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做好一番布置,多竿齐下,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诱鱼上钩了。
冰钓与平时钓鱼略有不同,天气寒冷,鱼儿活动慢,反应也慢,需要根据情况提竿逗鱼。
迟唐对如何冰钓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对此有些好奇,陈平和干脆亲自为他示范。
“看……”陈平和原本想问迟唐看清楚了没有,目光一扫便将对方满是兴趣的模样尽收眼底,顿时又说不出话来了。
迟唐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的钓鱼凳上,双手置于膝头,听到动静就转头看向了他,眼中带有一丝疑问和温柔闪动的光芒,充满对他信任期待。
怎么搞的,怎么能这么乖。
陈平和从迟唐眼中额外看出了许多依赖——这种情态与信任之间的界线本就模糊,不管迟唐是真的有,还是他产生了误解,都没有什么差别。
他会这样想,无非是期待迟唐依赖自己。
净想好事的毛病更严重了。
陈平和不再看着迟唐,低头去关注鱼钩,沉声道:“这鱼得有一会儿才能上来,别在冰上坐着了,跟伟伟到树底下背风的地方等着。”
旁人来湖上玩的时候会带上冰钓帐篷,陈平和本人从来不用那玩意儿。
如今多少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就准备一个了,有备无患,省得让迟唐跟着挨冻。
“咳,是啊,迟哥,咱们去那边等着吧,湖上风冷。”陈茁伟被大哥淡淡地看了一眼,连忙帮腔,“等会儿再过来。”
迟唐知道陈先生是出于好意,从善如流地起身……
陈先生大概怕他在冰上打滑,从背后稳稳地扶住了他。
害得他脸又红了起来,道谢都变得没有底气了:“谢谢您。”
“没事。”陈平和看着迟唐站好,眼神示意陈茁伟不要离得太远,“去吧。”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多余。
有陈茁伟陪同,两名保镖互送,迟唐本身的平衡能力也不差,平稳地走到了岸边。
他正要上岸,突地脚下一空——慌乱之间三面都有人可抓,极大地保障了安全。
迟唐不禁觉得自己最近有点点倒霉。
好在没有摔……呃,摔进了火速赶到的陈先生怀里。
“我没事,没事,就这里的冰有点薄……”迟唐一方面不敢挣扎,一方面极度不好意思,整个人窘迫得不行,“我没事陈先生,您把我——”
他险些下意识惊呼出声,忽然被陈先生半扛起来的遭遇让他遗忘了脚上的冰凉。
岸边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冰洞,用干草盖了起来,他一不留神就踩了进去。
万幸没有因此摔倒,脚踝也没有受伤,只是鞋子湿了,好像没有湿透,来得及回去脱掉。
这都是迟唐的设想而已。
在短短的几秒之间,浸水的鞋子已经被抱起他的陈先生单手解掉,适宜防寒保暖的羊毛袜也被捋了下去,果然没湿透,很容易脱……
太容易了!
迟唐羞窘得震惊失语,完全来不及反应,陈先生已经捧了他的脚用外套盖住,扛着他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他手足无措地下意识环顾四周,想要求救,求助?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是清晰地看到了陈茁伟目瞪口呆的表情。
如果他自己也能用目瞪口呆应对就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说些什么。
他只能管住想要推拒但无力阻止事态发展的双手,乖巧地收在了身前。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陈平和现在恼火得不行。
早就吃过亏了,还不记着。
说什么来的,迟唐一秒都不能离开他眼前,必须得好好看着护着,否则就有可能发生上次那种情况。
这次还是同一只脚,上回医生都说了得好好注意,这回再着凉了还怎么养好?
他粗心大意报应他不就完了,老折腾迟唐干什么!
陈平和一路把迟唐抱回家里放在沙发上,双手捧起对方掉进冰洞那只脚轻轻摩挲,竭力缓解着刺骨的冰冷,同时抬头问:“怎么样,刚才一歪没抻着哪吧?疼不疼?”
迟唐声如蚊呐地回答:“没有……”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就一阵天旋地转被抱回了房子里。
如今这只脚上其他感觉都不剩了,宛如被火炭团团包裹。
热度自足底向上传递,瞬间直击天灵盖,冲击力极强,又立即沿着脊椎蹿回,将整个后背都热麻了、烤软了。
迟唐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把脚收回来,否则坐都要坐不住了,想向面前的陈先生依偎过去,安抚对方眸中懊恼的同时也满足一下私心……
从来没有人这样热切地保护着他,没有人如此紧急地将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虽然整个过程和当下的处境都太令人害羞了,但是他很喜欢。
就算他仍然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吸引陈先生,也想在目前这份心情的驱动下大胆表白。
迟唐下意识抿了抿唇,鼓足勇气:“陈——”
伴着开门的声音,门口传来了询问声:“怎么样了,小迟没事吧?”
其他人一同赶了回来,温叔率先关心,陈茁伟越众而出大声问:“迟哥你没事吧?刚才我都没看清,你是摔了还是怎么了?”
迟唐闻言脸上更热,条件反射想要抬手捂脸,发现手套都没摘,忙一面摘掉手套帽子一面回答:“我没事,就是踩到冰洞里了,还没、还没感觉到水温就,没事的,也不觉得冷。”
“胡扯。”陈平和蹙眉反驳,“脚这么凉还说没感觉——温叔,麻烦……”
“赶紧赶紧,倒点热水泡一泡。”温叔远远地望着没看清,一听踩进冰洞里了,连忙张罗,“好好泡一泡,别着凉了。”
陈平和禁不住提醒了一句:“水别太烫。”
“知道知道。”
迟唐想说自己本来脚就凉,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把脚抽回来,可惜,微微一动就被陈先生发现了。
陈平和看向掌中握着的脚踝,发觉迟唐整条腿都在微微打颤,忙问:“疼?”
“不疼,不疼的。”迟唐连忙摇头,怀疑自己需要出动双手把腿抢回来,“我、我腿麻,能不能把脚,还给我……”
“我要是小迟唐。”陈安和看着眼前的情况,无语至极,轻声朝陈茁伟吐槽,“就理直气壮喊‘非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