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不上班的周末，两人皆是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
宋覃宧前两天想带江飏去见他的父母，时间定在了今天。
江飏今早照旧去跑步，宋覃宧则在屋里熨衣服——一套很久没穿的西装。
早餐已经做好了，等江飏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可以走了。
宋覃宧从来没有和江飏说过他的父母，这次打算带他去见，也是很突然的事。
江飏为此提前准备了好久。
他今天醒的比闹钟还好，想起今天的行程更是紧张的不行，提前出门多跑了一公里放松心情。
两人收拾好一切，便驱车出发。
路上的风景很好，宋覃宧却是越开越偏的往郊外去。
“伯父伯母住这么偏远吗？”江飏有点晕车了，车里的空调冷气被他开大的窗散去，近四十度的天很热。
“他们喜静，是我特地搬过去的，免得总被人打扰。”宋覃宧淡淡道，将车内的空调关了，开了上头的天窗吹热风，“这样会好点吗？”
“好一点，但是好热。早知道要坐这么久车，早餐就不喝牛奶了。”
“没想到你晕车，我开快点，要上高速了。”宋覃宧调了档，从一旁的兜里翻了盒薄荷口香糖，“吃点？小悦偶尔也会晕车，车里常备着。”
“那真是巧了。”江飏倒了两颗塞嘴里嚼着，清爽的薄荷味冲击味蕾，想吐的感觉稍微下来一些，“其实我平时不晕车的，只是刚好出门前喝了牛奶，这一大早的…”
江飏巴拉巴拉说了一大推，听见了来自他对象的一声笑，“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你是喝了牛奶才晕车的，比小悦厉害，是不是？”
江飏：……
“是是是，你知道就行。”
“你们俩啊，从小打到大，小悦高中时就总和我说起你，冤家一对。”宋覃宧无奈摇头。
“那看来宋医生很早就认识我了？”
“只是总听她提起，有点印象而已。”
“那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江飏好奇问，身子往宋覃宧那挪了一些。
“如果你是说见面的话，就是一个看起来很狼狈的小孩。”宋覃宧笑着打趣，“一出门就看到一个手臂全是血的人，多吓人。”
“那倒是有点。而且那天我只是随便找个地方躲得，哪能想这么巧。”江飏想起那日，宋覃宧愣愣的样子，笑出声，“你那天不会是强壮镇定给我处理伤口吧。”
“我好歹是个医生，平时总见过些吓人场面，不至于。”
“噢，那也是，你好歹也是个宠物医生。”
宋覃宧无奈，“你怎么总爱提宠物医生，宠物医生也是医生。”
“行行行。我知道啊，宠物医生也是医生，所以我不也是喊你，宋医生嘛。”江飏有点想笑，每次他提起宠物医生宋覃宧总会强调这一句。
“医生是一回事，但是你怎么不改口？”
“嗯？改口什么？”江飏不解。
“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男朋友，不是医生。难道你见了我父母也这么喊我？”
“好像是有点不太好，那你想我喊你什么？”
“你想呢？”
“我想你就喊？”宋覃宧在一个院门口停下，停了车却没急着给人开门。
“那不是，还得考虑。”
宋覃宧失笑，“那我想你喊的你不喊，你还问我？”
“你还没说让我喊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喊？”
宋覃宧听这话扬杨眉，朝人招手。
江飏也听话的凑耳朵过去，可宋覃宧的两个字却让他脸色爆红，他一把推开人，宋覃宧的脑袋在车门那磕了一下，哐的一声吓了他一下。
“你…你没事吧。”江飏想过去看，可两个车位中间的地方挡着，他也过不去，“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是我说的话吓到小羊了？”宋覃宧摸摸脑后，摆手表示无碍安抚人。
“你也知道。”江飏低声，开的低档的空调也吹不冷他脸上的燥热。
“好，那不强迫你了，待会见着了就跟平时一样喊。”宋覃宧摸摸江飏的脑袋，轻声道。
“那…你爸妈真的不会介意吗？”
“他们不会的，也许真见着了，他们会说，幸福就好。”宋覃宧朝他笑笑，眼底泛起莫名的酸楚。
“好了，你别想太多，等见着了你就不是这反应了。”宋覃宧下车给人拉车门，牵着人儿的手戴着他走。
江飏跟在他身后四处看，灰黑的院门让他感到奇怪。
“这里看起来确实好安静啊。”他小声话语。
宋覃宧没接他的话，领着人接着往里走。
穿过了又长又黯淡无光的走廊，映入眼帘的确实一片截然不同的花花绿绿的草地。草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墓碑。
江飏愣住了。
“宋…宋医生。”
“别怕。”他说着，将人往身边揽了一些，“这是家族统一的墓地，你这次可是把我家里的所有长辈都见了。”
“我…我没想到你父母已经…”
“是我没提前和你说，我想，等你见到他们，我再和你说会更好。”
宋覃宧握紧人的手，安抚性的在人嘴角亲一下，“介意吗？”
“我…我有什么介意的，只是很意外而已。”
宋覃宧轻笑，拉着他的手穿过大大小小的墓碑，“这里偶尔会有人来清理，上花的也有。清明时我有事赶不来，正好今天带你一起，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宋覃宧在两个并一起的墓碑蹲下，他用手扫了扫碑上的灰，将从门口取的花放在碑的前面，“爸，妈，今天就带着小羊来见你们了。他是不是很可爱。”
江飏也赶紧跟着蹲下，紧张的结巴，“叔叔、阿姨，你…你们好，我是江飏，宋医生的男朋友。”话说完，他又扯扯宋覃宧袖子，“这样介绍，可以吗？”
江飏本来昨晚就想好了一堆说辞，可真见着了，却在这一瞬间忘了词，进来这五分钟的现实打的他措手不及。
“嗯？可以了，我来说就好。”宋覃宧握着江飏的手，轻轻的捏几下。
宋覃宧蹲在碑前，讲了很久的话。江飏站在他身后，眼眶微红的看着。
许久，宋覃宧抬起头，朝江飏轻笑。
“我跟你讲讲我的家庭，好吗？”他起身道。
“好。”江飏点点头。
“我们家族是世代相传的，家里的事业一代传一代也有百来年了。早些时候是在欧洲发展的，是后来国内市场好些了才将重心转回来。”宋覃宧起身拉拉江飏，“陪我走走。”
“好。”江飏乖巧跟着，两人牵着手走出一堆墓碑，去了后院的葡萄藤下。
密密麻麻的葡萄藤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一颗颗浅紫色的葡萄挂在边边，饱满而让人垂涎欲滴。
“而我父母接手时，企业在国内发展仕途已经很好了。但事业强大了，竞争对手也多了……”宋覃宧牵着人在走廊处漫步，缓缓说着。
“我还想听你父母的事，能讲吗？”江飏犹豫片刻，小声开口问。
“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没关系。”
“嗯。”江飏点点头。
“那其实是场意外，车祸。”
“在我二十岁那年吧，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救护车来了，但是没救过来，当晚走了。”宋覃宧轻声说着，无意识捏紧了江飏的手腕。
“那年小悦才刚上初中。幸好家里有点产业，家里的叔叔也算好人，很多事情没做的太绝。两年后大学毕业了，我接了公司。”
“日子很难过吗？没钱？”
“不是没钱，家里这么大产业，从来不缺钱。难得只是从我那些叔叔手上抢那些股份。为了这个，我还和他们打了小半年的官司。那个时候，要是没有小悦在我身边，也许我也撑不过来。”
“那…最后赢了？”江飏也顾不上手腕的疼痛了，跟着问。
“输了我还能有钱开宠物医院？”宋覃宧玩笑道，缓缓停下脚步。
“小羊，也许你现在看到的我在同龄人中很成功，但三年前，我可不是这样的。”他捧着人的脸，在江飏的脸颊亲了一下。
“我知道，高中时宋檀悦确实也挺节俭的。她和我说她家里开公司，但是每次下课却不会去小卖部买零食。还是我用零花钱救济她的。”江飏说着不满，可心里想起高中的日子，总是怀念的。
他高中贪吃，一天十节课总有四节下课要跑去小卖部买吃的，一买就是一大堆，到了上课两个人就将书堆在前面，窝在后排吃零食。
好几次买的东西味大了，差点就被发现了。
“是吗？”宋覃宧轻笑，“怪不得小悦总和我说他的公子哥同桌，天天一堆零食买回来，她可开心死了。”
江飏听着小幅度翻了白眼，无奈，“她是乐呵了，想吃什么就告诉我，让我下课给她买。”
“是了，她的高中好同桌。”宋覃宧笑道。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原本紧张的气氛烟灰云散。
宋覃宧没打算在这久留，到底是第一次带江飏见父母，知道情况就好，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飏在副驾睡了，也许是早上起早了，昨晚又折腾了半宿睡不着。
等江飏在睁眼，他已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了，身上盖着毯子。
手撕鸡的香味从厨房飘来。
江飏将毯子叠好赶过去，果不其然的看见宋覃宧在里头做饭。
他悄然走近，从身后抱住人。”
“宋医生，这么持家啊。”
宋覃宧微微扭头去看人，将灶台的火关小。
他转过身，将人抱紧在怀里。
“不持家你喜欢吗？”
“瞎说，我喜欢的是你的厨艺吗？我有这么肤浅吗？”江飏小声反驳，又道，“我喜欢的明明是你这张帅气的脸！”
宋覃宧：……
“那不是肤浅吗？你应该说你喜欢我的内在美，而不是我这张帅气的脸。”
“不管，反正我第一次见到你喜欢的就是你的脸，虽然现在也喜欢你这个人，但是你的脸更喜欢！”江飏双手环着他的腰，脸搭在宋覃宧肩膀上。
“好好好，不管你喜欢我的什么，你喜欢我就行。”宋覃宧侧头亲在额头。
“嗯…我也这么认为，你喜欢我就行。”他哼哼两声，闭上眼。
“我抱你回房睡？午饭做好喊你？”
“嗯。”江飏应声，很自觉的缠在他身上，双腿夹紧在宋覃宧腰间。
中午的烈阳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晒进屋里，就连楼梯间都印上暖暖的颜色。
在阳光的照耀下，宋覃宧抱着人一步步上楼。
他想，也许小羊就是他世界里新的一束光吧，一束永远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2023.7.23
2023.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