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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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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点了点头,他从来不知道失而复得是这样的欣喜。

他安下心来,又沉沉的睡去。

睡梦中他感觉有人不停的推自己,他睁开眼,看到祖父站在他床边,有些着急:“你怎么还在睡觉?你的妻子难产了,蒲黄可以止血,你快去买几味蒲黄来。”

谢执一惊,来不及思考,飞奔出府去买蒲黄。

茫茫黑夜连天大雨,他一家一家敲开药铺的门,可是刚好所有药铺的蒲黄都卖完了,他从街头敲到街尾,终于有一家药铺有这味药材,他拿起药材飞奔回府。

他如今毫无法力,脚步也不如从前轻快,穿过好几条街,他觉得自己跑了很久,终于回到将军府,却看到府中燃起熊熊烈火,他顶着热浪跑进去,看到谢老将军站在产房外,斥责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缺了这一味药,你的妻儿全死了。”

他无法相信,想冲进去见阿砚最后一面,可是大火将所有的去路都堵上了,他听着谢老将军的斥责,捂着脸痛苦的蹲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拍他的后背:“你在这里干什么,别睡了,还不快跟我去喝谢将军的喜酒!”

谢执木然的抬起头,发现只是一瞬间熊熊燃烧着的将军府不见了,他正蹲在一棵树下,难道这又是他的梦?

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小兵,他一脸喜气道:“听说当初离京时谢大将军就说要娶晏家五姑娘,如今三年过去了,他终于如愿了,走,咱们喝喜酒去。”

谢执看着他:“谢将军?”

“是啊,谢执大将军要娶晏家五姑娘啦!你不去喝喜酒,我可去了啊!”

谢执扯住他的衣角:“那我是谁?”

“我哪知道你是谁,你有病吧!”

小兵扯回自己的衣服,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谢执踉跄的走在街上,软红十丈,花天锦地,新娘戴着面纱,头上戴了一支镶了珍珠的钗子,在身穿喜服的将军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不知从哪刮过一阵风,新娘的面纱被吹掉,轻轻的落在他身前,熟悉的脸显露在眼前。

他将面纱捡起,看着新娘的脸,喃喃道:“阿砚……”

阿砚接过他手上的纱巾,看着他的眼神却全然陌生,她问道:“你认识我么?”

将军走到新娘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笑道:“将军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天下百姓何人不识将军夫人?”

阿砚偎在将军身边,有些羞涩的笑了。

火树摇红,簇锦团花,原来人间最大的荒凉,是一切热闹都与自己无关。他没能将春风带去西关,也没将满腹情话和心上人说完,如今连他的记忆都已经错乱。

他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在一片吵闹中醉倒过去。

冬去春来,一晃已经人间四月。

棉棉拉着阿砚来到木棉树下,这棵树是去年种下的,如今已经和其他树一样开了花,只可惜她现在的眼中只有一片黑白,再也看不见木棉花的明艳火红。

棉棉和她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和无数死在战争中死去的亡魂一样,他们心有牵挂无法往生,棉棉记挂她的阿娘,阿砚记挂着谢执。

棉棉扯了扯阿砚,指了指不远处的芦苇丛说:“姐姐,谢将军又醒了。”

阿砚循着棉棉手指的方向看去,谢执呆滞的靠在一座坟前,坟上的墓碑没有写名字,他没有任何情绪,但是阿砚看着他额前的细汗就知道他定然又做噩梦了。

从他中了魇术杀了漓水县的百姓之后,他就一直在做噩梦,从一个梦醒来又进入到另外一个噩梦中。

阿砚叹了口气,棉棉低声道:“谢将军真可怜,我想摘一朵花送给他。”

阿砚道:“好啊。”

她还记得去年棉棉种花时就说要送给谢大将军的,她和棉棉来到木棉树下,可惜她们现在都是鬼魂,谁也碰不到这花。

阿砚伸手碰了碰木棉花,软绵的触感让她一愣。

这朵黑白的花忽然有了色彩,有什么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忽然想起来,她并不是谢执的表妹啊!

她不是在初九这天进入结界要叫醒谢执的么,可是她被吸进了谢执的梦里后忘了一切,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发现自己可以碰到那朵变红的木棉花,试探得喊了声:“谢执?”

谢执倚在在墓碑上,听到这声呼唤,他轻轻的动了一下,随后自嘲的笑了声,怎么会听到阿砚的声音呢,阿砚早就被他杀了,即使在梦里的最后她也是恨他的,又怎么会来找他。

他倚在墓碑前不敢合眼,否则睡着又是一场噩梦。

这时他耳边又传来一声呼唤:“谢执?”

谢执终于坐了起来,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阿砚?”

他眼睛里聚了一丝光亮:“阿砚,真的是你么?”

见谢执真的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阿砚大喜,她长话短说:“谢执,你听我说,你现在其实是在你自己的梦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只要醒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的梦里?”谢执苦笑,“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也分不清了。就像现在,我能听见你说话却看不到你,不过也是我的幻觉罢了。”

阿砚摘下那朵木棉花走到谢执身边,她蹲下身来将花递给他:“现在能看见我了么?相信我的话了么?”

木棉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谢执呆呆的看向阿砚,赤红的木棉花娇艳欲滴,阿砚那里是寡淡的黑白,而他这里绿草如茵,他与阿砚近在咫尺,其实远隔阴阳。

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声音带着一丝轻颤:“相信。”

他将手放在木棉花上,记忆瞬间飞入脑海中,他想起了一切。

阿砚温柔的望着他,她知道这个梦就要结束了,尽管这个梦充满了痛苦悲伤,但她始终记得木棉花下,芦苇丛中谢执纵马向她奔来的那一刻。

……

“你知道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是什么么?

永生永世的孤独,和无穷无尽的噩梦。”

谢执睁开眼,每次从噩梦中醒来,他的耳边都会响起燃灯娘子的这句话。

他的面色并不是很好,每个月的初九都是一场噩梦,每一次梦境都是一世,八年来,他在这道禁制的控制下做了无数噩梦,在梦中经历了生生世世,每一世都不得善终。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身体疲惫至极,不经意向下一瞥,他忽然愣住。

阿砚正跪坐在他的轮椅前,她双眸紧闭,静静的趴在他膝上,眉心蹙成一抹愁绪。

谢执有些恍惚,还是第一次在醒来时有其他人在身侧。

这么多年来每一个噩梦都是从头到尾的绝望,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拥有了一丝温暖,他知道是阿砚进入了他的梦。

他没有忘记梦中的一切,他在大战之际未来得及向阿砚说出口的情愫,出府买药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的悔憾和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他人的无能为力。

他在无穷无尽的梦中和她错过了每一世,幸好。

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两个字,幸好睁开眼后还能看见她,这是不是寓意着,这世间还有一丝真实的温暖是属于他的?

谢执垂眸凝着她,他抬手抚了抚阿砚的黑发,这一刻他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阿砚眉心微微一皱,感觉到有人碰她,她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趴在谢执的膝上。

“表哥……”

她喃喃一声,随即摇了摇头:“你是谢执还是表哥?”

他们被困在无穷无尽的梦中,她同他一样,醒来后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

他道:“阿砚,我是谢执。”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谢执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碎发黏在脸上,显得他有些脆弱无助。

阿砚心里蓦地一疼,她站起身一把抱住谢执,拍了拍谢执的后背,轻声道:“没事了谢执,刚刚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谢执愣住,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没想到阿砚醒来后不是寻求他的安慰,而是反过来安慰他。

僵住的身体放松下来,阿砚的怀抱有些温暖,他忍不住想要收紧双臂。

却又听到怀中传来她闷闷的声音:“听浣灵说你身体里有一道禁制?所以你的噩梦都是来自那道禁制么?”

谢执一顿,眼中的温柔忽然冷淡下来,刚刚被梦中的那一点温暖蒙蔽,差点忘了给他编造噩梦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他不动声色的推开阿砚:“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阿砚想起浣灵说她和谢执有前世情缘,又想到和谢执在梦中的缱绻,她脸一红,摇摇头没好意思说。

谢执道:“我体内确实有一道禁制,因为当年那人在我体内留下禁制的日子是初九,所以每个初九都会经历一场这样的噩梦。”

阿砚有些心疼的看着他:“难道没有解开这禁制的方法么?”

谢执的手轻轻划过阿砚的发间,他声音温柔,一双眼却是似笑非笑的阴冷:“每每从梦中醒来,我即痛恨自己是个不能保家卫国的废物,又庆幸自己是个没有机会变成恶鬼的残废,阿砚,我恨极了这无穷无尽的梦,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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