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第一次和Trister如此近距离的说话，周椋整个人都如同踩在云端，飘飘欲仙，耳朵也红得不行。
“好、好，没问题，我带您去。”
他那副犹如青涩男高的模样直接让燕舟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你他妈给alpha长点脸行不行？是没见过omega还是怎么的，什么鬼德行！”
周椋生怕在宁伊面前失了形象，就算屁股疼也不敢叫，心里委屈得不行——
什么叫“没见过omega”？
本来就没见过啊。
局里要么alpha要么beta，他确实连个omega的影子也没看到啊。
燕舟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丢脸：“行了行了带路吧，等我这阵子忙完帮你物色一个漂亮omega，真是服了。”
“那还是不用了吧”，周椋多少不怎么相信，“燕司长您都三十了也没个正经对象，说这话可没什么可信度。”
于是在燕舟暴跳如雷下一秒就要追着他暴揍前，周椋眼疾手快地往前跑。
“我来带路，带路......啊，燕司长，别打我脸！啊！！！”
很快周椋将他们带到一间办公室前。
由于帝国星体过于豪横，但凡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几乎都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
周椋的脸被燕舟揍得肿了一大片，整个alpha面对宁伊时尴尬又有些崩溃，仿佛在自己的男神前出了莫大的糗。
“这里就是赵科长的办公......”
他话都没说完，就看见Trister唇角微微抿了抿。
似乎向自己露出了一个很浅淡的微笑。
太漂亮了。
那抹极浅的笑意映在那张清冷苍白的唇角上，仿佛冬雪乍融，聚起涓涓春水。
实在太漂亮了。
“！”
周椋觉得自己眼睛都被晃花了，心口砰砰乱跳，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Trister晃眼的笑隐约带了些极浅的歉意。
于是还没等他心口小鹿乱撞完，宁伊就突然抬手，一言不发朝他的脑勺劈了过去。
“......”
燕舟将晕过去的周椋拖到一旁的休息室里让这倒霉孩子睡一会儿，嘴上幸灾乐祸地感慨：“让你小子瞎犯花痴，活该了吧。”
办公室外宁伊推枪上膛，季瑾刚准备敲门，里面突然响起说话的声音。
“哥，你确定这个视频能起作用吗？”
最先说话的青年声音低低的，隐约能听出来一些犹豫不决。
“当然。”
回答的青年声音很平静：“毕竟这次视频里的信息是他怀孕了。”
“之前放出来的那些，父母作证也好，少年时的证据也好，都是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可这次这个不一样。
“你觉得一提到omega未婚先孕，人们难道不会立刻猜测起这之间会有一些不光彩的事吗？”
说话的人停顿了片刻，又道：“反正要视频的是姓单的那个老家伙。不管起不起作用，他都必须履行他给我们的承诺......啊！！！”
不等他说完，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巨响。
子弹打穿门锁房门被撞开，屋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墨绿色的巨型机械臂一边一个抓住狠狠掼到了墙壁上。
“......咳咳，这是S级alpha的机械臂？？？”
被掼在墙上的两人拼命咳嗽，诧异间就看见季瑾从门口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明显知道季瑾的身份，不可置信道：“季秘书长？”
但等他们看到季瑾身后出现的清瘦身影时，两人瞬间噤声了。那些震惊的、诧异的、无法置信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沉默。
“你们兄弟俩本事不小。”
他们听见那道清瘦的身影淡淡开了口。
“赵彦，赵瑞。”
赵瑞的面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灰白，他似乎想对宁伊说些什么，就被突然闯进来的燕舟一拳揍在脸上。
燕舟气得差点撅过去，指着赵瑞的鼻子骂：“竟然是你竟然是你竟然是你？？？赵科长，我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你在背后捣鬼！！”
鲜红的血顺着赵瑞的鼻子涌了出来，季瑾对燕舟这个无时无刻充当显眼包的做法很是嫌弃，冷冷道：“燕舟你声音小点，一会儿把旁人引来了。”
燕舟朝赵瑞吐了一口口水，愤愤不平的闭嘴了。
对于燕舟的指责和动手，赵瑞沉默着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他听见宁伊再次开了口，灰白的面色才有了一些松动。
“我有点不太明白，我是哪里得罪过你们，让你们这般在我背后捅刀子。”
“你们兄弟二人，弟弟私自拍下我少年时的视频向整个星际宇宙宣布我曾是帝国小王储床上的一只翠莺，哥哥将我的行踪告诉单茂盛让我车祸受伤，”
宁伊转头看着赵彦：“听你二人刚刚对话，现在又打算拿我怀孕的事做文章？”
“不是的！”
赵瑞立刻急切地开口解释：“我没有想害你，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害你。”
“我从在王的别墅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我就——”
赵瑞仿佛想起了当年之事，目光都有些飘忽：“我虽然是个beta，但从来没见过比你还漂亮的omega。我见到你的那一天我感觉我见到了天使，我、我......”
“......”
季瑾的面色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墨绿色的机械臂毫不留情地直接捂住了赵瑞的嘴让他老实闭嘴，免得自己再听到一些让自己心情非常不愉悦的话。
另一旁的燕舟忍无可忍地揉了揉眉心，痛心疾首道：“你们真的，一个二个都有点出息行吗？”
他看着另一边的赵彦，心累到不行：“那你是怎么回事？也是因为喜欢他？不过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在政府大楼里见过你？”
“他不是帝国政府里的人。”
宁伊道：“他是一位私人医生。之前顾擎裕假性易感期发疯把他从皇家军事医院开除了。”
“王假性易感期发疯？”
燕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描述，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啊！我明白了，是我们念书时的事是不是？他是不是偷偷给你塞了张名片被王看到了？”
宁伊“嗯”了一声。
对前后经过有大致了解的燕舟顿时觉得赵彦纯属没事找事，来这一出。
Alpha易感期本就占有欲极高，更何况是S级alpha，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觊觎自己的omega？
那不上赶着找死。
燕舟砸了咂嘴：“所以你和你弟一样，也对人家有意思？”
“没有”，赵彦神色淡淡的，“只是当年纯粹觉得那个omega孩子很可怜。”
“那个孩子那么瘦削，胳膊细成那样，腺体残缺不全，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与弟弟有些激动的回忆不一样，回想起过去的赵彦目光很凉：“他像是一个丢在路边什么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垃圾，可身上却有高级alpha信息素留下的痕迹。”
“你们知道看到那种场景，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吗？”
赵彦看着季瑾和燕舟，唇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恐怕您二位贵族alpha一辈子也想象不到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但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你无能为力，你甚至还需要按照上级的指令行事。”
“在医学上，Alpha需要omega的信息素是因为他们之间结合后彼此落下烙印。除非alpha或者omega其中一方死了，否则根本用不到提取活着的一方的信息素。”
“提取omega信息素的针管很粗，那个孩子腺体还残缺，那种痛感就是拿十厘米长的针一点一点插进他的肉里。”
“可那个孩子当时的alpha也没死啊。”
“而且就算死了找了信息素替代物就行，整个星际宇宙那么多茶花，何必把活生生的孩子拉过去提取。”
赵彦看着季瑾和燕舟愈发不好的面色，几乎要笑出声了：“你们永远都不会懂的，可能只有那个孩子才会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残忍。”
“只有你们这些贵族的命是命，其他的人都不是命。”
季瑾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燕舟刚刚那些嚣张的气焰完全消失了，他再次变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最后还是宁伊沉默片刻后开了口：“所以你现在做的一切是在为我打抱不平。”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你有没有想过，你手里的视频一旦传播出去了，最受影响的一定是我的孩子。顾擎裕已经死了，很快就会盖棺定论。”
“但它却要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背负着各种闲言碎语。它甚至可能无法享受站在阳光下，需要一辈子躲在黑暗里，继续重复曾经我的生活。”
“你要为我打抱不平，就去找死了的顾擎裕，不要对我的孩子动手。”
“只有这一次。”
宁伊走到赵彦面前，示意季瑾把人放下来。
“若是还有下一次，不管你对谁打抱不平，我都会对你不客气。”
“现在把视频给我。”
赵彦看着面色冷淡的宁伊，嗤笑一声道：“你就那么喜欢他，他那么对你，你还护着他。”
“这些事和你没关系”，宁伊道，“视频给我，之前你把我的行踪告诉单茂盛的事我也不再计较。”
赵彦的目光落在宁伊因为车祸受伤未愈的腿上，沉默片刻突然道：“给了你，你能像单茂盛一样许给我重新回皇家军事医院任职的报酬吗？”
不等宁伊说些什么，燕舟就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咬牙切齿道：“你们竟然还和单茂盛那个老畜生勾搭上了？？”
他看看赵彦，又回头看看赵瑞，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他快步走到赵瑞面前，不可置信地一拳又揍在对方的脸上。
“所以你早在我们去查单惜的私人俱乐部时就和单茂盛勾结，谎报军务声称帝国偏远边域出现星际怪物活动支走了王的军方？”
“怪不得顾砀教唆帝国小部分留守皇城的军方反水王时，其余军方各部没有及时赶回来使得王遭遇重伤。”
“原来害死王的是你们？！”
燕舟的眼眶瞬间红了，唇瓣也有些抖：“你们为了杀害王，竟然下了那么大一盘棋。”
“你们，你们，你们！！！”
他几乎有些崩溃了，叫道：“那你们觉得杀了王就报仇成功了吗？他们之间的恩怨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你们跑来掺一脚干什么？赵瑞，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入职安全监察局后王苛待过你吗？”
“现在整个帝国乱成这样，你们就满意了？”
“而且他现在怀孕了”，燕舟转头指着赵彦，整个人如发疯了一样喊道，“你不是学医吗，你不清楚孕期的omega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的痛苦，不比提取信息素的疼痛低吗？”
“王是做错了很多，可当年之事，是顾砀的指令。”
“是顾砀下令要提取omega的信息素，不是王自己要求的。”
“王那个时候是喜欢omega的，只是他的身份位置无法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我是知道的啊，我和王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不清楚王的情绪变化？可一旦顾砀要是知道王喜欢他，他恐怕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还用得着被你提取信息素，被你俩心疼？”
在赵瑞和赵彦愈发青白的面色里，燕舟继续崩溃将那些过往再翻出来让众人再听一遍。
“他们之前的悲剧是王的错，可所有的一切都是顾砀造成的。你们既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为什么还要贸然打抱不平？还要为顾砀做事？！”
......
好吵。
真的好吵。
那些已经被封进尘埃里的事情，偏偏还要在被人翻出来，指着上面斑驳的血迹，逼着他在去回忆起当时深入骨髓的痛。
其实对他而言，真的一点也不愉快。
即便是处于好意，也是痛的而不是快乐的。
宁伊觉得耳边有嗡嗡的耳鸣，腹部又开始作痛，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又往下落。他感觉季瑾扶住了他，担心地问他的情况。
在燕舟崩溃的叫喊声里，宁伊的声音轻得如风，似乎没有太多的力气：“拿上视频，我们走。”
“必须拿走视频。”
但就在这一时刻，窗外突然响起航空器的声响，紧接着有巨型的炮筒对准了他们的方向。季瑾迅速收回机械臂，眼疾手快地将宁伊扑倒，朝剩下三人道：“都趴下！”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刺眼的白光在众人面前一人而过。
紧接着墙体迅速摇晃起来，炮弹穿过他们这一层的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飞扬的尘土呛得人睁不开眼，等灰尘散去后整个稀碎的房间只剩下宁伊、燕舟和季瑾三人。
季瑾刚扶着宁伊站起来，就听见窗外响起了悠闲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各位。】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刻，宁伊苍白的额前隐隐有青筋浮现了出来，他抬眼看着被挂在巨型航空器上的赵彦和赵瑞，忍无可忍地咬了咬牙。
“红大。”
“把赵家兄弟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