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了整个房间,青年伏在沙发上呼吸悠长。
像是在摇篮中沉睡的宝宝一样,对外界的危险有所觉却无法抵挡。
恍恍惚惚,半梦半醒。
喻年撑着一把透明伞走入无人的小巷,四面八方袭来的馥郁花香让他喘不上气。
滚滚春雷在耳畔响起,雨水淅淅沥沥。东风挟着冰凉的雨丝飘落在脸上,鼻翼间潮湿泥土的咸腥,中和了那过分浓郁的香气。
转角处,大片山茶花正轰轰烈烈地凋落。花瓣重重叠叠半含春雨,白如细雪,红若丹砂,火落在大雪里。
雨伞倾斜,山茶花整朵落在喻年肩头、脚下,簇拥在一地雨水中。
……
无数星子挣扎着从夜色中出逃,喻年也在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很久没有睡得这样沉这样好。
喻年睡眼朦胧,挣着从沙发上半起身,仰头望了眼钟表。
距离他回到家只过去了三十分钟。
郁舟呢?他那个新认识的邻居。
喻年记得少年原谅了自己,然后……
记忆停留在一个腼腆的笑容上。
“系统,我怎么突然睡着了?”
喻年后知后觉感到害怕,往自己有些酸痛的脖颈摸了一把,又慌忙跑到洗手间的大镜子前仔细检查。
镜子中的黑发青年雪白赤.裸,白皙修长的手臂似两节玉藕般随意垂落。
胸前和膝盖透出几分粉意,纤细柔软的腰肢下方是惹人注目的挺翘浑圆。像是个冰雕玉琢的瓷人一般,只是看上去就能想象到这具身体的细腻柔滑。
没有任何伤口,酸痛好像也只是因为有些落枕的缘故。
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只能看到宿主变成了一堆马赛克,着急地等待对方穿好衣服。
它一直清醒着,但也搞不懂宿主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困倦,眼皮打架伏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但系统看到了后面的事情。
系统:【年年宿主!那个郁舟是变态,趁你睡着摸了你好久,还用针扎你!】
“什么?”
系统调出记忆程序,在喻年脑海里放起了录像。
……
画面中,喻年正笑意盈盈和新邻居交换姓名。
然而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失去意识,软倒在了对方怀里。
阴阴郁郁的少年将喻年小心翼翼放倒在沙发上,在衣服里窸窸窣窣摸索了一会,手上便突然多出一个注射器。
里面盛满了清透的蓝色液体。
正在紧张看回放的喻年,此刻心脏被猛得攥起,生怕这个古怪的邻居将那管不知名药剂注射给自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郁舟对准自己的脖子毫不手软,堪称稳准狠地扎下了一针。
药剂都被郁舟吸收了,但药效却好像发挥在了昏睡中的喻年身上。
黑发青年突然脸色潮红,眉心紧蹙。仔细去看,鬓边甚至冒出几分不自然的细汗,连耳后都染上了红晕。
这副情态持续不过一分钟,青年眉目便缓缓舒展,进入甜梦一般沉沉睡去。就连之前无意识紧抿的殷红唇瓣也瞬间松开,露出一点碎玉似的贝齿。
这时,一直木偶般立在近旁等待的郁舟突然俯下身体,手指像青年后颈探去,来回抚摸似是在寻找什么。
半晌,郁舟一直阴沉沉的眉眼突然绽出几分惊喜,仿若一个小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他左手又从衣服里摸出一支采血针,将喻年的脑袋稍稍向侧边偏去,随后循着位置迅速在后颈刺出两滴血。
指尖夹着的微量吸管将血液收集起来。
郁舟一直等待着青年脖颈白皙如初,看不见一丝红痕时,才起身默默离开。
……
回放到此结束。
喻年呆愣了许久,才堪堪回过神来。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他的身心。
邻居那副柔软腼腆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一个开口说话都要观察四周,声音细小到像只幼猫般的人,居然会是个蓄谋入室,迷昏他放血的变态……
郁舟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