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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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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跟在花容娘子一路上楼,来到了不对外开放的五楼。

这里比起楼下的喧闹嘈杂,可以称得上是寂静无声,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微弱可闻。

“这里请。”花容娘子带着他们在一处雅间落座,她走进内室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预备给他们几位沏茶。

这雅间和楼下的富丽堂皇相比,更加含蓄内敛,但处处不起眼的地方用的都是昂贵非常的家具。就拿花容娘子此刻在泡的茶水来说,滚水入茶,似有淡淡的莲香,在这雪白的瓷杯中泛起阵阵涟漪,既雅致又美味,是千金难买的天山雪雾。而房间里随处可见的桌椅摆件,都是上等金丝楠木,透露出主人家低调沉稳的气质。

这位花容娘子,确实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不知这茶喝不喝几位的口味,请几位尝尝。”她面带笑容地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茶。

夜枳元是迫不及待地就端起来尝了一口,“挺好喝的,和姬前辈的祁门红茶相比,更清淡点,不过也很好喝。”

傻小子。兰溪玥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当是天山雪雾,娘子说的珍藏就只是这个?”

花容娘子只是摇头不语,继续等着其他两人的反应,严千千也学着兰溪玥的样子先闻香后轻抿一口。初尝唇齿留香,好似一阵莲香掠过唇间,慢慢润入心间。确实和夜枳元说的那样,没有师父的茶那么醇厚。不过,她也曾听人说过红茶本就是香甜醇浓的,这茶虽然喝着清淡些,但是后劲却比师父的茶更悠久。

至于齐鸢,压根不搭理花容娘子。虽然跟着几人上楼来了,但是一个人抱着弯刀,站在严千千身侧,连落座都不愿意。

哪怕花容娘子眼巴巴地瞧了她几眼,都不曾得到她多一个眼神。花容娘子脸上闪过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站起身,从内室又捧出几个盒子放在桌上。

“罢了,鸢鸢,如今你也已经长大了,我和岳诚的事情确实应该与你解释清楚的。兰少城主,这是我这次带来的藏品,你且和这位姑娘和公子慢慢挑选,恕我不能作陪。”

她将盒子打开,里头尽是些精美的首饰,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然后就伸手将齐鸢拽走了,尽管齐鸢不太想与她接触,但是还是因为她口中的那个名字而妥协了,默不作声地被她拉着走了。

等两人走远了,原本在翻来翻去欣赏首饰的严千千和夜枳元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兰溪玥。

“怎么?看我作甚。”兰溪玥却不想解释,这本就是别人的私事,他虽然听老头讲过故事,但是也不想背后议论。

“你是不是知道齐鸢姐姐和这个花容娘子的事?”

“岳诚是谁?”

兰溪玥随手给了夜枳元一记扇柄,这傻小子都这么久了,都没听出来岳诚是齐鸢的师父吗?亏他还以为这傻小子也开窍了。

“千千,我觉得这个簪子很衬你这身衣裳。”他从首饰盒挑出一只乌木簪递给严千千,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严千千也明白了兰溪玥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就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一个乍看平平无奇的木簪。只不过看着比路边几文钱的精致很多。

“给我看看。”她从兰溪玥手中接过乌木簪在手中把玩。

真不愧是天秀阁的东西,这木簪触手顺滑,雕工细致,上头的芙蓉花更是栩栩如生,隐隐约约还闻见了一丝香气。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香气,只觉得很是熟悉。

“不过我觉得这簪子更适合你。”严千千将木簪放回兰溪玥的手中,真诚地说道,“芙蓉公子戴芙蓉簪更为相配。”

“兰溪玥,你居然笑了。”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兰溪玥的正面回答,夜枳元只好左看右看,不经意间看见兰溪玥笑了。

不是那种嘲讽亦或者假笑,是那种眉目舒展的开怀大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兰溪玥确实很开心,尽管被人称作芙蓉公子是他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可这千千这一次完全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为他挑选合适的东西。

他甚至觉得芙蓉公子四个字从严千千口中说出来,只是单纯的赞美,而不是什么江湖名头。当然也全然忘记了这个称呼出现之初,就只是赞美他而已。

尤其是千千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这会子严千千确实看呆了,没有想到兰溪玥笑起来还能这么好看。她看过很多美人的笑容,张珩青涩羞赧,黎芝甜美可人,罗莲衣温柔端庄,齐鸢明艳动人中带一丝爽朗,他们都很好看,笑起来就更平添美貌。可兰溪玥此刻的笑容是不一样的,他仿佛好像要抓住她,明晃晃地直冲她的心底。

“欸?”夜枳元左右瞧两人半天,一个笑得不能自已,一个好像丢了魂一般。

听到夜枳元的声音,严千千才回过神来,故意装作一副认同地神情,附和夜枳元的话,“怪不得江湖美人榜上第一名是兰溪玥,啊哈哈哈哈哈。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呵。”兰溪玥不由得又轻笑一声,他第一次觉得被人夸长得好看,不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

而另一侧的齐鸢和花容娘子却没有这么轻松愉悦的氛围。

齐鸢抱着弯刀一直冷冷地盯着花容娘子,既不开口也不搭理她,只随意地靠在墙边。

花容娘子也并不介意齐鸢这冷冰冰的态度,还有心情仔细打量了一番齐鸢的模样,甚至想要牵起她的手继续细看,只是被齐鸢给躲开了。

“鸢鸢,岳诚后来是怎么走的?”

“花容娘子神通广大,还打听不到一个穷酸老头的情况吗?”齐鸢翻了个白眼,觉得花容娘子过于惺惺作态。老头活着的时候不关心老头,现在假模假样地作甚。

“我和岳诚呢,确实是我先抛弃他的。”花容娘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温声解释她与岳诚的过往。

“岳诚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管是对兄弟还是对徒弟。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捡到了你,小小的一个,很乖也很聪明。但是是一个很警惕的人,除了岳诚之外,根本不愿意和任何人有接触。我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劲,才让你赏脸愿意让我抱一抱。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栗子糕,尤其是东街老王头卖的,岳诚每次赚到钱了,都会乐颠颠地跑去给你买上一盒。也就是这个时候,你才会和普通孩童一样露出开心又满足的笑容。”

“我并不想听你讲这些。”

花容娘子带着怀念的心情回忆着过去,可齐鸢并不想和她搞着温情的戏码。是,花容娘子在她儿时的记忆,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带给过她温暖,甚至就差一点她就要觉得这个温柔的女人可以和师父一样长久的陪伴着自己。

“或许在你的记忆里,我是突然决定离开的。但是其实并不是的。我和岳诚所追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他所向往的是江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潇洒生活。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安定富足。你觉得你的师父,武艺高强,更是传了你一身本领。可对我来说,却是时常的担惊受怕,我会担心突然有一天他会不会回不来了,他替那么多人做过事,难保那一天就会遇见仇杀。”

“就因为师父向往江湖?”齐鸢质问道。

“他向往江湖自然也是无错的。可我,”花容娘子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可我最知道,这样强者为尊的江湖,越是厉害的人越会招来仇杀。因为,我的父母当年就是死于一场毫无缘由的仇杀,死在了曾经败于外祖父之手的仇人手里。我是很喜欢岳诚,可我也很怕再和我父母当年一样,死于非命。我们两个人选择的生活是不一样的,终究是会走到分岔口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师父不一样为你改变呢?”

“鸢鸢,岳诚也许会为了我一时收敛。诚如当初他捡到你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待在家中不曾离开,教你习字练刀,似乎不再过问江湖世事。可他在听到江湖事的时候,眼里的火光是什么都无法磨灭的,那是他的向往与归宿。谁也改变不了。”

“可你走后,师父除了教我练刀。再也没有找人比试过。”

这才是齐鸢这么多年对花容娘子难以释怀真正原因,她觉得花容娘子的离开,带走了师父生命里的光,让他从意气风发到萎靡不振。可如今花容娘子却说,她不是师父真正珍视的事物。

花容娘子笑了笑,伸手摸着手上的一个玉镯,是上等的翡翠,苍翠欲滴。岳诚这个人总是这样,在人决定放弃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出改变,仿佛旧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他。可是她崔玉容不是这样轻贱的人,或许她是很残忍不给人挽回的机会,可若是所求不一,强留只会更消磨彼此仅存的那一点情谊。这些年她久居京城不出,哪怕被人背后议论贪慕虚荣,是个拜金势利的女子,她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果断。

“鸢鸢,有些人深情只是用来困住他自己的。岳诚是一个好师父,但是不是一个好伴侣。就像柳离风于你,不是良人。”

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名字,齐鸢猛地看向花容娘子,她和柳离风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她又是如何得知?

崔玉容站起身来,走近齐鸢,她伸出手似是想抚平齐鸢微蹙的眉头,又缓缓垂下了手,

“我此次离开京城,一是有故人相托,二是也想来看看你。当年我离开时,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可我也知道你不会随我离开。岳诚他把你养得很好,只是鸢鸢,你应该多笑才更好看。”她顿了一下,“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柳离风和你的事情,因为我已经见过他了。平江雨燕式这个剑法,是岳诚唯一的一套剑术。而他,比起当年的岳诚更擅剑法,一出手,我就认出来了。”

那是岳诚的独门剑法,他曾经放言江湖之大,无人配得上的他的平江雨燕式。但是当他垂垂老矣,暮年之时却一剑一剑亲手教会了齐鸢,他说,鸢鸢你的刀很好,这个剑法要是遇到配得上它的人,就传授与他。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望着的是京城,那里曾有一个他亲手推开的人。终他一生,不敢再见。

齐鸢却在心里反复聚集那几个字,深情只是用来困住他自己吗?师父确实有机会去京城的,那时候齐鸢已经大一些了,有路过的友人和师父说,她在京城,在天秀阁。师父却不说话,捧着酒杯猛灌一口,只是摇头。

那时候的齐鸢以为,是花容娘子抛弃了师父,所以即便师父想见也见不到她。可,如果师父只是在逃避呢?也许花容娘子说的是对的,师父的深情只困住了他自己,叫他不再追逐江湖,也不再见爱人,做一个胆怯又偏居一隅的人。至于柳离风,她现下,还不想和崔玉容解释这个事情。

“我知道了。多谢您,那些年的照拂。”齐鸢躬身深深行了一礼,对着崔玉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千千也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你的这些朋友,都是很有趣的人。”崔玉容褪下手上那只玉镯,戴在了齐鸢的手上,“是他留下的东西,就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师父的东西吗?齐鸢摸了摸玉镯,她直视着花容娘子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却只见坦荡与释怀。

“走吧,我们该过去了。不然你的朋友们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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