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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提瓦特穿越指南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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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们之前已经提起过很多次了对吧?

我们之前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对吧?

在离岛,在白狐之野,在城下町。

虽然很遥远,虽然不太清晰……可如今近在咫尺了,要不要,要不要——

我说,我们说,我们说啊——

2.

千手百眼神像前。

旅行者踉跄着往后退一步。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同时摆出备战的姿态,一手护在身前,一手将你和派蒙拦在身后。他视线在游移,好像是警惕着什么,又好像正承受着某种痛苦。

“怎,怎么了?”

派蒙赶紧飞到他跟前,“旅行者,看你的表情有些不对。”

旅行者把手放下,又揉揉太阳穴。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我没听到啊,刚才发生了什么?”托马看向旅行者,又抬头看回神像。石头雕琢的五官冰冷无情,它闭合双眼,没有注视任何一个人。

派蒙担忧道:“我看到你摸了一下神像……”

“然后听到了‘声音’?”

“可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托马反驳你,“既然在场其他人都没有听到,那就不是‘声音’,而是别的某种东西。”

你耸了耸肩。

旅行者思考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似乎听到了他人的‘愿望’。”

你们齐刷刷看向他。

“愿望?”

“嗯。很多个声音混杂在一起,他们齐声说着什么,乍一听好像是自顾自地说自己的事,但仔细分辨,有些音调便格外突出。”

“哇!说的什么,是不是哪里有宝藏!”派蒙激动地说,眼中有摩拉光芒在闪。

“喂,不是,派蒙你等等——”

“神像上的愿望……啊。”托马深深地看一眼旅行者,转头笑着对派蒙说,“宝藏的话,我倒是听过白狐之野的传闻噢?”

“据说,是个多年的未解之谜。感兴趣吗?”

“真的吗?!多年?未解之谜!”派蒙抓住关键词,猛地扭过头。

“哈哈哈,对,说不定埋藏着很多好东西呢。”

“哇!要听,要听!”

“嗯,很有精神。那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

托马轻而易举地就将派蒙牵引住。旅行者沉默着,他单手托着下巴,仍然打量着那座神像,表情严肃。神像生双翼,上面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石——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全都是神之眼。你也盯着看了好一阵子。

“我说,”你唤旅行者,“你也听过这个说法吧?”

“什么?”

“当一个人的愿望强烈到一定程度时,神明的视线就会投射在他的身上。”

旅行者点点头,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所以,神之眼代表着某个人的愿望?”

“神之眼象征的不是力量,而是愿望。如果这是真的的话……”

你语气轻快地接话:“那大家的愿望真是很执着啊。毕竟都能被你听到了,对不?‘所有人的愿望之诗’,而你是唯一的倾听者。”

“你……”旅行者眉头微皱,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你“嘿嘿”笑两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3.

派蒙好像已经忘记了本来目的,被托马忽悠得一门心思直奔白狐之野,被旅行者无奈地扯住围巾。

“可是,宝藏,那是宝藏啊!旅行者我们不能错过!!”

派蒙说得声泪俱下,生怕去晚了宝藏就长翅膀飞了。旅行者拍拍她的头,无情道:“啊对对对。”

“宝藏!!!”

“好好好。”

一边叫着一边被旅行者提溜起来带走。

你跟在后面,笑得那叫个幸灾乐祸。最后回望一眼千手百眼神像,你身后是托马,他腰间的火系神之眼和那座神像顶端的火红宝石色无比相像,但实际上就是同一种东西。

很漂亮。你如此评价。

你用手肘捅他侧腰:“喂,你就不担心自己的神之眼也被‘眼狩’?”

“嗯……倒也不是不担心。但我毕竟是社奉行的家臣,不可能幸免于难,却也不至于现在就被夺走神之眼。”托马认真地回答你,显然对自己的处境有清晰认知。你眼神微动,想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吞回去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

没必要作无谓的提醒,托马不会有事的。

你于是岔开话题:“我突然想知道旅行者听到了什么。”

“……啊?”

托马愣住,随即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怎么跟派蒙一样?”

“好奇,我这是合理好奇,探索欲你懂吧。”

“哈……”

托马好笑地抵住你肩膀,将你往神像面前一推。

“喏。”

“?”

“没关系,守卫不看这边。”他抓着你的手,往前面带去,你一下子明白过来,触电般跳起来再扒拉住他,睚眦欲裂。

“喂!你等等,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神明的?!”

“不是你想知道吗?支持合理探索。来吧,你试试,说不定试完就懂了。”

试什么?碰神像!

碰雷神老婆的神像!!!

“等一下!桥豆麻袋!”你拼命摇头,“我觉得我们要有基本的敬畏之心!”

“嗯嗯,社奉行的每次祭祀我都会祷告的。快试试。”

“喂!!”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托马笑得不怀好意,虽然是在捉弄你,你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踉跄着后退,腿一软跌在他怀里。托马见好就收,松开你的手把你架起来。

“真是的,现在倒是不敢了。”他教训你,“还要问别人的‘愿望’吗?”

你干笑两声,表情微妙地盯着那些神之眼,没有回答他。

4.

看啊,你盯着那些神之眼,那些神之眼也在盯着你。

5.

整理头发,确认发型完美;

整理衣服,确认整洁干净;

调整表情,务必要显得亲近友善,可靠温柔。重点是眼神,既要流露出三分执着,两分霸道,四分深情,更要有一分的勾人——

派蒙:“阿贝多经常画的那个叫什么扇形统计图来着?”

你:“闭嘴。”

旅行者问你为什么突然动作扭曲,担忧地走过来,你忍无可忍推开他:“这是摆造型!什么叫骨折?!”

托马依照你的要求在你面前站好:“你真要听?”

你用力点头,“你的意见比较重要。”

“这样啊,”某人的眉头跳了跳,托马笑道,“那我就直说了?”

“嗯嗯。”

“你看起来……”

他顿了一秒,语气变得轻快。

“嗯,有点油。”

“?”

6.

“我觉得他说的油不是物理上的,所以你别挣扎了,正常点进去行不行。”

“不行!!!”你抓着旅行者尖叫,“现在还来得及,让我回稻妻去旅馆洗个澡!”

“哪有这个时间??”

“我不管!这事很严重,关乎到我的人格尊严和节操!你明白吗我不能就这样去见默默等待了我那么久的她这就好像是把我丢在泥潭里翻滚一圈再插两朵野花游街示众一样羞耻——啊!!!”

7.

清风吹拂间,竹子敲击后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水流嘀嗒嘀嗒。下人们行色匆匆,小姐既要迎接贵客,他们必须做好完全准备。

“咚!”

庭院幽深静谧。自迈入大门的一刻起,接待的家丁便表现出周全礼数,受到了和在勘定奉行府时截然不同的厚待。接引、洗尘、毕恭毕敬,派蒙全程张着嘴,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不是。

踩在榻榻米上的感觉很新鲜。

托马咳嗽一声,站在屏风前。下人在眨眼间退个干净,门被轻轻拉上,整个房间内只余茶香缭绕,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清脆细铃声。

是从门外来的?还是屏风里呢?

勾得人好奇心骤起。

“欢迎来到神里府,二位贵客。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是‘白鹭公主’对吧?”派蒙看起来很期待,“她在哪里?”

“咳咳。”

从屏风后传来了少女的轻咳。

派蒙睁大眼睛,语气很是奇怪:“啊,呃,屏风后面……?”

托马解释道:“作为社奉行的大小姐,神里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待客的。可以说算是社奉行百年来的习俗,请谅解。”

“这样啊。”派蒙有点泄气,她看向你,“有点期待落空的感觉,还以为能见到本人呢。”

你:“别跟我说话。我是空气,我不存在。”

“?为什么?你不是一路上都超级期待……”

“不如说看不到才更好啊啊啊啊啊啊!!”你两手捂住自己的脸,像条死鱼一样起身扑腾又折叠落下。这熟悉的死猪抗,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倒立视角熟悉的脑溢血冲动——你泪流满面,能不能只此一次不要屁股朝前抗啊,以后怎样都可以,起码现在正着抗行吗?

旅行者冷哼一声:“觉得丢人就闭嘴。”

“你这家伙讲不讲礼节的?!”你尖叫,“放我下来这太他妈羞耻了!”

“你会冲过去钻到屏风里吧。”

“才不会啊!!”

“别吵了,安静点,真是失礼。”

“我&dgusij'~ls>nbd~!!”

派蒙沉默着越飘越远。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其实你俩都超失礼的?”

8.

屏风后的人似乎在小心措辞。

“咳……嗯。几位漂洋过海,旅途劳顿,到府上却又只能这般相见,请恕礼数不周。但看到托马把各位平安接引来此,客人们这样有精神,又都个性十足,我对此由衷地感到高兴,幸会幸会。”

少女声音温婉,如同春水缓缓流淌。同为稻妻望族,柊千里恬静矜贵,她则多出一份清雅。

但这种善解人意放在此刻……

旅行者不卑不亢,平静地回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你缩在墙角默默流泪。

这真是羞耻他妈给羞耻开门羞耻到家了呜呜呜呜。

9.

一番闹剧过后,终于进入正题。屏风后的少女沉默片刻,她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一直很期待几位的到来。从托马的转述中,也确信了几位所拥有的‘改变时局’的力量。如今的稻妻,在眼狩令推行下,民众的愿望正在被肆意□□践踏。”

“社奉行虽服务于将军,但因职责的缘故,又是与民生最贴近的一方。奉行的权利本就自源于民众的信任,如果对这样的情况坐视不理,又怎能够安寝。”

说到这里,声调逐渐压至低谷,不难看出她对于稻妻现状是真心实意地感到难过。就像画眉悲啼一般,婉转又压抑。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说话,墙角的不明生物没有呜呜,派蒙和托马则是专心地等待后文,旅行者表情平静,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神里大小姐深呼吸,整理好状态。光是听声音你都能想象到屏风后的她露出了怎样一副微笑,眼角眉梢一定是带着期盼的,温软眼神中一定是含着光的。

“让各位见笑了。”

她郑重地道,

“旅行者,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将你的力量借给我,我们一定能够……”

你长长“哈”出一口气。

但是,这份期待并没有得到回应。相反,精美的琉璃盏脱离了少女的手,下一个瞬间就被摔得粉碎。本该接住它的人毫无反应,用冷静,甚至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声音回答对方:

“不好意思,我只是来见雷电将军的,不是来造反的。”

旅行者眉头都没动一下:“这套说辞托马已经用过了。我以为他会告诉你?我对稻妻的事不感兴趣,只是要面见这个国家的神明而已。如果他没有说清楚,那我再说一次——我来见你,是因为托马说你能将我引荐给雷电将军,而不是别的什么理由。”

“这样说可以吗?”

10.

旅行者是个和善的人,你向来如此认为。但某些时候总觉得……你扭过头去看他,只有后脑勺直愣愣地对着你。

托马苦笑着耸耸肩:“我说了吧,小姐,这样行不通的。”

“唔……”

屏风后的少女一时哑然。她似乎也没想过会得到如此直接的答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旅行者站起身:“我准备走了。”

派蒙吃了一惊,她看看屏风,又看看同样从墙角站起来的你:“咦,欸?我们要走了吗?”

面对她求助的眼神,你只能哂笑两声。

旅行者转过身,毫不拖泥带水,这下逼得神里大小姐急迫了起来。

“啊、啊……等一下!请先,先别走……”

“怎么了?”旅行者侧过身,静静地看向屏风。少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沉稳地开口,不同于先前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番话听起来倒是冷静得多。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引荐雷电将军。但前提是,你要帮我完成三个小心愿。”

因为这边先开口说了要求,所以对面也开始往天平上加砝码了吗?

“什么心愿?”派蒙好奇地问。

屏风后的人缓缓解释。

“是关于,三个失去神之眼的人。等你见过他们,或许就能够明白……”

11.

从神里府出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你眯眼抬头看一会,快步跟上旅行者。从这里徒步前往白狐之野需要一段时间,下山的路好走,你索性和旅行者并肩走在路上。路边有名为“雷樱枝条”的植物,你不太确定那是否是独立的植株,其间闪烁着若有若无的雷光,凑近观察,能够看到小小的类似核心样的东西。

派蒙好奇地凑过来:“这是什么?”

“雷种子。”你随口答,“依附‘雷樱枝条’出现的神奇精灵,据说象征着雷的护佑。托马说的,错了找他。”

托马当然没说过。

“哦哦,有意思,我来试试!”

派蒙伸出手,雷种子一动不动,还威胁似地闪了一下。

“哎呀,你不行。”你自信地伸进去摸它,雷种子倒是没躲开,但就在你碰到它的前一瞬间——有人猛地握住你手腕将你的手抽出,紧接着,你眼前炸开紫色的花。

你:“……”

派蒙:“……我觉得比起我,还是你小心一点吧。”

旅行者叹了口气,捏着你的手确认你有没有受伤,他本人对这雷种子倒是毫无兴趣。然而,刚才将你手腕抽离的动作使他不可避地碰到了雷种子,一下子,紫色的精灵就跳起来,讨好般地绕着他转,和先前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派蒙:“……”

你:“……”

你平静道:“原来刚才不是想炸死我,是太兴奋了急着蹦出来啊。派蒙,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雷种子兴高采烈.jpg

派蒙投来同情的目光:“叫什么?”

“上赶着去投胎。”

“……”

雷种子气急败坏.jpg

12.

有了雷种子的帮助,你们下山方便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以后上山也要轻松不少。扒拉着旅行者在雷极之间穿梭,你好好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爽得直呼救命。只有幻肢(自称)要废掉的派蒙在后边尖叫:“喂!你们起码带上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明她才是在场唯一会飞的人,怎么这么惨的?!

一路飞到镇守之森。你完全不累,只觉得很刺激想再来一次,雷种子在你面前蹦哒两下,随即消失在空中。

“可惜,”你咂咂嘴,“要是我有风之翼就好了,这雷极真好玩。”

“好玩?”旅行者瞥你一眼,“到处乱创么?”

“对,乱创。”

你们走到小溪边。派蒙累趴了,她一头栽进旅行者怀里,眨眼间睡个东倒西歪。森林很安静,一旦进入这个地方,天色就立刻暗下来,细碎虫鸣阵阵,一派祥和的景色。

“好像翠玦坡,”你在他身边盘腿坐下,“真神奇,进来天就黑了。”

“是啊。”

旅行者把派蒙翻了个身,让她睡得更安稳。蓝紫色河床上的水淌向远处,林间有雾气,但顺着这个方向往下便能看到白狐之野的翠色。

周身无比安然,只有少年的声音在响。

“你觉得如何?”

“什么?”

你漫不经心地听着,注意到对面枝桠上有松鼠飞窜。旅行者没看你,眼底有平静水流淌过。

“神里府。”

“扛着你进去是故意的。对方三番四次以试炼为名行事,的确,他们给了我们登上离岛的助力,相应的我们也帮忙解决万国商会的问题。到这里,该清算的便一笔划清。”旅行者捡起一枚小石子,用巧力打进水中,看着它一跳一跳地弹上对岸,吓跑那只松鼠。

“噢……”你摸摸下巴,捡起一块石子,“两不相欠……所以你是想让对面难堪?”

“不。”他否定道,“只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

“啪!”

“扑通!”

石子从你手中脱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后便沉入河底。

“单方面将自己摆在高位,三番四次地提出试炼,一边怀抱高得莫名其妙的期待一边试探我们。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你觉得这份交易公平吗?”

你舔舔嘴角,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算是……交易吗?”

“有来有回,不正是交易?”

他反问你。

……那当然不公平。可你不敢说。

从对方的角度来看,“拥有改变时局”能力的旅行者穿越雷暴来到稻妻,这是个好机会,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值得去拉拢一番。但问题就出在这个“拉拢”上。

明明是有求于人,却又要审视般降下试炼?

明明可以互惠互利,偏偏只说希望你们来帮忙,互利的诚意不足。

旅行者没有等你回答。

“我们和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不需要他们的‘认可’,我跨越雷暴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血亲。”旅行者转过头,眼底倒影出你的模样来,“我需要他们明白——帮忙可以,但我没道理去响应别人莫名其妙的期待。我是来寻亲的,不是来造反的。懂吗?”

“换句话说,如果我没有来,他们稻妻的问题难道就不去解决了么?寻求外援不可耻,但把过多的期待放在我们这样不可控的因素上,未免有些天真过头了。”他一字一句,比扎进肉的针都要尖锐,你听得不是滋味,却又很难说出更有力的话反驳他。

好一阵子,你才哂笑着打哈哈道:“呃,哎呀,这……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因为你太好骗了。”

“???”

万万没想到他一下子把矛头对准你。

少年的目光犹如凝成实质,刺得你心脏漏跳一拍。

“你总是很容易对他人怀抱好感。毫无根据地轻信别人,把所有人都当成朋友,明明又不是派蒙那样天真单纯的性格。”

“等一下,你明明也很老好人!”

“那是两码事。”

“我又没有干扰你的判断,”你愕然,“之前在蒙德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旅行者,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啊?”

13.

这话题要扯开的话可就太长了。

他叹口气:“你要说蒙德是吧?”

在蒙德的时候你们也有过类似的争论。旅行者质疑你对温迪的态度,而你则觉得他在担忧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就是你的意思吗?”正好,你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他说清楚。之前的争论被陨石雨打断,现在四下无人,派蒙睡得不省人事,正是好时机。

怼你?

说到底,想要给朋友送花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相信那些值得你去信任的人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你本来就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啊!你越想越气,胸口某一处在发烫,更过分的想法接二连三冒出来。

“我——”

“穿越者。”

“……呃。”

旅行者突然打断你。直视你的双眸中没有一点阴霾,没有烦躁没有生气,只有最纯粹的理性、冷静——冷静到让你害怕。

“……干嘛?”你气势一下子矮了一截,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你。

“听我说,我不是在责备你,也不是要和你吵架。”

少年认真地说,“相信他人是一种美好的品德,跨越过无数个世界的我同样认可这一点。你说你是从其他世界来的,那么,你在你的世界中也是这样亲切地对待每一个素昧相识的陌生人么?”

“……”

完了,蚌埠住了。哪怕作为一个隐性社交恐怖分子,你都没法回答这个灵魂质问。

“我以为……(这里的)大家都是朋友。”你难得说了句心里话。

“嗯,好。”旅行者点点头,“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你当然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温迪也好托马也好神里绫华也好,我也可以,而且我认为这不是难事。但你要明白,你们还不是朋友——起码现在不是。”

“……”

你哑口无言。

“稻妻和蒙德、璃月都不一样。我直觉觉得这里很危险,接下来我们的旅途不会太轻松。既然如此,我更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旅行者伸出一只手,放在你面前,“我会保护你,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无论是哪个方面,都不想看到你受伤。”

少年眼底澄澈一片,声音温柔得就像眼前缓缓流淌的溪流。这一瞬间你突然明白,他是跨越了无数世界的旅行者,他是看遍星海花田的旅人,他是降落到这个世界的金色陨星,他是终将要走上[神]之座的少年。

你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太多,堵在喉咙反而化作了空荡荡的沉默。

而现在,他只是你的旅伴。

不希望你受伤的、最好的伙伴。

14.

“我答应你。”

握上那只手,你感觉身上加载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诺言从口中说出,在掌心相交之处凝成羁绊,透过血肉紧紧交织。

你紧接着说道:“但是,我也会保护你的,你也不要受伤。”

他似乎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说,有些讶异地挑起眉头。

“别这样看我!”你急急道,迫切传达自己的想法,“虽然确实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不能跑八百一千!可是,可是我会保护你的,总有一天,一定会!”

这话怎么越听越没有说服力!

你自己都觉得燥得慌,但一味承受好意实在过于沉重了,你必须,也应该做些什么。哪怕现在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你,你别不信,实在不行……我待会就走去绀田村给你看!”

“啊……这个就不必了。”旅行者噗嗤一下笑出声。他看着你,眼睛里亮亮的,回握住你的手紧了紧握着的温度,“我听到了。”

“啊,噢,你记着吧!”

一时冲动说的话被他这样认真回应,说不开心是假的。刚才阴郁的想法被一扫而空,你握着他的手上下摇晃。

“我相信你,你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我不会干预你。”

旅行者眼睫微闪:“关于那个,我大概猜的到是让我们去做什么。”

“真的?”

“完成这三个心愿之后我会认真考虑对方的要求。如你所说,社奉行是我们接近神明的最快方式,虽然目前这步棋看起来是在造反,但如果接下来,我看到的和我预想的差不多的话……那有些浑水,可就不得不淌了。”

“……”

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明明拿着剧本的人是你???

“既然如此,”少年轻笑一声,“那我们都得小心些。毕竟前方等待我们的,似乎尽是波涛汹涌。”

你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包在我身上!走,我们现在就去绀田村!”

“好。”

旅行者将派蒙抱好,托在肩膀上。你们一行人终于结束掉这个长的过分的午休,走出镇守之森后,天光再次降下,照亮前方道路。

虽然现在能约定的只有空头支票,但总有一日,是能够兑现的吧?

15.

绀田村有一位老人,他在这个村子里守望了三十年,失去神之眼后却毫无征兆地要离开。当手岛大叔茫然着问你,自己为何要留在这里,又为何不留在这里时,你和派蒙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来。

旅行者将日记本和御守交到他手中。

“这是您的东西吧?”

“啊……”老人接过去,在手中检查翻阅,声音疲惫而空洞,“是的,这是我的笔迹,那么这些的确是我的东西。”

少年问对方需不需要认真看一下,但手岛很快地翻完了,好像手中的只是本图册而已,不需要费心多看。

你忍不住插嘴道:“您要不要再看一遍?仔细些?”

手岛只是摇摇头:“不,不用了。”

“可——那些都是——!”

旅行者阻止你继续说下去,他一手将你拦在身后,一边问:“请问您看完之后是怎么想的呢?知道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吗?”

“理由……啊,我是为了等人。”手岛抬头看着绀田村的天空,上面飘荡着老旧的鲤鱼旗,不知究竟放置了多少个年头。

“虽然上面写的东西我都已经忘记了,但我应该确确实实在这里等过一个人,等了三十年。”

三十年?!

派蒙一下子跳起来,手岛继续说:“在这期间,我每天把有趣的事情记录下来,为的是今后重逢的时候,能够把这三十年的岁月一一讲给她听。”

“为什么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呢?仔细想想,神之眼被夺走后,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抽空了。爱也好,遗憾也好,与她有关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手岛的声音很空洞。沙哑的,饱经沧桑的,但更重要的是那份空虚感。仿佛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填补,他茫然无措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仿佛行尸走肉。

旅行者叹了口气:“你会难过吗?”

“肯定会难过的吧?”派蒙低声道,“三十年,等到现在了……”

可手岛却轻易否定了她的说法。

“好像,也没那么难过。毕竟我已经忘记她是谁了,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她和我经历过的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就好像她从未出现在我身边……就好像这些年不过是一场模糊的梦。”手岛苦笑着说。

“但……不了吧。”他摇摇头,接着再次看向天空,眼神也空荡荡的,不知道是在看一个他再也想不起样貌的人,还是在看他空白模糊的三十年。

“都已经等了大半辈子,还是继续等下去吧。”

“只是……如果见到了她,却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的话,会不会让她感到难过呢?”

16.

派蒙扑进你怀里,紧紧抓住你的衣服:“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可是,好难过。”

“我知道。”

你拍拍她的后背。旅行者和手岛大叔在做最后的告别,你和派蒙站在绀田村村口,感觉一股冷风吹来,吹得你凉飕飕的。

这注定是一场无意义的等待。可无意义等待的意义竟被写进神之眼里,成为手岛一辈子的愿望,神之眼被夺走,愿望和意义随之消失。

愿望,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17.

第二个故事要来得更紧张些。武士拔刀与平民对峙,饿得饥痩的人们向武士讨要救济粮,你们来的时候面对的便是这样一个场面。

“什么救济粮,我不知道那种东西!”

“说到底,我要是有救济粮可以吞占,还会过得这个鬼样子?离开!再不走我就要拔刀了!”

派蒙抱着一盒子欠条,惊慌失措道:“旅旅旅行者,你可别拔刀啊?!”

旅行者:“……我不会这么干……”

你们把欠条带给黑泽武士看,并且将从葵那里打听到的所有情报转述给他听。黑泽的表情从茫然,变得愤怒,接着是困惑,最后是惶惶无措的复杂之情。

“所以,救济粮确有其事,但这不是公家的粮食,而是我自己用薪水买的。”他握紧腰间佩刀,“完全不能理解。以前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说一千道一万,我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可欠条是真的……”派蒙小声说,你看向他的刀。

“你还记得你这把刀的来历吗?”

“这个?这是老爹的刀。”他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刻着‘仁义’两个字,我小时候偷出来到伙伴们面前炫耀,还被他狠狠训斥了。可我现在连他当时说过什么都记不得。”

“是因为失去了神之眼?”

“也许吧。我的记忆中有大段大段空白,天领奉行的人说因为我对‘眼狩令’颇有微词,所以提前把我的神之眼收缴,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一群人跑来找我要所谓救济粮。”

“可,这是……”

“如果连你都不能理解的话,那就再也没有人能理解过去的那个你了。”你认真道。

“仁义?可是,就算我以仁义对待他们,我得到了什么?欠条?骂名?还是资不抵债要拿去典当的刀?”

“……”

“你知道最荒唐的是什么吗?”黑泽耸耸肩,语带嘲弄地说,“我完全不理解以前的自己,当然不可能继续做这种事。但即便如此——对他们拔刀的时候我依然会感到心痛!”

派蒙和你哑口无言。黑泽转过身背对着你们,面前的樱花树开得正好,片片粉樱飘落,在未来会褪色腐烂,化作肥料滋养新一年的樱花。

“我当不了好人,却连个坏人也做不成。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18.

“派蒙不想做下去了。”

她扒在你的肩膀,开摆:“失去神之眼也太惨了,我不行,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们才想推翻眼狩令吧。”旅行者叹了口气。

“幸好你们没有神之眼。”派蒙对你们小声说,“不然,万一你们的神之眼也被雷电将军夺走,是不是就会变得不认识派蒙,还要把派蒙丢下,各自离开?呜——我不要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你示意她放宽心:“不会的,我们不会变成那样的。”

“真的?那太好……”

“对,就算是现在我也想把你拿去‘九十九物’典当。赚点小钱买三色团子,再去买酒喝——嗷啊!等等,你不要咬我!!”

“咬的就是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19.

最后一位神之眼被夺走的人是一位剑派宗师。他仿佛被邪祟缠身般惶惶不可终日,在神社巫女的帮助下依然没有好转,最后只能求助于鸣神大社的大巫女大人。作为协助者,你们自然也随行上山。

但是……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看我们了?”

樱粉色从神樱上飘零,仿佛氤氲的粉红瘴气一样缭绕整座神社,再从层层叠叠间冒出来个柔软的耳朵,莲步轻移,铃铛声先于她调笑的语调。

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八重神子。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还,还是说,是我看错了?”派蒙小声嘟哝,飞在你头上用手捂住你眼睛。

某人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去了。

“嗯……很抱歉,你们的师傅身上并无任何邪祟。”只一眼,八重神子就笃定地说出结论,她眼睛微眯,似乎在看更深层次的东西。

“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内心崩溃,心智受损,而后变得疯癫。至于‘诱因’,我想应该是失去了神之眼。”八重神子闭了闭眼,“被夺走神之眼,也就意味着被夺走了愿望。”

“愿望……可是八重大人,如果被剥夺了愿望,师傅不应该变成普通人吗?为什么会疯掉呢!”徒弟纯也焦急地追问。

八重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

“自称淡泊名利的人,被师弟击败后也会愤然离场。年迈的剑道家依旧心怀不平,想与自己教出来的弟子再比试一番。那么看似心无杂念的人,在亲手击败自己的师傅与师兄时,又是否真的会心无波澜?”

“这是——”

“需要双手执剑,不断击碎他人的梦想。这其中也包括与他至亲至近之人。所以,唯有对‘成为天下第一的愿望’心怀执着,他才能暂时将痛苦抛之脑后,继续向前。愿望消失时,他就会开始自我怀疑,在恐惧中挣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八重神子沉吟一声,没有接着说下去。土门的症状似乎又加重了,他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着,突然间,他的师兄自神社另一边出现,场面一下子变得更加混乱。

你和派蒙站在乱局外,不知道是否应该插手;土门和旧识争吵着,徒弟们在旁边手足无措;就在这时,八重神子直直看向旅行者,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少年回望过去,探究地挑起眉头,狐狸般精明的女人虚虚掩面,意有所指地轻声开口:

“是啊,越挣扎便会沉沦得越深,如同深陷泥沼不可自拔……唉,就像我那位不成器的朋友一样。”

旅行者:“……”

“来自异乡的风会为这片海域吹来新的生机,”她笑得意味深长,背后是神樱之影笼罩,“我们的相遇虽然为时过早,但你踏上这片岛屿的时机却刚刚合适。”

一片纷扰之中,八重神子独立于浮世之上,观望众生百态,笑看他人贪嗔痴怨。而后,将这句话清晰而直白地融入少年一人耳中。

她说:

“为了不辜负我的期待而努力吧,小家伙。”

樱花纷纷飘落。

“……”

20.

那是三份不同的愿望。

三十年等待之人,满怀仁义之人,寻求剑道第一之人。

现在,这三份愿望都化作永恒的砖瓦嵌在神像之中,执念如烟消,梦在今朝醒。

派蒙说想去吃点东西,你们寻着商贩小车走到另一片城区,再度经过千手百眼神像前。你抱怨说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等着他们回来。

在人声攒动之间,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混杂在里面传来,你伸了个懒腰,扭过头去看那座冰冷的石像。

那三份愿望(神之眼)会在哪呢?你的注意从双翼上一点一点下滑,最后又回到顶点,看着石像雕琢的女性面部。

“为什么要闭着眼睛啊。”你轻哼,“你的人民,他们的愿望不是一直在对你诉说吗?”

神像沉默不语。

“话说,我的愿望你能听见不?……开玩笑的。”

你耸了耸肩,眼角余光注意到两人走过来的身影,派蒙大声叫你,你应了声,起身走过去。

就在转过身的一瞬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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