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虽然它并不是真实的猫，但在这一连串的成语冲击之下，它忽然之间也觉得身下凉凉的。

而在猫猫反应过来之前，她又把它抱了起来，表情正色。

“这不公平，DX-0098。”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这样称呼她。

每当她直呼这个称谓，就意味着，她即将陈述的是她真实要传达的心情，亦或是她所认定的重要的事。

“你可以凭借你的能力看到我的过去，但我对你的情况一知半解。”

“对我来说，这不是选择，不是交易。这是强迫。”

她凝视着猫的眼睛，“而我很叛逆。”

“你知道我来自弗洛伦，即使我并非银爵士的强信徒，我仍然觉得，就算是寻求救世主，也应当遵循公平交易。”

而公平交易的前提是，相互之间能够掌握对方的情况。

猫猫烦躁的拿爪子蹭了蹭地面，看得出这是有些让它为难的事。

但最后它还是屈服了。

“喵只能说一部分，另外的部分就像是银爵士的契约，我没办法躲避这种束缚。”猫猫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一人一个问题，如何？”

“那么我问个最简单的，这个世界遭遇了什么灾难，才会需要救世主？”

猫猫想了想，似乎在组织措辞，“你知道这世上有十二位正神吗？”

那些自称的邪神也是有的。

但这些神的力量往往都弱小，所以需要通过蛊惑的方式获得信徒。

而且信仰他们往往会产生各式各样的预料不到的后果，比如说，那些层出不穷的“堕落者”，就是怀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会是那个能够幸免的幸运儿，却不知道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路羽绘：“我以为这是常识。”

是个正常人有正常交际的就肯定知道这种事。

如果有人不知道。

不是山顶洞人，就该考虑这个人是不是刚刚穿越。

“银爵士，银月，牧歌者……你现在去数落它们，还能数到十二吗？”

“这件事被某种规则隐藏了，大约是银爵士动的手，毕竟“神位空悬”这种事实在太容易引起动荡。但你能想到的吧，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一本正经的表情出现在猫猫的脸上真的很好笑，但它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某个重要会议上发言，“这意味着，有一位神即将或是已经不在原本的神位上。十二正神将要空出一个位置。而那些邪神早已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

“so，”路羽绘眨了眨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神的光辉只能笼罩各自的城市。”猫猫不可置信，“你就没有一点同理心吗？那可是一座城市，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没有神庇佑的城市不仅会被白雾入侵，邪神们也会将这里作为自己发展的根据地以及相互竞争的主战场。那些人会全部死掉的，你难道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你不要道德绑架啊臭猫猫。”路羽绘再拍猫头，“杀人的明明是邪神，吞噬一切的是白雾，你不去怪那些造成灾难的人，却怪救援没有来或是来的不及时，你这三观有问题啊，我怀疑你搭载的思维系统是专门用来pua救世主的，而且我有证据。”

“好吧。”猫猫叹气，“我就知道说这种话你是听不进去的。”

“那我换个说法。你知道祭物吧，这种被神的力量浸染过的神奇物品就算是最低级的版本，市场价也在十五万以上。邪神的祭物会折价，但一般也在五万以上。”

路羽绘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热衷于惩恶扬善的人，所以这样吧，只要你配合我的工作，”受新救世主的影响，猫猫已经用上了谈生意的口吻，“我可以无偿告诉你，如何得到那些邪神信徒的遗产，比如这灵山牧场当中，就有一位邪神信徒，他的遗产数目换算过来，大约在四百万左右。”

“不用说了，”路羽绘斩钉截铁，“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

“那么轮到我了！”

说完了报酬的问题，猫猫又绕回了根本的问题，“快解释，你是如何做到的，吞噬海星。”

“那并不算是吞噬。”这次的羽绘倒是诚实地回答了，“非要形容的话，我是在扫描这种全新的异种，而消失的海星，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我的扫描对象所必要的损耗。”

“可你的能力，我记得是……”猫猫回忆了一下，“血之核心？”

那是类似于月光下的吸血鬼的能力，兼具“感染”“回血”“变形”等多重特性。

“那你又怎么确定，我只有一个能力呢？”羽绘摊了摊手，“M78星云的光之子，可是有胸口闪光的二阶段的。”

猫猫恼怒一甩尾。

但关于多重能力的说法，确实地说服了它。

或许她“无法被窥探的那部分秘密”，正是命运选中她的理由。

*

路羽绘闭着眼，躺在床上。

猫猫趴在床边，无聊地玩着自己的猫毛。

因为是地下，所以房间里没有配备窗户，它没办法用欣赏月色来打发时间，只能玩玩自己。

而且这也算是守夜了。

猫猫觉得，自己有必要保证救世主充足的睡眠。

——好吧，这是她们交易的条件。

在经过交谈之后，猫猫与路羽绘达成了【约定】。

DX-0098不会再干涉路羽绘的决定，同时会为她提供力所能及的解说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的帮助。

但相对应的，她必须把干掉邪神作为自己的目标。

为此，猫猫被要求了要拿出诚意。

不知道怎么的，这份诚意就变成了熬夜。

对于救世主的这个要求，猫猫没什么意见。它本质上并不是什么猫，所以没有睡眠的需求。而且它也记得羽绘说过的话。

DX-0098可以窥探已经发生过的事。

所以它同样知道，今晚会有拜访的客人。

起先是水声。

像是跌落水潭里的人狼狈的爬了上来，还来不及换衣服，所以身上的水时不时地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它拖着脚步往前走着，脚步声其实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能够被五感敏锐的猫猫察觉到。

它下意识地弓起了身子，是对敌的姿态。

但它很快意识到，它并不具备任何的战斗力。

这时的水声已经到了门口。

它像是个不礼貌的客人，来访了却没有敲门。但猫猫能听到水在地板上流淌的声音，它顺着门缝，顺着门锁在朝门里入侵。

猫猫后退了几步，用尾巴拍打羽绘的手臂，执行着叫醒的工作。

而这时的怪物已经进了门。打了照面之后，猫猫才注意到，比起水鬼，眼前的怪物更多的是“蜡”的质感。

它有朦胧的人形，体态却是扭曲的，像是气打了一半的风筝亦或是橡胶人，且房间里明明没有风，它却有一种飘散感。

而空气里同时氤氲着水雾一般的白烟，打开了五感的猫猫能够闻到飘来的淡淡香味。虽然作为“器物”，它没有可以被影响的“身体”，但就算不动用能力，它也看得出来，眼下的情形好像不太妙。

“还真被我说中了啊。”羽绘坐在床上，“就是客人来的好像不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