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周西夏一脸茫然，倒是李诗雨兴致勃勃的：“陈宿送你的？”
周西夏点头。
“这男人什么意思？”李诗雨张口咬了一根辣条，含糊不清地说，“我怎么看不明白了？”
周西夏默然，她其实想说她也看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跟她保持这样一段不近不远不明不白的关系，明明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喜欢就直接说，不喜欢就不给她幻想，这对他来说真的很难吗？还是说他就是想跟她保持这样一种长期的暧昧关系。
周西夏感觉自己陷入了这个问题的怪圈，并且特别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因为她一点都不想承认前几个月的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很快，元旦到了。
当天上午，周西夏和陈宿在舞蹈室练了一上午，下午俩人拿上服装就直接去了政府演播厅。
他们俩的节目排在第五个，前面四个不是唱歌就是相声，陈宿还调侃说他们俩这还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开场舞”。
周西夏笑笑不说话，在后台等着排练的间隙，周西夏怕陈跟他处着尴尬，边拿出手机给周南阳打了个电话，中途陈宿不小心入了镜。
周南阳便扯着嗓子喊了他一嘴：“陈宿，过来哥问你点事。”
陈宿其实也没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赶紧跑了过去，双腿委屈把自己的脸挤进屏幕里，礼貌打招呼：“哥。”
周南阳“嗯”了一声，眉毛一挑，直接问他：“怎么样，你们俩在一起了吗？”
陈宿：“？？”
周西夏：“！？”
周西夏整个震惊脸，赶紧拿起手机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眼神警告他：“你在说什么呢？”
“你说我在说什么？”周南阳身体往后躺了躺，老神在在的，“你把手机拿给陈宿，我有话跟他说。”
“你们俩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这么说，但周西夏还是不情不愿的把摄像头对准了陈宿。
然后，她就听见视频那头的周南阳问他：“你们一年的服务协议也就只有7个月了，不好好珍惜吗？”
周西夏：“？？”
这人吃错药了吧，什么时候说话喜欢这么拐弯抹角了。
陈宿笑笑，看了眼周西夏，这才说：“会好好珍惜的，马上了。”
周西夏更懵。
这俩人连拐弯抹角都能这么默契，该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挂了电话，周西夏还没来得及多问，主持那边便开始催他们两个上台走流程。
陈宿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汉服，而她身上的则是一件青色的汉服，袖子上还带了一层纱，刚巧用来做舞蹈中间的遮面的动作。
他们这个舞蹈一共五分钟，听陈宿说这支舞蹈表现的是一对情侣从刚认识时的羞涩到最后的热情坦然，是一段非常美的佳话。
排练完成，周西夏跟着陈宿重新回到后台，刚刚拿起来手机，她就觉得不太自在。
周南阳这人怎么能这么讨厌，干嘛什么都给陈宿说，她一个小姑娘不要面子的吗？
“粥宝儿？”
“啊？”周西夏皱着眉头，还在想她该用什么方法报复周南阳，抬起头来，一时间表情也没收住，臭着一张脸，“怎么了？”
她眉头微皱，眼神也不似平常那么的柔和。
陈宿话到嘴边，看着她再一次卡了壳，他觉得有些好笑，实在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竟然会在周西夏这里磕磕绊绊到说不出来话。
简直离谱。
他这段时间好几次说话都是欲言又止，周西夏一时间说不上是被周南阳气的，还是被他气的，脾气也没按捺住，坐在凳子上脱口而出一句：“陈宿，你这段时间真的很奇怪，吞吞吐吐的让人觉得讨厌。”
“讨厌？”明知道她这是一时的气话，可陈宿还是觉得心口上被猛地扎了一刀，扯出来一个牵强的笑，“错觉吧。”
周西夏登时更气了：“……”
到了晚上八点，汇演正式开始。
周西夏在后台看着台前逐渐座无虚席，突然就开始紧张，特别是一众白衬衫领导往第一排那么一坐，她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真得亏当时拒绝了《trouble marker》，要不然在坐的板正的领导面前跳那种舞蹈她得多社死。
周西夏一紧张就喜欢做重复性的事情，不停扣弄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看舞蹈视频，不厌其烦。
“紧张？”陈宿问她，
“有点。”
“那怎么办？”
“不知道。”
周西夏表情有点凝重，笑都不太自然，陈宿勾了勾唇角，拉着凳子在她旁边坐下。他盯着她手机里的视频看了一会，忽然伸手按了暂停。
“你干嘛？”周西夏抬头看他。
他们距离很近，她猝不及防地回头，几乎撞上陈宿的鼻尖。
陈宿没想到周西夏会这么突然的转头，一时间瞳孔微睁，心跳声大的吓人。
周西夏屏着呼吸，脑袋一愣，急忙跟他拉开距离，声音也随着心跳磕磕绊绊了起来，“你，你别，别离我这么近，我本来就紧张。”
她神情羞涩，眼睛不停眨着，像是春日里振翅的蝴蝶。
“我离你这么近会让你紧张？”陈宿手掌握拳掩着嘴巴咳了一声，不合时宜地给她划重点，“为什么？”
他眼里含着笑意，神情柔和，说这话时语调也轻，撩拨的让人心痒。
周西夏默默咽了一口唾沫，瞥开脸去不打算理他。
刚巧这个时候，主持人开始报幕。
“走吧。”陈宿拍了拍周西夏的头顶，“紧张没用，所以别紧张。”
周西夏：“……”
这不是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在舞台上定完点，周西夏站在聚光灯下吐了口气准备听节奏，这个时候，陈宿突然朝后台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周西夏本来就紧张，他还突然搞意外情况，弄得她站在原地愣是动也不太敢动。
她抬眼，然后就见陈宿转身朝她走了过来，他们两个定点位置很远，所以他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周西夏不敢去看台下，总感觉自己腿都麻了。
他要干嘛？
不知道她这人容易怯场吗？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情况之外的事情！
“粥宝儿。”陈宿走到她面前跟她对视，两秒后，忽然捏了捏她的手，说，“表演结束，我带你去郊外放烟花，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情？”周西夏下意识发问。
他言简意赅，一边后退一边用口型说：“有关于好好珍惜的事。”
“？？”
因为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整个舞蹈，周西夏都在神游，她忘记了紧张，完全凭借着肌肉记忆跳完了全部。
从台上下来，周西夏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特别是想起来台下热烈的掌声，她甚至有些激动。
她蹲下身体躲在角落里探出一颗头去看舞台，整个人小巧的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陈宿特别想抱她，他慢悠悠地走过去，一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后面的都没我们的舞蹈精彩，换衣服我带你出去了。”
周西夏随口应了一声，完全忘记了她有去和不去两个选择，被陈宿拉起来之后就乖乖去换衣间换了衣服，一直到穿戴整齐站在他面前，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出来演播厅，周西夏注意到陈宿身上穿的是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还是刚降温那会他们一块出去买的，见她盯着自己看，陈宿想起来什么，忽然问她：“怎么最近都没见你穿那个浅紫色的羽绒服了？”
周西夏：“……”
她心里一咯噔，很想说她在某一天为了感谢别人的善意把衣服送出去了，但是又害怕陈宿多问到时候露馅。
“不小心刮了一个口子，放起来了。”
“是吗？”陈宿眼神里有几分狡黠。
周西夏没琢磨明白他这个眼神，但还是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陈宿没多说什么，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他把衣服拿到她面前，她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点头说是。
打车到了郊外，已经有很多人在放烟花了，空中时不时炸开一朵，映照的天空有片刻绚烂。
这地方空旷，确实是放烟花的好去处。
周西夏站在旁边，看着陈宿往外摆弄提前准备好的一大堆烟花，四下看了看，忽然小声问他：“这里到底让不让放，我们一会儿不会被抓走吧？”
“那哪能？”陈宿直起身子笑笑，打了个响指，“提前问过了，总不能带你玩一趟还把你弄派出所去。”
周西夏分不清这人是在说笑还是真的问过，但都知道这一步了，想想还是算了，就算是一会被抓走了也就当是一回新奇体验。
陈宿看着周西夏沉思结束，塞了只打火机到她手里，下巴抬了抬，轻飘飘道：“点火。”
周西夏：“？！”
她低头看着脚边短的要死的导火线，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是抗拒：“不行，我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旁边看着呢。”陈宿拉着周西夏蹲下，伸手挑起来导火线送到她手边，言简意赅，“来。”
他手掌温热，莫名有安全感，周西夏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打火机点着。
晚上气温低，口中呼出来的热气顷刻间变成白雾，附着在睫毛上，湿湿凉凉的。
陈宿捏着周西夏的手腕，带着她把那一簇火苗往火线处送，周西夏怂的不行，火苗还没碰到就急忙闭着眼睛往后跑。
陈宿被她弄的差点坐地上，叹了口气拉住她的胳膊把人搞回来：“你跑什么，都说了我在。”
“你在也不行。”周西夏把打火机扔给他，“我不点了，我觉得我这张脸长得还行，不能就这么毁了。”
说完，她便双手插兜，跑的离陈宿好几米远，脸上写满了拒绝。
陈宿蹲在地上，越想越觉得好笑，拾起来被她扔在地上的打火机，又拿出来好几个烟花摆成一排淡定的挨个点燃。
周西夏站在一旁看他完全不紧不慢，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一边捂耳朵一边叫他：“陈宿你快点，要炸了！”
“慌什么，哪有那么快。”陈宿非常淡定。
“……”
五秒之后，陈宿直起了身子，一副功成名就的样子，转过身来，双手插兜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周西夏这边走。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天空中炸起好几朵色彩绚烂的烟花，照亮一大片天空。
他一直没回头，就那么双手插兜朝周西夏走过去，仿佛多么美好的烟花都不值得他回头看上一眼。
男生身材欣长，不紧不慢的那散漫股劲在茫茫黑夜里被衬托的更甚，周西夏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同时也看着朝她走过来的陈宿，心跳不禁开始加速。
他点了很多烟花，足足放了一分多钟才停止。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周西夏神游之外想起来之前陈宿同她说的那句“关于好好珍惜的事情”。
具体会是什么？周西夏其实隐隐有些预感，但是又太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陈宿看着周西夏抿着嘴半天不说话，以为这人意犹未尽，便打算带着她再试一次。
“你别往后缩，没点着呢！”
“我怕。”
“我捏着你手呢，怕什么！”
“就是因为你捏着我才怕！点着了吗？”周西夏身体倾斜，闭着眼睛一副马上就要英勇就义的样子，“陈宿？你快看看？”
陈宿吹下眼睑，看着自己胳膊上慢慢烧着的小火苗，伸手“啪”地一下拍灭，无奈道：“点着了。”
“那快跑！”周西夏伸手去拽他。
拽没拽动，下一秒，她又被陈宿拉了回来，周西夏正心慌着，然后就听见身边人无比淡定地说：“点着了，我的衣服，点着了。”
周西夏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