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忽降人间的狂雷暴雨风烟俱净后,天地万物皆恢复了平静。
许久之后,被轻云遮蔽的众星悄然显露了形体。
群星迷离,于茫茫夜幕中绽放璀璨光芒;
银汉缈缈,于九万里重霄之上交辉流转。
就在同一时间,两道身影分别出现在了天阙的两道大门外。
天宫坐落于整座天阙的中央,雕梁绣柱,层楼叠榭,通体明亮而宏伟,四周云雾杳渺,于半空中徐徐流动,氤氲缭绕。一阵优美的乐声不知从何处传出,清幽袅袅,空灵澄净。如此梦境般的景象,若非亲眼所见,这一切都像是缥缈虚幻之物。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身着银白华服的青年侧倚于白玉龙椅上,双目轻眯成两条狭长的线,眼尾微微上挑,凌厉的剑眉给这张脸增加了几分锋芒;长发如浓墨,垂在一侧肩头,如流瀑般直泻而下。在他的左右分别站着一位年轻的仙官,二仙亦皆着一袭纯白长衫,清绝尘世。
数个白玉拱门围成半弧形,门框上精美的雕镂中镶嵌着各色宝石,于皎白月色之下熠熠生辉,宝石的棱角折射出璀璨迷离的光华。
陡然有脚步声响起,自远方渐渐靠近,却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
同时踏入大殿的两人,正与对方打了个照面。
杭初霏望着对面拱门中熟悉的面孔,微微一惊。
而常翎与她四目相对,心下也不由得感到震惊。
两人只对视了几秒钟,皆一言不发,各自转过身,走到高台下,对着那华服青年行跪礼。
“杭初霏拜见天帝大人——”
“常翎拜见天帝大人——”
天帝朔杳缓缓睁开双目,仔细地打量着高台下的两个少女,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平身。”
二人齐声:“谢大人!”
许久,朔杳对二人道:“杭初霏,常翎,二人同日同时飞升,确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在人间,你们是翘楚,是人杰,是少女奇才;在这天界,高手如云,你们是众奇才中的奇才,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凡是到了天阙,便是这站在了三界之巅,与此同时,你们亦担起了所有神仙共同的重任:捍卫三界和平,守护天下苍生。”
捍卫三界和平,守护天下苍生。
听了朔杳这一番话,杭初霏不住思潮翻涌:自己本为天下人,而如今却摇身一变,竟成天上仙;曾经自己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凡人,而今朝已然成为了大名鼎鼎、万人称颂的神仙——
这多似一场大梦!
正当杭初霏心里感慨万分的时候,站于朔杳右侧的仙官静静地将目光对准常翎,倏忽一道清光闪过眼眸。
“千川。”这时候,忽然响起天帝的声音,那名仙官忙应道:“属下在。”
常翎前面一直专注听天帝讲话,并未察觉这位仙官一直看着自己,更没有注意到此人眼中闪过的波澜。她和杭初霏一同循着应答声望过去,那被唤作“千川”的仙官是个女子,银发披肩,一对狭长的眼中眸色清浅,宛若琉璃。
“给这两位安顿好居所,几日后的大会亦由你负责操办。”
千川恭敬答应道:“是。”
杭初霏和常翎随着千川走出天宫大殿,三人立于云端,往下远远眺望,满眼都是金雕玉砌的琼阁仙殿。
一路上,大道两侧种植着高大的树木,这些树的枝干上泛着奇异而美丽的幽光。簌簌飞花自树上散落而下,漫天粉瓣犹如蝶舞一般,其中一朵恰巧落在了杭初霏的肩头。
杭初霏拾起肩头的落花,一阵在凡间不曾闻见的独特清芬扑鼻而来,气息清新而幽冷,顿时心旷神怡。
一旁的常翎望着她,沉思了片刻,忽然听见千川道:“这些都是天阙的灵树,也叫仙树,每到月圆之夜,皎洁的月辉自天上洒下,树上的花朵便会发出清寒幽美的光华。”
杭初霏不禁抬头一望,却见一轮上弦月悬挂于天边,顿时有些失望。
这时候,她陡然感觉肩头一重——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回首,望见常翎那张沉静清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