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金作为金帐王庭第一个可汗，可以说是励精图治，坚持每天不到四更天就会起床。

今天也是如此，天还未亮，她就已经梳洗完毕回到大帐。

“可汗陛下，您今早打算何时开拔？”

“札西克，南朝来的女子怎么样了？”卓玛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扎西克猛然跪下，说到：“回禀可汗，她昨夜淋了两次冷水就昏倒了，高烧不止，嘴里一直念叨什么，属下怕她坚持不过，斗胆让她回帐治病了。”

卓玛金拿眼斜斜地看向他。

“扎西克，你做孤的卫队长有十年了吧。”

“是。”扎西克把头低的更低。

卓玛金看着账外，眼神深邃，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我昨天在明妃那看到朵朵了。”

扎西克不敢搭话，他也发现了，可汗陛下很难得的，用了“我”。十余年的跟随，东征西战，他自己也早就把可汗当做最亲的人，他的忠诚自然不容置疑，这点他们两个都知道。只是今早，似乎可汗陛下更多愁善感了些。

“朵朵……今年十六了，昨天嚷着去服侍明妃，属下就送她去了，属下擅自做主，还请可汗陛下责罚。”

“如此安排，正和孤意。日出拔营，回城后安排理事操办婚宴，以王后之礼待之。”

“是。”

等到三昭君清醒，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昭君从床上起身，意识到自己已在北国的都城王宫之中了。奢华的宫苑和大床，比起南国只是在细节处稍显粗糙，没了南方的精巧细致，却独有北方的粗犷豪迈，气势恢宏，令人惊叹。

南国是自己的故乡，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本应该是自己最留恋的地方，但是……

南国也是却也是出卖了自己的国家，曾经最爱的帝王，那个男人，也是亲手将自己献给敌人的人。

曾经在冷宫三年的遭遇，没有瓦解她的意志，但自从收了北上的圣旨，她却哭了七天七夜。

如果不是朔风城二十万的百姓性命在她，她早就了却自己了。

寒宫冷遇、吃糠咽菜她也经历过，富贵荣华、帝王恩宠她享受过，人生起起伏伏，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不再在乎荣辱。原来，她只是从没有被最黑暗的人性照见过。

此刻如果她再自尽，那草原狼主必定以此为由挥兵南下，百万铁骑踏破山河。她早就不在乎那南国帝王的死活，只是苦了南朝的百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所幸有朵朵这个少女陪着，经常给她讲一些北国的事，陪她在王宫之中散散步，也不觉特别无聊。

卓玛可汗的布告经过传信兵发向各个部落，包括南国和西方吐蕃大食大理等国家。

朵朵也兴奋的向昭君报告：“可汗陛下已经正是发出布告，封你为妃啦。”

昭君却皱皱眉头，低声问到：“只是……妃吗？”

“哎，您别不高兴，我们的可汗陛下按照规制也只能取七个妃子，妃子间相互都是平等的，也就是说我们北国最多有七个皇后，您目前是唯一一个呢。”

“哦……原来如此。”

“那封号呢？”昭君问。

“还是明妃呀。”

朵朵不明白为什么听到“明妃”这个封号，昭君眼里的光好似一下就暗了下去。

卓玛可汗果然按照和明妃的约定，以王后之礼举办了婚宴。

虽然准备的时间就长达一个月，但这一个月中昭君并没有再见到这位草原狼主。

想来她也很忙吧，而且确实也没有必要见自己。

婚宴这天她身穿北国皇后纷繁的礼服，朱钗珍宝，挂满了全身。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作为新娘参加婚礼，内心还有些紧张。

想她此前进宫的时候，只是因为不肯贿赂画官，被暗中涂改了画像，导致发配冷宫。

后来偶遇帝王，以琴声打动，最后受宠帝前。

此番种种，似乎已是前世。

前殿的喧哗和后殿的寂静仿佛是两个世界，再多的嘈杂也无法融进这位绝世美人心中的冰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