下最后的保存。
她打开手机，L又发了一个新视频。
鱼肚从猫包里东扭西歪地走出来，委屈得一直喵喵叫。
小小：本来就不太聪明，现在好像完完全全变成痴痴傻傻的小猫咪了
L：戴上伊丽莎白圈后，它脑袋重重的，往高处跳的时候会向后仰去，特别好笑。
L：可惜我刚才没录到。
L：不过这么说来，它也算是意外掌握了后空翻了吧？
平稳的心跳加速，小小突然觉得当下的氛围正好，好到让她产生了非分之想。
一丁点不应该生的小心思顺着血液迅速流淌至四肢躯干，放大成震耳欲聋的鼓声，敲击她的内心。
这是她一生中最勇敢的时刻。
她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张直冲大脑，盖住了一切，按下了发送。
小小：那么，我有机会可以去你家看鱼肚后空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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