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路羽绘开口的时候，柯游还以为，她要问她是否可以提前离开。实际上，柯游也准备好了让人带她先走。
这也是为什么他见面的时候，第一时间询问她是否是为了“喂食员”的工作而来，要知道在异变之后的新时代，牧场里放牧的，总归不会是牛或羊。
偶尔是存在着误解或者理解不当的投机者的，灵山牧场不想多事。
所以在带他们进入基地之中后，他不仅没有直接去往牧场，还浪费时间走了这样的面试般的流程，甚至特地警告对方，她即将面对的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
任何一个“人类”在这个时候都应当意识到了，灵山牧场所想要得到的员工，是“不限种族”的混血者。
也只有他们会为了丰沛的收入，将生死置之度外。
……结果她出口的竟然是这种事？？！！
柯游觉得自己被消费了感情。
他不想收下人类员工，是因为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类都是十二神之一的某位的信徒。区别只在于信仰的深浅。
在神明庇佑人类的时代，就算聊表诚意，大部分人也会交托浅信仰。
这也是自保的手段。
而信仰者的死亡会影响神的力量，尤其是路羽绘的力量看起来并不弱，很有可能在正神教会里也有着不低的地位。
柯游不知道她找上门有什么目的，甚至也不理解她如此纠缠于福利是想表示什么。但灵山牧场不畏惧麻烦。
——也不会自找麻烦。
于是他还是回答了路羽绘的问题，“只要你们能完成工作，你所提出的福利待遇都不是问题。”
——前提是，能完成。
想到这儿的柯游干脆从桌下抽出了两个文件，分别递给了羽绘和罗修。
“那么，我直截了当地说了吧。你们即将喂食的，是我们牧场的系列产品。”
没有得到工资待遇的回应的路羽绘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官方平台举报这种虚假宣传的行为。
但行动上，她还是非常服从好奇心地翻开了眼前的文件。
然后她看到了光。
像是彩虹一样的扭曲而绚烂，但在为这美丽的片刻恍惚后就能意识到，形成这星光一般景色的，是密密麻麻的，拧成某种怪异形状的虫子。
它们生长在珊瑚一样的“枝条”上，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像是随着海浪飘摇的海草，亦或是自由的人鱼。
“很美丽吧。”柯游的语气中充满了赞颂，“我们将它命名为‘海星’。”
美不美丽先不说，这个名字就让她想到了派大星，还是那个星之彩版本，标题就写了克苏鲁海绵宝宝世界的精神污染篇。
给她的冲击简直不亚于她第一次看“小夫，我要进去了。”
猫猫抬爪，啪啪啪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在想个什么东西！”和她思维相连（羽绘不主动限制的时候）的暹罗猫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直视自己美好的动画记忆了，“恶心！”
羽绘幽幽：“你在窥探别人的思考的时候，不就应该有所准备，接受一些不必要的知识吗？”
她都没去想门房秦大爷少妇白洁金鳞岂是池中物。
“而且你都懂草莽英雄，明显是经验丰富的猫猫。”羽绘表示肯定，“我才不信这种程度就能对你造成精神冲击。”
猫猫：……
猫猫恼羞成怒：“闭嘴！不准说！链接交出来！”
路羽绘：……？
柯游并不知道她已经跑神到了外世纪，他很满意罗修和她都没有对海星的模样表露出过量的情绪。
“它是……商品吗？”路羽绘迟疑着询问，“我感觉到了污染性。”
“某些食腐的虫豸却能够用作医药的手段，某些毒性强烈的生物却能够成为药材。异种也同理。存在着污染又如何呢？难道它们就不存在可利用性吗？”
柯游回答的很平静，“掌控一切的终归是人类。”
这话回答的可真像是电影里的疯狂科学家。
而且往往这种角色都是反派。
好在柯游又立刻做了补充，“不过你们这一路上来的时候，应当也看到了那些穿着光弧的护卫队。我想这种程度的数量应该足以说明，我们有能力控制这些低污染的异种。”
路羽绘点头。
而罗修没提问题。
于是柯游又重新把话题绕回了海星。
“海星是我们的成员在一次外出任务中缴获的战利品。它拥有极低的污染性，却同时具备着良好的治愈能力。这样的特性很适合作为商品。”
柯游解说道，“具体的制作手段不仅是我们的机密，也和你们的工作内容无关。所以你们可以不用关注，重点仍然是海星。”
他在前带路，走向了之前一直未曾向他们展示的电梯。靠近了以后，路羽绘才发现，这台电梯没有高层的选项，最低却能抵达-15层。
黑暗而深邃的地下，才是灵山真正的牧场。
电梯逐渐的合拢了。
电梯里昏暗的灯光照在脸上，路羽绘感觉到自己在飞速的下坠。现在的科技明明已经能取消这种浮空感，但却没在电梯里做这种的设置。
路羽绘的天赋与身体有关，这种能力的拓展包括感知。所以她能意识到某种微弱的，仿佛窒息般的吞噬感，被电梯本身的坠落所掩饰。
她闭了闭眼，只当做自己毫无察觉。
但她的身体却像是没站稳一样的踉跄了一下。
她扶住了柯游的手臂。
而电梯此时也已经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怎么没在这里安装浮定仪？”路羽绘先发制人，“我还以为这种跳楼般的电梯，已经都是退出市场的老古董了。”
“灵山当然有能力这么做。”柯游倒是没因为她的质疑生气，“但电子的设备很容易受到其他一些东西的干扰。所以除了简单的监控外，电梯里没再安装别的东西。”
“不过不要以为，电子设备的受限，就代表着灵山的安保很弱。”柯游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我们有特殊的手段甄别与战胜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