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飏一大早是被酒吧的电话吵醒的，他昨晚陪朋友喝了点酒，回来就浑浑噩噩地躺沙发上睡着了。

“喂，你好？”江飏睡眼惺忪，听着电话里头大发雷霆的老板，瞬间清醒。

他捂着手机低声道歉，对着老板好一顿保证没有下次，最后电话被挂断，微信响了一声。

1500的红包。等他收下工资，道歉的语句刚发出去，他就看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江飏：……

行，至少这几周没白干。

江飏的兼职不少，但大多都是临时工，时间飘忽不定，只有零星几个是特地规定了时间，而昨天就是规定的上班日。

江飏揉揉眉心，想起刚刚丢掉的工作…头疼，又要去找新兼职了。

九点多时，江飏口袋里兜着张小卡片出门了，他今天的任务是去洗衣店拿前几天洗的衣服还有去找宋覃宧。

卡片上写的地址离家不算远，就是有些偏。

这么个私人医院会有人去吗？

江飏不理解。他磕磕绊绊地跟着导航走了一路，终于在一次转角来到了一个小型建筑物前。

他抬抬头，对着店门上的牌匾和卡片上的对了一下。小白羊医院，是这里没错了。

江飏推开玻璃门，微风跟在他耳后吹过，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你好，欢迎光临小白羊医院。”熟悉的声音在柜台后响起，用小珠子串成的帘子被人掀开，宋覃宧从门后走来。

他在看到江飏时不免有些惊讶，他等了江飏几天，原本以为他嫌麻烦不来了，没想到这人儿真会为了送几件衣服专门跑一趟过来。

“宋医生，早上好。”江飏递出手上的袋子，看着宋覃宧走来，正想往前走一步，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咬了裤腿。

他低头一看，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往后退。

“坐下，小齐。”宋覃宧看着江飏几乎不稳的步伐，赶忙上前几步将人拉到身后。

原先咬着江飏裤腿的小狗听着口令后乖乖坐在原地，嫩红色的舌头哈哈哈地吐着气，不算细的尾巴在身后一摆一摆的。

它在宋覃宧喊了他名字后更很激动，几次都扑腾着前爪想人膝盖搭，但被宋覃宧几次拒绝，呵斥几声赶他下去。

小狗落了几次空也不高兴，鼻子里哼哼唧唧地发出声音，身子不安地乱动着，一会坐下一会又忍不住站起来。

“吓到你了吗？小齐它比较热情，看见陌生人来都要去闹几下。”

江飏两只手抓着人的袖子，脑袋里是一团麻线那样乱。

眼前的环境被打扫的干净，店铺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空的的铁制笼子，一墙的玻璃展示柜摆放在店铺左侧，里头有不少猫咪狗狗，它们在里面懒惰的躺着，有的还眯起眼睛舒适的舔毛。

江飏看着周围这一堆的猫猫狗狗，一时有些呆愣。什么私人医院这么多动物。

“宋覃宧，宋医生，你真的是医生吗？你不会是动物贩子吧。”心里话脱口而出，就连江飏自己都愣了几秒，赶紧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宋覃宧哭笑不得，从地面捡起玩具朝着远处一扔，小狗就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去，而后又叼回宋覃宧手上。

“我确实是医生，不过是宠物医生。”他招呼人在一旁坐下，倒上一杯热乎的茶水，墨绿色的茶杯口不停冒着热气。

在这种时节喝热水，真的该出汗了

“宠物医生也算医生吗？”他小声嘀咕。

“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不介意的话拿回去吧。”江飏忽然想起此行目的，赶忙将手中袋子递出。

“麻烦了。”宋覃宧将袋子放在身后的小桌子，“宠物医生也是给猫猫狗狗治病而已，虽然没有救病治人那么伟大，但小动物也是会生病的，众生平等罢了。”

江飏抬手擦擦汗，若有所思地点头附和，“也是。”

早晨店内生意不忙，人也不多，宋覃宧坐在藤椅上和江飏聊着天。

“小羊是在上大学吗？”

“嗯，在读大三。”江飏小心翼翼拿起烫手的茶杯，对着杯口一下下吹气。

太烫了，根本喝不了。

“平时学校忙吗？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来了，今天怎么有空送衣服过来？”

江飏试探着喝一口，随后被烫的直吐舌头，手一下下地扇着风缓解，“不忙的，大三课不多，我想着今早没课就过来。”

“茶水烫，慢点喝。”宋覃宧淡笑着，“小羊学的什么专业？”

“金融，我学金融的。”江飏正说着，突然感觉手臂碰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他一低头，就看见小齐在他脚边打转。

江飏配合的伸出手，在它背上轻抚一下。

小齐快乐的伸着大舌头，再舔一下。

“金融啊，这我倒不太了解，学金融好像背的挺多的，公式可是要记不少。”宋覃宧微微皱眉，也不怕烫，拿起茶杯喝口，便不再开口。

“是挺多的，理科嘛，公式还是要记得的。”一语毕，两人都没再开口。

打破寂静的，是宋覃宧的电话铃声。

“稍等一下。”

店内一时沉寂下来，宋覃宧去了后院打电话，江飏则低着头与小齐一上一下地干瞪眼。

这傻狗，看他几眼激动什么。

宋覃宧打完电话回来，见江飏在和小齐玩闹，便递给他一小根牛□□。

“你可以拿这个和它玩，它爱吃。”

江飏道谢接过，取出一小条牛□□，在小齐面前一下下挥动，逗弄它。

近在眼前的零食却吃不到，满屋的香味诱的小齐发出唔呜声干着急，眼睛直直盯着食物。

“宋医生，你看。”江飏乐的大笑，朝小齐伸出手，小狗也很配合的伸出爪子和他握手。

“嗯？小齐挺喜欢你的，这么听你话。”宋覃宧手中拿着一包新开封的零食袋，等江飏喂完一条又递上去。

“它好乖啊。我说什么都会做，我说话他也竖起耳朵听。”

小齐吃完了零食就对着江飏敞开肚皮的躺在地上，尾巴开心的一摇一摇的。

“它是男孩吗？”

“男孩。”宋覃宧在江飏边上坐下，“你刚刚不还被他吓破胆，怎么这就夸起我们家小齐来了？”

“那我也没想到你是宠物医生嘛，而且我只是被他的热情吓到了，没吓破胆。”

江飏蹲累了，也学着宋覃宧坐在地上，抱着小齐一顿猛吸。

江飏打小就爱小动物，但是他家里那大总裁不让养，不然他家现在肯定成动物园了。

他朝宋覃宧伸手，半响没有回应便回头看去，“宋医生？”

“嗯？不吃了，它今天吃的够多了。起来吧，地上凉。”宋覃宧朝人伸手，拉着江飏到椅子上坐着。

“小羊刚刚是不是拿了我的零食喂小齐？”

江飏点头，一时口渴了，便毫无顾忌的拿起桌上那杯水喝。

刚刚他玩了许久，本以为水已经放凉了，结果刚喝入口就再次被烫到，憋着一口气很快红了脸，“这怎么还是热的。”

“原来那杯冷了，我倒了，慢些喝。”

江飏：……

我就喜欢喝冷的。

江飏无奈，只好把那烫手的杯子放回桌上。

“刚刚那零食是你给我的，怎么了？”江飏眨眨眼，手肘搭在桌面托着脸看小齐玩。

“小羊拿了我的零食去逗小齐？”

江飏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歪歪头应了，“对啊，小齐他很开心啊。”

“嗯，小齐是很开心，但小羊是不是拿了我的零食？”

江飏恍然大悟，刚刚那句话重点是这个。他凑近些，小心翼翼看着宋覃宧，“是，要给钱嘛？”

宋覃宧看着江飏地样子，面不改色，思考两秒，点了头。

“那小羊有吗？”

“有？”江飏抽抽嘴角，缓缓抛出疑问，心里拉起一级警铃。

有，有个屁啊。江飏刚被辞职，其他工资也没那么快到账，现在手上就拿着刚到手的一千五，哪里够他这个月用，他这周吃泡面且不说，也不知道那牛□□多少钱。

他承认宋医生长得帅，可帅哪能当饭吃，万一坑他个一百两百，那可真是冤了。

江飏看着宋覃宧的脸想了半天，很快又晃晃脑袋，甩掉了刚刚想法。

不对，人家宋医生这么帅，怎么可能坑他钱！绝对不可能！

“宋医生，这，多少钱啊？”

“三十多吧，不贵。”

我就说宋医生不是骗子，人长的好看，心也善。

江飏松下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宋医生，我扫你。”

宋覃宧递出二维码，江飏乖乖的调出摄像头去扫。

滴的一声后，屏幕上出现微信加好友页面。

“宋医生，加你微信吗？”江飏疑惑。

“加吧，方便点。”

江飏申请添加好友，两秒后，他进入聊天页面，发了一句话——我是江飏。

“宋医生，多少钱啊？我转你。”

“原价三十七，我给你友情价，八折。”

“噢，好。”江飏转了红包过去，手机朝宋覃宧扬扬。

“嗯，这包你带走吧。”一包开封过的零食袋塞进江飏怀里，他一愣，微微蹙眉。

“宋医生，你给我我也没狗狗喂啊。”

“那就喂给流浪猫流浪狗，就当送个爱心好了。”宋覃宧将江飏边上的茶水倒了，杯子倒扣在桌面，从一旁的小纸箱翻出瓶新的矿泉水递过去，“喝不惯热茶喝这个。”

“噢，好。”

时钟转入十一点，他已经在店内待了近一个小时。

往后江飏也不再打扰了，虽然他来了这么久店内一个客人也没见着，但他也不好继续待下去。

“宋医生，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好。”

宋覃宧送走江飏，无聊的躺在藤椅上喝茶。

现在店里没什么事，他很想出去找点事情做，可偏偏今天店员都有事请假，一整天也就他一人，根本走不开。

宋覃宧闲的发闷，闭上眼小憩。

可他还没睡上一会，便听到了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响。

“欢迎光临。”宋覃宧睁眼一看，还是熟人。

孔太太抱着白色的贵宾踏入店内。

孔太太今年七十来岁了，身体健康，每天搭公交跑老远和将友打牌，精神一点儿也不见少。

人的寿命会是百岁有余，可狗不会。

孔太太的小狗叫琪琪，自从孔太太她老伴走后便陪在左右。

十来年过去了，也是条老狗了。

琪琪打小就患有腿疾，身体也不怎么好，跑几步就要歇会，现在老了更是有气无力的，几步路也走不动了。

宋覃宧给小狗做完检查，眉头皱起。

该有的老毛病一个不少，新毛病不请自来。

“琪琪年纪也不小了，偶尔听不清正常，您别担心。”

宋覃宧拧起眉，拿着手电筒挥动。

“都是些年纪大了有的小毛病，没什么事。”

宋覃宧给小狗做了个全面检查，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更多的则是安慰了老太太，反复强调没什么大事，许久才哄得孔太太长叹一口气，最后弓着腰，抱着琪琪走了，临走时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气。

“生老病死，常情了。”老太太推开门，抱着琪琪一路嘀咕。

作者有话要说：2022.7.4

202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