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仙官闻言，霎时炸开了锅，在一旁七嘴八舌：

“常翎姑娘啊，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啊！”

“就是啊！人家冲着杭初霏来的，我们上去不也……”

常翎一听，怒火瞬间上来了：“你们！”

却在这时候，杭初霏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罢了。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去救师父！”

常翎点了点头：“好。”

杭初霏转首对那些仙官道：“我和常翎如今有要事在身，还得辛苦你们现在下去查看有没有百姓受伤。”

……

玉鸾江尾，子桑若兰师门。

杭初霏推开陈旧的院门，时隔一百余年故地重回，哪怕楼阁处处皆是岁月的痕迹，门外熟悉的凤尾竹还苍翠如旧。

路经楼外的一处空地时，二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曾经二人正是在这处空地上初次比试，如今再来，皆已物换星移，不由百感交集。

“师父应该在里面！”杭初霏说着便往主阁跑去。

“砰——”

两人破门而入，一眼望见了榻边那被五花大绑的女老道。老道面呈青色，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窟窿，鲜血不断从里面溢出，一直流到已然残破不堪的衣领上，一头白发凌乱地散在肩头，整个人的样子可谓是凄惨无比。

“师父！”

见到这一幕，杭初霏忍不住惊呼。她快步上前替子桑若兰松绑，与此同时已然热泪盈眶。

闻声，那老道的身子颤了一颤。

常翎缓缓走到了杭初霏身侧，站定后眸色变幻。

杭初霏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老道竟然就是当年那个睿智清雅的女人。她心下不禁感叹，对方虽为修道之人，过了百年亦是成了这般苍颜模样。

“师父，你怎么样了？”杭初霏焦急万分地问道。

子桑若兰微微抬首，皲裂的嘴唇上下翕动着：“小杭，是你吗？”

话音刚落，杭初霏的脸上两行清泪瞬间簌簌而下。

心如刀割。

——大概就是这般滋味罢。

“是我，是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杭初霏痛哭流涕，以手巾轻拭着子桑若兰脸上沾的斑斑血迹，随后从衣衫上扯下一条布料，仔仔细细地替子桑若兰蒙上那对空洞的眼眶。

子桑若兰有些吃力地笑了：“小杭，这不怪你。唉……只可惜，我未能看到我的好徒儿现在的模样。小杭啊，你在天宫过的可还好？”

杭初霏心下一阵绞痛，低声道：“师父……您放心，徒儿一直过得很好，天帝大人也待我不薄……”

子桑若兰道：“那就好，这样啊我便也心安了。”

常翎在一旁静静地望着这师徒二人，暗自攥紧了拳头，心下是说不出的心酸。

她突然轻声唤道：“子桑道长。”

子桑若兰微微一怔。

“我是常翎。”

子桑若兰笑道：“原来是常翎啊。听闻你也一并飞升天界了，恭喜啊。”

“若是没有您，我也不可能有今朝的成就。谢谢。”常翎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不住有些哽咽。

子桑若兰脸上浮出欣慰之色：“若是你们能够强强联手，并肩作战，必将天下无敌了。”

听到此言，常翎不禁将目光转向了杭初霏。杭初霏未语，只回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

浓重夜幕中，一轮上弦月光辉幽冷，照着整条长街仅有的三道身影。杭初霏负着子桑若兰，常翎在一侧同行，望着那空荡荡的街市，二人心下都隐隐有些不安。

“师父，您坚持住……很快……就到医馆了。”杭初霏这一整天都未停过，先是除魔又到照料师父，如今还得背负着子桑若兰寻医馆，纵然已是仙身亦有些体力不支，走了数十里路的她以剑撑地，意缓一缓。

常翎担忧道：“小杭，把子桑道长交给我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会……”

杭初霏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可以……”

就如斯，杭初霏一路以剑作杖，步履蹒跚地来到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