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这边拍戏，刚好出差，路过进来看看。”石头说，“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石头姓萧，大名叫萧寒砚，是姜父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
这两天拍摄的取景地在北城的隔壁市。平日里不是守着公司就是陪着父亲的人，如今单独来片场，已经出乎了姜凌宁的意料。现在还主动开口约她吃饭，这更是之前没有过的情况。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今儿都拍完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姜凌宁正安排徐桃先回去，哪知陆琰在后面叫住了她。
“说好了晚上和导演一起吃饭，你要去哪儿？”说话间陆琰走到了她的身侧，朝着萧寒砚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姜凌宁：……
刚刚就应该先拽上人离开了在聊天，不然哪会被陆琰给拉住。
她轻叹了口气，转头时脸上恢复了笑容：“我正想跟你说呢，家里有点事，我得和石头去聊一聊。”
陆琰看了眼萧寒砚，眉头微皱：“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改天吗？”
“他人都来了，我总不能把他赶走吧。”姜凌宁眨了眨眼，“吃饭你带杨薇去就好，这几天她拍戏也不太顺利，有这么个机会跟导演拉拉关系，熟悉起来后续可能就顺利了。”
陆琰听这话一顿。
最近姜凌宁除了公事外，几乎联系自己。今天来探班也是想了解是否出了问题。
但他没想到姜凌宁不仅不参加晚上的聚餐，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这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男人仔细看着姜凌宁的脸，对方明艳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生气的影子。
“我来探你的班，结果吃饭你不去。万一被人抓住这点会捕风捉影地乱写，对你影响不好。”陆琰靠近姜凌宁，言语温柔像是很为她着想，“如果家里的事不是很急的话，就先等等，后天你的戏份杀青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那……我问问石头。”姜凌宁转身看向石头，冲着萧寒砚瞪大了眼问，“事情着急吗？”
萧寒砚声调平淡：“并没有。”
姜凌宁：……
目送姜凌宁和陆琰回到人群里之后，萧寒砚转身往外走。
这座城市有漫长的海岸线，人行步道曲折看不到尽头。
晚潮的海水不断吞噬着沙滩，咸湿的海风顺着海水的涨退顺势扑打在人的脸上。
萧寒砚一个人听着海浪声看着夜幕最终和海水融为没有边际的深蓝色，思忖许久终于拨出一个电话。
只两秒对方便接通了，萧寒砚吩咐道：“小宁的那个男朋友，他最近的行踪也查查……对，谁也不要透露。”
******
两天后，剧组拍摄现场。
“咔！”
随着导演的这一声，姜凌宁完成了这部剧的全部戏份。现场所有的人都开始鼓掌，还有人给她送上了一束花。
前几天陆琰高调来探班，请了剧组的人吃饭唱歌。所以姜凌宁今日和工作人员说完感谢的客套话，就准备直接离开。
助理徐桃早就把行李收拾好放上保姆车了，一行人刚走到路边。就听到保姆车后面车按响了喇叭。
“你怎么来了？”姜凌宁看清来人，没忍住自己的惊讶，“我以为要回去才能见到你呢。”
萧寒砚点点头：“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姜凌宁说了声“好”，安排徐桃他们先回北城。
“宁宁姐，这人是谁呀？”徐桃没见过萧寒砚，看着男人严肃冷漠的模样有些不放心，“要不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吧。”
“担心我呀？你这小胳膊小细腿的，跟着我能做什么呀？”姜凌宁笑了，把徐桃带到萧寒砚面前，“这是我弟弟，叫萧寒砚。虽然不爱笑，但是人可好了。”
石头听到“弟弟”两个字，微微皱眉，但在姜凌宁做完介绍后也没反驳。
简单问候完，带着姜凌宁开车离开了。
萧寒砚带姜凌宁去了一家位于居民区的小餐馆，店面不大但收拾得特别干净。
赶了一天的戏，姜凌宁现在只觉得饥肠辘辘。
快速的点完菜之后便开门见山，直接问：“找我有什么事儿？”
“二哥那边，我调查过了，是有一些问题。”萧寒砚给姜凌宁倒了杯茶，“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凌宁仔细打量坐在对面的人。
萧寒砚其实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向下能勾得人多看几眼。
可他不爱笑，本人就像“石头”这个小名一样，沉默稳固。
据说寒砚是萧院长给他起的名字。当初石头被姜家收养的时候，还和姜父讨论过要不要给孩子改姓。
但是石头拒绝了。
是他不懂得感恩吗？恰恰相反。
萧院长收养了他，所以这辈子姓萧；而姜父养育了他，所以在那场让姜家家破人亡的混战中，石头替姜父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这些原身并不知道，上一世她在突发的意外中自顾不暇，不知道真相的她又遭遇了意外。
但姜凌宁有系统，她知道后面故事的剧情走向，自然也知道对面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姜家的真心付出。
上一世原身因为石头的沉默寡言而忽视掉的，这一世让她来补上。
想到这里，姜凌宁忍不住对他露出笑容。
“你怎么从来没有叫过我姐姐？”姜凌宁手肘放在桌上，拿手掌托着下巴，“怎么说我也比你大6天。”
萧寒砚和姜凌宁单独相处的情况几乎是没有，但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很难招人喜欢，所有不清楚姜凌宁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的生日是萧院长捡到我的那日。”萧寒砚说，“据说我那个时候应该有两周大了，所以我应该比你大。”
姜凌宁轻飘飘地反问：“你还想让我叫你哥哥呀？”
萧寒砚：……
姜凌宁见对方全身紧绷，决定相互还是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于是她主动回到正题。
“你还记得那次我去公司找爸爸一起吃饭吗？”
“上个月？”
“对，就是那次。”姜凌宁说，“二哥匆匆赶回来，身上有一股黏腻的香水味，这个味道肯定不是二嫂的。这种女士香水能一直留在他身上，只能说明……”
只能说明之前两人在密闭的空间里有长时间亲密地接触。
“签单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萧寒砚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口气太硬了，补了一句，“你平时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
“我看他换了块表，还天天做造型。”姜凌宁撇了撇嘴，“虽然二哥一直很臭美，但已婚男人搞得孔雀开屏一样，我觉得有问题。我悄悄去他家蹭了个饭，二嫂说二哥最近在加班，可明明我爸让他早点回家陪老婆。”
姜凌宁说得有条不紊，所有的事情就像是巧合一般。
萧寒砚终于放了心。
姜家这几年发展得太快，几次投资都赶上了好时机，眼红的人不在少数。以往不管家里事的姜凌宁冷不丁给他透露这种隐秘的信息，他是担心有人想拿姜凌宁当枪使。
两人说话间，菜很快上齐了，接着老板穿着围裙进了包间。
“石头第一次带女孩子来，我得来打个招呼呀。”
萧寒砚立刻拦住了对方：“这是我干爹的女儿，你别乱猜。”
“哎哎哎，我一激动都没问清楚，见谅见谅。”老板说着就去外面拿了个陶罐进来，“自家妹子，来尝尝我自己酿的梅子酒……”
见好友办事没个谱，萧寒砚拽着他就出去包间，等回来时发现姜凌宁已经自己吃上喝上了。
“我太饿了，没等你。”姜凌宁开心干饭，“你还别说，他家菜味道真不错，酒酸酸甜甜还挺好喝的，老板这酒卖吗？走的时候我带点回去给爸尝尝。”
“东子就是爱开玩笑，说什么你别搭理他。还有，二哥我会去处理的，你不用管了。”萧寒砚硬生生换了话题，“接下来要拍哪部戏呢？”
“接下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姜凌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刚好就我们两人，我想跟你咨询件事情。”
“你说。”
“如果我跟现在的公司解约，除了沟通协商之外，有没有其他不用付违约金的办法？”
小饭馆距离北城有两百公里，吃完饭要开车把姜凌宁送回家，所以萧寒砚一直喝的是茶水。
他“砰”的一声把茶杯砸在桌上，皱着眉头问：“陆琰欺负你了？”
“也没有吧。”姜凌宁看了一眼桌面上洒出茶水，“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萧寒砚不懂谈恋爱，也不懂姜凌宁和陆琰之间的感情。
但在他的意识里，姜凌宁是家人，谁也不能欺负。
“如果你受什么委屈了，我帮你收拾他。”
“怎么收拾？找人打他一顿？”
萧寒砚：……
他想起上中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人传姜凌宁是□□头子的女儿，被同学孤立后没人和她一起玩，回家哭了很久。
“我们现在做的都是合法的营生。”萧寒砚干巴巴地解释道，“收拾他可以采取很多手段，不用打人。”
萧寒砚属于智商高情商低的那类人，读书的时候就因为姜父一句话，便选了法律专业。
读书时候就开始帮着姜父处理了不少转型后的遗留问题。
“我知道的呀，萧律师可是我们公司的专属法务总监。”姜凌宁说，“他要真的做了特别对不起我的事儿，找人打他一顿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姜凌宁说这话的时候，懒懒坐在椅子上，笑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羊。
白天结束了连日的拍摄，现在吃着可口小菜、喝着小酒，对面还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来到这个世界的姜凌宁第一次感觉到轻松。
“我啊……就觉得没有意思了。”她起身推开包间的窗户，对着窗外的街道看了许久，“这样的日子多有温度呀。”
“温度？”萧寒砚不解。
“你看那俩骑电动车的人，小推车前挑水果的阿姨，还有那个炸串的老板……”姜凌宁咂了咂嘴，“还有现在，我和你坐在这里吃饭，我说着我的困难，你皱着眉想帮我解决。”
萧寒砚还是没明白姜凌宁想说什么。
“萧寒砚，上次去谈收购的时候，你脸色都没这么难看。”姜凌宁重新捏住酒杯向他举了举，“你或许也应该跟我一起，去学习了解一下正常人的生活节奏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