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之时不按套路出牌，给姜凌宁噎得目瞪口呆：“不是……”
大哥，我是想约你谈事业，不是想跟你谈别的！你这邪魅一笑算什么情况？
无言以对的姜凌宁选择了默默下车回家，没有回头的她不知道陶之时一直注视她离开的背影。
还没等她再找机会联系陶之时，对方却突然出现在了傅家公馆。
“上次听小宁说，你们在苏州就认识。”姜敏把姜凌宁叫了过来，“今天就刚好叫过来一起吃个饭。没出正月都算过年。”
姜凌宁点点头，笑着同陶之时问好。
心想老天都在给自己创造机会，这次可得好好做一下对方思想工作。
“姑姑，要是没别的事儿，我想先请陶大哥帮我找本书。”姜凌宁说，“胡副官送过来乱了顺序，我想整理一下。”
从苏州老家搬来的书一直放在公馆一楼闲置的房间，姜凌宁怕姜玥打了这些收藏的主意，就一直没有拆开。
姜敏摆摆手：“去吧去吧。之时家里一直接触这些吧？刚好你们去打发时间，等你姑父回来再来让人叫你们。”
客随主便的陶之时被姜凌宁带去了西向的空房间。
“你这是把苏州的家都搬过来了？”陶之时被堆满了大半房间的箱子给惊到了，下意识脱口问道。
“那可不，留在那里迟早会被毁了。”姜凌宁力气太小，解开固定绳之后就束手无策了，回头看向陶之时，“你站着干嘛？过来帮忙呀。”
这一年的运输不像现代用纸箱去固定打包，使用的还是传统木箱。
所以要把老家书房里的一应物品原封不动地搬来，没有实力和权利还真的很难办妥。
陶之时帮着姜凌宁把不同箱子里的物品做了清点和标记，需要调整的也都重新归置好了。然后姜凌宁又请他帮忙给重新封箱。
陶之时：“……”
姜凌宁见对方站着一动不动，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二小姐，我那天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要是有冒犯之处，请多包涵。”陶之时笑了，“你也用不着这么含蓄地表达不满。”
姜凌宁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了？”
“刚刚才打开，现在又要封上。”陶之时顿了顿，“这未免也太……”
他话没有说完，留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嗐，陶大哥，你误会了。”姜凌宁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眼，确认没人后小声说道，“我刚好有事给你商量。听完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陶之时站定，问姜凌宁想商量什么。
“陶大哥，我们合伙做生意吧，一起开个书坊。”
陶之时只觉得诧异，没想到眼前看着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居然说想和他一起做生意。
“这是谁的主意？”他问。
“当然是我自己呀。”姜凌宁指了指身后的书，“这都是父亲留给我的。我自然是要尽力保全。”
“那就应该好好放到这里，而不是开书坊给卖掉。”
陶之时想起了姜凌当初一个人到松古斋卖画，一晃就快一年了。
“我可没说要把这些卖掉，这些都是我的营销宣传资料。”
陶之时听得一头雾水：“是什么？”
“我已经去考察过了，永汉北路那边书局比较多，但各家业务都很单一，没有什么特色……”
姜凌宁就在这拥挤的房间里，把她关于开店的想法给陶之时详尽地说了一遍。
陶之时刚开始还眉头紧皱，越往后就渐渐舒展开了。
“所以你是想一楼卖教科书和儿童读物，二楼卖古籍旧书。”
“对，我们还可以顺带做书籍的修复和装订这些，我打听过了写书根是可以单独收费的，这个我也可以做。”
“那你这些书，”陶之时指了指木箱子，问道，“你刚刚说要做什么？”
“到时候我在二楼里单独布置一块区域，把这些都陈列进去。”姜凌宁聊起自己的设想时，眼神都在发光，“有重要的客人就可以在这个区域里单独接待，既可以交友，又能展示这些收藏。”
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陶之时一时有些晃神。
“怎么样，要不要合伙？”姜凌宁问。
陶之时思忖了一会儿，总觉得姜凌宁这个提议并不是所说的“可以赚钱”这么简单。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你这个想法师长和夫人知道吗？他们不会同意吧？”
“我既然邀约你，那自然是有办法让他们同意。我现在是先要问你愿不愿意。”
陶之时手指轻捻，顿了顿才问道：“那这桩生意里，需要我做什么？”
民国期间军阀割据，混乱不堪，军人一边打仗一边做生意也不算怪事。
“我会专门请人打理书坊，平日里不需要陶大哥做什么。但是现在时局混乱，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事，还得有人出门解决才行。”姜凌宁顿了顿，“我就想做个小买卖，什么事情都让我姑父出面不太合适。”
陶之时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
师长的这位侄女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开书坊，如果自己不同意她就会去找其他人。
如果自己同意，和姜凌宁合伙就等于和师长一家直接牵上关系；如果拒绝那基本以后的机会就被堵死了。
陶之时抿了抿唇，笑道：“我似乎没得选择？”
“相信我，跟我合作保证你只赚不赔。”姜凌宁抬头看向他，“倘若你不愿意赚这小钱，那我找别人就是了。我也保证不会把今天和你聊的这些告诉姑姑。”
陶之时看着姜凌宁，看着她坦荡荡又充满活力的眼神，心脏似乎被锤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顿，身体做出了最本能自然的选择：“我答应你。”
姜凌宁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蹦：“太好了，那……”
“但是你得先说服太太同意。”陶之时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主，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学业。”
“Ok，那我们一言为定！”姜凌宁挑了挑眉，“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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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中陶之时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七期，那个时候能够进入军校学习的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所以他对于姜凌宁开书坊的怀疑是准确的，赚钱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姜凌宁想用书坊做掩护，等到以后革命工作开展起来，可以把书坊作为一个秘密联络点。
书坊的受众面广，任何人都可以扮做来买书或者卖书的人。每天人来人往，也不会引人注目。
按照趋势，后续陶之时会认清革命的方向，那书坊也可以作为他的掩护。
如此安排可谓是一举多得。
计划得都挺好，但现在还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怎么说服姑姑让她开书坊。
如果直接开口，姑妈肯定是会拒绝的。
先不说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不好，就以她不到17岁的年龄，姑姑肯定不会同意。
虽然在陶之时面前表现得挺自信的，可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可不低。
于是她只能继续等待，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晃寒假就过去了，新学期开课后生活又忙碌了起来。
促成了林郁和姜玥订婚后，姜凌宁功成身退。
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单独出去约会，不需要做幌子的姜凌宁刻意避开和姜玥的碰面，久而久之两人还真没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没有了助攻的姜玥却是一天比一天过得难受。
这日她在客厅等姜凌宁回家，看见人便起身把人拦在客厅。
“你最近在忙什么？学校里经常都看不到你。”姜玥见四下没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姑姑可专门提醒过，不准去参加任何的学生运动。”
姜凌宁点点头：“放心吧，大姐。姑姑说的我都记得呢。”
见对方绕过自己想上楼，姜玥急忙抬手：“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啊？”姜凌宁装傻，“大姐，你刚刚问什么了？”
姜玥皱了眉头：“你……”
“我们新来的教授最近留的作业都是要把古诗文翻译成英文，”姜凌宁塌着肩膀看上去很是疲惫，“哪有时间再去参加别的活动。”
“……”姜玥面对如此正经的理由也无法反驳，只好说道，“之前我们二人常常一起讨论诗词，我很喜欢那样的时光，最近老是见不着你便觉得少了什么。不如一会你来我房间，我们一同聊聊。”
姜凌宁在心里冷笑，你哪里是喜欢我呀，你是喜欢我给你点垫脚石呢。
不好意思，现在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我也想和姐姐一起写字读文，可最近没办法。”姜凌宁皱着眉摆了个苦瓜脸，“今天教授又安排了不少作业，要求明天要交的。”
姜玥没料到姜凌宁会拒绝，生气的她嗓门大了不少：“你现在是不听我话了是吧？”
“我成绩不如姐姐好，自然只能多花时间，现在需要每天熬夜钻研才勉强完成。要不姐姐先辅导我完成作业，我们再来聊聊最近的收获。”
姜玥：“……”
当初选择专业的时候，姜凌宁故意选了和姜玥不同的专业，为的就是让两人的课程都日常活动都错开。
现在每天晚上姜凌宁在房间里看闲书，姜玥为了维持学业才是真的熬夜学习。
即便课业能勉强维持，可之前参加的诗社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最近两次送去的诗稿被退回来后，她不敢再投稿了。情急之下就想到姜凌宁之前也写过不少，不如从她这里挪两篇文章来用。
可虚荣心让姜玥拉不下脸来直接问，就找了个“讨论诗文”的借口。
“表小姐，二小姐，可以用餐了。”就在姜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佣人突然进了客厅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姜玥跺了跺脚，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晚餐后各自回了房间，姜凌宁坐到书桌前准备开启今天的翻译文稿，开没动笔就有佣人来请，说是太太想见她。
姜凌宁下楼去了会客厅，房间里没有别人，茶几上已经沏好了两杯茶。
“姑姑，您找我什么事儿呀？”姜凌宁靠着姜敏坐下，“今年新茶都出来了吗？好香呀。”
姜敏没好气地回：“你就知道吃，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看着姑姑这般，她惊讶地问：“我今天没闯祸吧？”
“过年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姜敏道，“你今年就十七了，该为自己做打算了。”
姜凌宁小声辩解道：“我已经在准备了呢！”
姜敏冷哼了一声：“下午我要不叫人喊你们吃饭，你还就继续把她利用吧。”
原来下午在客厅那一幕被姑姑看到了，姜凌宁嘿嘿笑了两声，表示“就算没人来，我也不会答应她的。”
“行吧。你刚刚说给自己做打算了。那你说说，我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话题聊到这儿，姜凌宁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姑姑，我想开个书坊。”
作者有话要说：姜凌宁：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到我发挥特长的时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