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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流风引月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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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影园

月光柔和,月影窈窕,今夜的月色果真有几分迎人待客的韵味。盛灏帝为了迎接明国的两位皇子,大摆筵席,百官皆列。湖面上宫灯斑斓,四周盛开的百花也将馨香洒入美酒中,一丝一味地引人雅兴。再加上柳荫蝉虫,更添别添趣味。

只是在长瑜心中,今夜决不会这样静谧。抬头看到坐在上座的盛灏帝,仍旧高高在上,一脸的平静。右侧端庄典雅,凤袍云鬓,金步翠摇,一脸母仪天下的娴静的便是母仪天下的管皇后。

说起管皇后,因为傅谌的缘故,却是了解得更多一些。虽是出身七品小户之家,却能成为当今管皇后。虽然不受盛灏帝宠爱,却是在险恶的后宫守住自己的位置。想来也并非一个简单的女人,只不过那眼光却还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投向傅谌。

想来在她心中,对于盛灏帝极为分明的对待之意,她应当是看在眼中,也是疼在心中。

而在另一侧则是显得更为年轻与漂亮的萧贵妃,父亲是当今的左相萧云林,出身显赫世家,深受宠爱。与盛灏帝颇为亲切的谈笑分明表现着她在宫中不输于管皇后的地位。

其下自然就是其她的娘娘,每个人表情不一,但都还是掩不住这深宫的一抹落寞。这些注定一辈子在宫中等待的女人,也就注定守着一个永远不会属于她们的男子,或许,至死才方休吧。

不过,长瑜还是将眼光微妙的扫过在座大臣中所熟悉的父亲与哥哥,微微错过眼光相接时的担忧与安慰。

片刻,便是主角出场的时候。长瑜站起身来,看着沿着绯色长毯走入的身影,逐渐清晰。他不似那日相见的虚弱与苍白,倒是红润不少。一身或许是明国官服的穿着,亦是以紫色为主,却是一黑色相配。而十七则是一脸笑意,墨绿色朝服,亦是金丝点缀。

长瑜低眸细想,自然是已然明白当初十七不愿说出两人的真实姓名的原因。而在皇家呆久了,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怀着小心与谨慎的态度。

何况在明国皇子的位子上就是明国皇帝的位子,除了三哥和十七,明帝还另有三子:玄鸣、玄煜、玄赫,一女:玄月,个个出类拔萃,却也是个个野心勃勃。

长瑜抬眸看向面色冷寒,正缓缓走上绯色长毯的苏景行,此时看来那日的一首看似随性的诗,却有着无比的信任。

就因为她救了她?

虽然三哥和十七都是武艺高强,有拥天下雄心之人,却在世人口中,并非是太过瞩目之人,不过在长瑜看来,或许明国真正的强者,也就只有三哥与十七而已,懂得隐藏自己的人,是隐匿蓄锐的蛟龙,在这蛟龙清醒之日,便是一出即惊世的傲然。

长瑜随百官坐下,看着不显喜怒的苏景行,淡淡一笑。却也感受到苏景越恍似无意的一瞥,只不过却被她慢慢地错过,毕竟如果被有心之人见到,必会大做文章。

盛灏帝丝毫不敢怠慢两人,让行礼的两人赶忙起身归坐。想来该说的今日觐见已经说完了,宴席上也就未再谈论太多。

皇家宴会前最无聊的就是饭中的一派歌舞,妖娆的舞姬在搭好的舞台上扭动着曼妙的舞姿,柔弱如柳枝的手臂拈花一笑,倒迷到了不少一脸微醺的官员。长瑜暗暗摇头一笑,只觉得有些无奈。

一曲舞毕,歌声暗消。

“盛灏帝博爱,令今朝盛朝百姓衣食无忧。我与三哥一路行过,尽见盛朝的繁荣昌盛。”苏景越忽然起身带笑道,虽然像是在恭维,可是长瑜知道他不会是说这种话的人。

不过盛灏帝对这样的话,却似乎很受用。可是在一个帝王心中,自然也明白这样的话往往不是白白获得:“十十七皇子过奖了,明国有今日,皆因我朝众百官的努力。”

既然如此,这酒就不能少诗文,这舞姿就不能少音律,明国与盛朝不妨来场小小的比试。”苏景越提议道:“不妨我们双方各出一人,音律与诗文合斗。”

明国皇子的话说到此种地步,自然盛灏帝没有拒绝的余地,也就欣然答应:“早就听说贵国英才辈出,朕也想见识一下。”

盛灏帝的话音刚落,长瑜看到从一侧走出一个身着白色儒衫,飘然如仙的男子走出,一头墨色长发被一根白布带缚住,一身简洁透出一股儒雅,

而长瑜明显看到那男子看向她时的一抹含笑。低眸端起酒杯,长瑜避过视线,看来,他是想和她进行比试。

“在下公孙南弦见过诸位。”那男子淡淡的开口,虽未行大礼,可是却也无人怪罪,只因无人会怪罪公孙家的人。

而长瑜却未将目光放在引起全场愕然的公孙南弦身上,而是目光浅浅地看着坐在一隅,一片繁华中,一直很静、很静的苏景行。

能够请到公孙世家的人,果然他不同凡响。

尽管盛灏帝明显的眯了眯眼,可是却随即展开笑颜道:“不知道我朝有哪位爱卿能与公孙公子比试比试。”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与公孙世家之人比试,所以一时又沉默下来。

长瑜明显看到盛灏帝沉下的脸,心中暗想,或许是她出马的时候到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似乎永远不用他自己出头,自然就会有人帮他出声。

上官庭忽然站了起来道:“皇上,下官以为我盛朝人人可担此大任。”

“哦?”盛灏帝皱了皱眉道:“看来左相有好的人选。”

就在盛灏帝说此话时,状似无意地扫了扫长瑜,这个眼神让长瑜不由得心中发凉。

难道,他并不希望让他来和公孙南弦比试?为什么呢?

长瑜不由得心中开始不安,他应当是早就该看出来的。当初他一直以为虽然是上官庭开口让他经办镜州一案,允诺他肃政大夫一职,却一定还是有盛灏帝的授意。

可是如今想来,却并不尽然,盛灏帝不一定想要让他担任肃政大夫一职,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镜州一案之后,这么多天也没有被嘉奖的旨意。

可是想来上官庭想要长瑜比试的想法也是有着自己的思索,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公然地将说道:“臣以为礼部侍郎,宁绎即可。”

看来,上官庭此话不仅仅是想要表示礼部侍郎长瑜是我的人,更是希望他赢了之后,能够得到肃政大夫一职。

他记得,之前的肃政大夫冯海运是右相的人。

“宁绎。”果然盛灏帝因为上官庭的话,眉角微蹙。

事到如今,不过是被逼到了此处。与其被扯到案板上,不妨就先让自己站着走上去。

长瑜缓缓地站起身,脸色沉静道:“皇上,不妨就让宁绎与公孙先生各展己见。”

看到长瑜,盛灏帝的脸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不过一旁的管皇后却一脸苍白,一双眼紧盯着长瑜。

长瑜自然瞥到了管皇后反常的神态,虽然心有怀疑,却不动声色地朝公孙南弦淡淡一笑。

“既然有宁绎自告奋勇,不妨就让我盛朝的礼部侍郎与公孙先生一较高下。”盛灏帝对于长瑜一解困境的行为,虽然说不出是不是真的心中舒畅,但是话语之中却还是隐藏得极好。

“可是皇上,如果让我盛朝的一个侍郎,对战公孙先生会不会让明国的两位皇子觉得我盛朝有些失礼呢?”一个突兀的声音让长瑜微眯了眼地看着忽然站起的人。

既然能够冒着违逆盛灏帝的风险,这人是与她有仇,还是有怨。

“那路爱卿是认为自己合适。”盛灏帝倒是面色不动地问道,而一个帝王如此平静,自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而站起的路应倒似乎颇为镇定,拱手答道:“路应自然不敢有此必胜之心,只是觉得不妨让这场比试更有声有色一些。既然宁侍郎颇为踌躇满志,那如果宁侍郎胜了公孙先生,就一定要好好奖赏宁侍郎,反之则应该是有奖有罚。”

在座的自然是听出了路应口中的‘有声有色’之意,而长瑜的眼光微一掠过路应的一旁,却是含笑的傅玦。

看来,这是在他的授意之下的一场刁难,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本来若是他赢了,盛灏帝也可以一言带过,肃政大夫一事不必摆在台面上。可是傅玦如此一搀和,不是逼着盛灏帝做决定吗?

“不知路爱卿为何有此提议?”盛灏帝果然挑了挑眉,问道。

“既然宁侍郎是代表我盛朝与公孙先生相比试,那么自然是系我盛朝荣辱与一念。既然如此,有奖有罚的比试不是才更加公平,更加能让宁侍郎有必胜之心。”路应说完,朝长瑜看来,笑笑道:“不知宁侍郎以为如何?”

“既然您这么说,长瑜自然恭听皇上的决定。”长瑜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只是想要让自己暂时避开而已。

“看来宁爱卿也不反对,那就依路应所言。”说完,盛灏帝看向长瑜道:“如果宁绎胜了,朕一定有赏,而宁绎如果败了,朕也一定会略施惩戒。”

“是,皇上。”长瑜拱手言道,算是接下犹如‘军令状’一样的旨意。

看着缓缓坐下的路应,长瑜暗自一笑,既然她长瑜敢与公孙世家的人相比试,自然是竭尽全力。

就算不是在这大内皇宫,就算在草野江湖,能与一直想结交之人相比试,她也不会掉以轻心,只因‘棋逢敌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所以,他不过是担忧过头而已。

而同样担忧的还有一直看向她的父亲与哥哥,长瑜暗叹了一口气,却万万不敢与其目光相对。

如此境地,还是步步小心为好。

片刻,比试的地方都已准备好,而长瑜绎公孙南弦竟然都选择了琴以相斗。

琴,自然都是好琴。都是音质极佳,声如泉出的上乘之物。所以两人看到霄所写下的以‘治世’为题的两字,都各有领会。

弦动,琴音起。

公孙南弦的琴音一开始似有浓浓愁意无可抒发一般,低沉阴郁,恍如蛰龙伏居,内有寓意。然而音调却又忽转,像是伯乐赏识,心有清朗,然而就待听者愈想知晓其中深意时。音调更是高昂,更有重得辉煌,御雨御风之感。慷慨激昂,抑扬顿挫,曲调变幻。

一曲琴,倒像是一番治世之论。果然

有鹏潜居北远处,北极地茫茫然,风雪长起,乱鹏心智。鹏感怀无人识其才,心中有郁,自然默默不得现其瑰宝,空谈,破长云,击狂雷,藐沧海,望昆仑。

有龙翱北极,见鲲鹏心有惜之,三求三临,尊躯贬于薄地。鹏有心相助,遂腾空远翱,与龙,同于苍穹见盛熙。

千乘治国,耽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有饥馑。有鹏相临,比及三年,可使有勇,可使有智。

方六七十,鹏亦临之,比及三年,有礼乐、有桑蚕、有诗书。

鹏所至地,以其毕力而为民,以其毕力而为君。

治世之理,当为此也。

公孙南弦的‘治世’之文一完,恰与琴音相应,音歇,而文终。

公孙南弦含笑地看着长瑜,自若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长瑜自然回礼回去。

弦动,音如浅浅流水从长瑜指下滑出。仿佛还有泉石相撞之声,还有鱼鲤摆尾戏水的灵动。恍然一股柳絮飘飞之柔拂过听者耳畔,恍有黄鹂低鸣之清留与听者耳畔。

迎风有花香,掬水有清漪。

好像那三月的春光一般轻轻的覆上人心,一点一点将人带入沉醉的梦里。梦中无幽怨,梦中无金戈,梦中无离别,梦中无惆怅。

暮春之际,三月之期。身有青衣薄袖,与妻子、佳友游乐与清水浅浅之畔。笑语乡音,童子耄耋,和乐佳景是为人间佳事。因那晚风微动而飞鸢,苍空楚暮,风乎舞雩,冲破长霄,心有壮志。

无兵戈,可安久戍边远者,可安离家远居士,可安无儿相守妪,可安无夫相眠妻,可安无父相教子。

无重赋,可使农者安其地,可使蚕妇安其织,可使戍者无所忧,可使幼者无所愁,老者无所虑。

无民心者,得天下一时,守天下一刻,毁名誉一世。

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世,守天下一生,树丰碑万载。

治世之理,当该如此。

一指收,音间歇,文也终。

长瑜缓缓地站起身,亦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公孙南弦道:“承让了。”

只见公孙南弦呆愣半响,方回过神,看着长瑜抚掌大笑道:“民心,果真才是治世之理,南弦今日是略输莫太傅一筹。”

“好”盛灏帝自然也是看出了一番‘治世’高低,站起身赞赏地看着长瑜称赞道。

明影园慢慢引来一番窃窃私语,争相叫好。众人皆惊叹与长瑜绎公孙南弦的琴艺与‘治世’之理,至于谁更胜一筹,方才盛灏帝与公孙南弦的话,无疑是最好的说明。

虽然公孙南弦的‘治世’为尽力二字,即强调不负民,不负君。

然而长瑜的‘治世’之理重在民心,突出仁爱,自然更是一番透彻之理。

所以才赢得公孙南弦的自我求败。

长瑜淡淡地含笑扫过霄与苍,两人倒似乎没有半分动怒之意,反而是赞赏的看向长瑜。

长瑜绎公孙南弦回到座位,方要坐下,就见苏景越起身道:“盛朝果然人才济济,一个侍郎竟然能让公孙世家的人认输。“

“十十七皇子过誉了。”长瑜低眸回道。

“宁绎既然胜了,那自然不再是侍郎了,而是我盛朝的肃政大夫了。”

其实长瑜已经知晓这场比试不过是附加的,这个官位只是晚来了而已。却也还是赶紧叩首谢恩道:“谢皇上赏赐。”

“皇上,臣有话要说?”一个老者眉头微皱地站起身。

“哦,不知右相有何意见?”盛灏帝问道。

老者淡淡地看向长瑜,缓缓道:“宁侍郎尚且年少,怎可担治国之责。”

长瑜闻言,镇定地看向老者,他就是右相——萧云林,萧贵妃的父亲,也是盛朝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

“方才宁绎的‘治世’之理,看来右相是不赞同了。”盛灏帝问道。

“臣不敢,臣只是以为宁侍郎年纪尚轻,有待磨练而已。”萧云林倒是不卑不亢,心有城府,摆明了是不满长瑜忽然就这样擢升高位。

“右相此言差矣。”还未等长瑜出口相驳,就看见苏景行缓缓站起,一身清朗。

“在我明国,少年英才辈出,每个人都能在为国效力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分老幼,不论资历,不较高低,只要有才有德,何须有所顾忌?”

“儿臣也觉得三皇子所说有理。”傅谌也站起身说道:“宁侍郎不管是科举一案,还是镜州一案都足以让人信服他的才智。”

长瑜心知两人是在故意助她,可是有必要让一向冰冷的人开口,让一向低调的人也起身谏言。

他们这样,不是将她置于更为难以开口的境地。

一个是盛朝王爷,一个是明国皇子,不管是哪一个都足够让盛灏帝心有芥蒂,何况还是两个。

“看来宁侍郎不仅得三皇子关心,连誉王忍不住出口帮忙。”盛灏帝直直地盯着长瑜道,一瞬间让她有些难以猜测这位帝王心中所想。

“看来右相是没有理由再阻拦了,要不然是会让三皇子笑话的。”盛灏帝虽然是一番笑语般的对萧云林说,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盛灏帝在给每个人台阶下。

“臣恭喜宁肃政了。”萧云林自然明白盛灏帝的意思了,也就顺着台阶朝长瑜恭喜道。

“苏景行(苏景越)也敬宁肃政一杯。

长瑜端起桌上的酒盏,举杯道:“多谢三皇子、十七皇子。”

三人眼光相接,内有难言之言,也唯有举杯,一饮而尽.

而宴席之中的其他官员,待长瑜坐下,也都开始纷纷向长瑜祝贺升迁之事,一时杯推酒辗,长瑜倒是多饮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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