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城一番延沓后,长瑜连行几日,便已入了盛朝境内,到了禹城。禹城并未有太多名胜古迹,确是男子最爱之处,只因禹城美人艳名远播,也算一大特色。
只不过虽然她一向把自己当做男孩子来用,可是到底是有心却无能,自然也是凑不上热闹。
长瑜手中把玩着扇子,一个人溜溜达达地竟到了正街。随性张望了一下热闹的街市,也没发现有什么令她感到趣味的事,也就无所事事的停在一个首饰摊。
或许是因为美人众多,这禹城的首饰在长瑜看来也算颇有特色了。
“公子,可是看上了哪一件?”摊主对于长瑜的停留驻足倒是颇为热情,看着长瑜的长相,他倒是不由自主的猜测长瑜会是个大客户。
“我这的首饰,且不说精美,便是名字也让人爱不释手。”摊主看着长瑜拿起一根白色玉簪道:“这个簪子是用上好的白玉所制,因为毫无雕琢,便是取名为“白云深处”。”
“白云深处?”长瑜看着手中的白玉簪,倒是的确因为摊主的话有了几分想要买的欲望。
若她真是一个男儿,必定要将这个白玉簪买下送给她所喜欢的女子,而那女子一解对“白云深处”的男子的挂念。
就在长瑜看着白玉簪走神的片刻,忽然感到腰间被撞,微眯了眼,竟然有人偷她的东西。将手中的饰品放下,向店主道了一声谢,便以“移身步伐”抓住了穿着粗简布衫的小贼。
奇怪的是,小贼也不挣扎的任她擒住,只是不愿转过身而已。
“你是?”
长瑜一见这小偷的反应,凝眉想了想,十五六岁的样子,心中顿时明了了不少:“凌允恭,还想玩,那我们就去悬崖玩。”
“不····不去。”小贼转过身,竟是个唇红齿白,颇为标致的少年。
少年睨了一眼长瑜,嘟嘟嘴道:“上次被你吊在悬崖,我还没缓过神。”
长瑜一挑眉,颇为玩味的一笑:“谁让你偷人家的东西,我不过让你感受一下来自关爱的“惩戒”。”
少年轻蔑地撇撇嘴道:“不过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装什么老头。”说完扭扭被手扣住的肩嚷道:“放开啦。”
长瑜也不为难他,依言放开。挑着眉看着边捏肩边叫唤的凌允恭,一脸笑意。
终于看到他停下来了后,闲闲地摊开手:“拿来。”
凌允恭磨蹭了半天,终于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递到长瑜的手中喃道:“小气。”
长瑜好笑的用扇子一拍他的后脑勺,接过钱袋,放入怀中。满意的点点头,正想开口,却听到一声:“主子,他在那儿。”
一抬眼,两个男子便落在长瑜面前。一个雪白绫衫,眉目中透着一股温润与沉静,而另一个一脸怒意,身着黑色劲装。
长瑜看了看缩在身后的凌允恭,暗暗地掐了一下他的手心,待听到一声痛呼后,才骂道:“凌允恭,你惹麻烦了。”
长瑜定睛看着眼前的二人,不禁觉得有些眼熟,暗一思索,方想起玉锦楼二楼的那两个男子。
“不知两位,有何事要拦了在下的去路?”长瑜有礼的拱手道,虽知此事没那么容易完了,但礼仪却还是要的。
“你身后的人,偷了我家主子的玉佩,速归还。”应无痕一见眼前之人,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念及自己护卫下,竟然会着了偷儿的道,便觉得有些赧然,不自觉便有些了恼怒。
长瑜转过眼一瞪,果然凌允恭心虚的一低头。在她伸出手之后,一块刻着暗花浮痕的玉佩便放在了她的掌心。
还未待长瑜细看,一阵内力便将玉佩吸走,转手到了傅谌手中。
而长瑜蹙眉瞄了一眼傅谌,只觉得他的武功不错。可那玉佩当真那样重要,竟然容不得别人细看一眼?
“既然公子取回了玉佩,那我等便告辞了。”拉着凌允恭,长瑜微微一笑道,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应无痕知道傅谌对长瑜的心思,所以便有心想让他欠傅谌一个人情,就故意移步到两人面前,横剑喝道:“不道歉,便想离开。”
“对不起。”长瑜笑语盈盈的将黑衣男子的剑给推开,倒是极为、坦荡地说:“倒是我疏忽了,这声‘对不起’便由我说了吧。”
“你·······”应无痕原本以为长瑜会有些踌躇,却不想她如此干脆,倒是有些语塞。
而长瑜见应无痕不说话,看了看带笑却一直未开口的傅谌道:“他,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又何必苛责,让众人见笑。”说完,长瑜看了看四周已围起的人群轻笑道。
傅谌站在这人潮之中,含着一抹融开初雪的暖笑打量着长瑜,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长瑜也淡定地直上眸,念及她初次见他,便是在洛州了,只是那个时候她是沈长瑜,如今是男子模样,他二人未必会因为一面之缘而认得它。
其次便是玉锦楼救人那日。那两支插至马咽喉的竹筷,一支为三哥所发,另一支便是他。论三哥的武功,虽身负有伤,却只需要一支便让马毙命,不必再多一支。所以如此而言,若无他那一支,她亦不会有事,即不存在任何的救命之恩,她也不必客气。
“无痕方才言辞过于莽撞,还希望你不必介怀。”傅谌倒是比长瑜更为坦荡,一番话,倒是让长瑜显得小气了。
“今日之事,也自然无须追究的。只是,倒也算个契机,能够与公子相识。”
长瑜自然明白傅谌处事高明之处,心中微讶,却沉住脸色地微微一笑的说:“多谢!”
说完,傅谌微一拱手,看了看应无痕道:“无痕,走吧。”
长瑜看着二人的身影,心中有些忖度,这二人一看就不凡,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不过,就在她心思流转的时候,有人却似乎不愿意“奉陪到底”。于是,长瑜立马回过神地将身后欲逃跑的凌允恭一把制住。
等到到长瑜再重新想起那一支“露从今夜白”的时候,那个摊主却似乎因为方才的喧闹而离开了。
长瑜笑了笑,也算有几分怅惘地拎着凌允恭一同回了客栈。
而就在他们二人离开,不远处的巷口却走出两人,细看却是原本已经和长瑜分道扬镳的苏景行与苏景越。苏景行微微地低眸,正看着手上的一支白玉簪。
“白云深处。”行知轻喃道,恍若有几分深意地一笑:“她大概比起玉簪,更加喜欢这个名字吧。”
十七看着自己三哥从前几日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后,就变得奇怪的行径,心中只能是充满疑问。
这“宁绎”虽然是救了三哥的命,可是这救命之恩也不是哪一日就能够报答的,所以,他们这样跟了一路,不为报恩,到底是所为何呢?
只是,十七也不敢问啊……
他只能隐晦地劝道:“如今,她已经进入了盛朝的境内,离朝圼都也不算远了。你我是否也应该回去了。”
行知微微地挑了挑眉,想起一些旧事,而后微微一笑道:“是呀,我与她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
十七一挑眉,倒是觉得自家三哥这是话中有话。
只是,十七还是不敢问啊……
而凌允恭原本是想借长瑜为他解决麻烦,却忘了长瑜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初识凌允恭,便是因为他偷她的玉佩,被她抓住,一顿恶整,谁知两人倒由此变成了熟人。
而凌允恭其实也并不险恶,他所偷所盗之人,多为富商大贾,贪官污吏 。而所得钱财也多用来救扶平民,只不过,有时也会因为个人喜恶,而不小心顺手牵羊。想他昨日的麻烦也是因为一时兴起,谁知惹了两个穷追不舍的主儿,自己无法解决,才找上她。
想到这时,长瑜在软椅上一招手,便是一串葡萄奉上。凌允恭毕恭毕敬地将果盘奉上,要想今后跟在她身边,便要从此时,对她言听计从。
凌允恭看着长瑜的一脸享受,眉梢一抬的说:“宁大哥,这天气如此炎热,不如我们一起去泡凉泉。”
长瑜还未吐出的葡萄籽被凌允恭的一句话哽在喉头,咳了半天,才吐出来。接过凌允恭的水咕噜一灌,心中暗想,如何找个借口推脱。
“嗯···嗯···”长瑜忽然想到一个借口,双眸蓦然变亮,清清喉咙道:“明日我便要去朝圼都拜访故人,素问这禹城特色颇多,我可得去备好礼物。”
长瑜说完便走出门去,一边走还一边嘱咐道:“那泡凉泉的事,你就自己去吧!”
凌允恭暗笑,却顺着长瑜的意道:“好可惜,你竟然不去·····”
看着消失的人影,眼中陡然沉下,霎时让人难以猜透。
“宁公子”方才走到门口的长瑜被店小二叫住。
小二甩了甩跑堂的帕子,跑到长瑜面前道:“宁公子,方才,有一个小姑娘来找你,不知你可曾见到。”
长瑜一脸纳闷,她并不认识哪个小姑娘,更无论哪个小姑娘来寻她。
“是找我的吗?”
“怎会不是,那个小姑娘好像十二、三岁,说是要找一位爱着青衫、唇红齿白、像谪仙一般的公子。”小二娓娓道来:“我们这客栈不是您是谁?”
“那人呢?”长瑜问道。
“您方才出去了,我便让他她在门口等会,谁知一会儿就不见了。我还寻思着她寻您去了,谁知您也没看到。”小二搔了搔头,继续说道:“这可纳闷了。”
“我给您问问其他人”说完,店小二便向另一个看着憨厚的年轻人问道:“牛大,你看到方才门口的小姑娘了吗?”
“刚才有个女人将她带走了。”牛大老实的回答。
“那你有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吗?”长瑜蹙眉问道,
“有,好像是那个女人带那小姑娘去找什么恩公,什么救她娘的恩公·······”牛大认真地回想着说。
长瑜忽然想起,玉锦楼外那个神情倔强,不喜言谈的小姑娘,顿时有些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