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明嘴里轻轻的“靠”了一声，几乎和叶观瞪大的眼睛同时发生。
段秋明本是打算起来，却又贪恋他身上那股薄荷的味道，靠近闻起来掺杂着淡淡的桂花香。
他舍不得起身了，把头埋进了叶观的胸口，只露出了头上的发簪。
叶观不是反射弧长，只是他发愣的时间和反应的时间，足够别人再做点什么动作了。
更何况段秋明整个人往他胸口拱了两下，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面对人，可比刀面对刀难琢磨多了。
“你……”叶观哑着嗓子道。
话还没说完，段秋明已经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整个人端端正正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叶观的心跳很快。
“咚，咚，咚”
叶观的心跳撞击在自己的胸口，段秋明方才埋头的地方，就是叶观心跳的地方。
他抬头看段秋明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段秋明着实被惊了一下，他头一次见叶观的眼睛里藏着这么多情绪，一时能言善辩竟在害怕弄巧成拙：“师叔，你没事吧？”
这是他这两天最常说的话。
江澈和韩冥在一旁目瞪口呆。
不是因为段秋明那一扑，而是因为段秋明往叶观怀里的一拱。
江澈有些无语的扭过头，看着韩冥：“看，还看，好看吗？”
“快瞎了。”
有史以来，两人第一次打成了共识。
段秋明在叶观身边落座，被叶观拉过一把的手还在微微的发烫，上面留着叶观紧张时手上的温度。
叶观紧张的一瞬间手是热的，可把他拽回来往他身上扑的时候更紧张，手直接变凉。
段秋明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感受到的。
叶观的指尖凉的不像样，垂在身侧，他回想起方才那个场景，身体仿佛有些微微发抖。
接触恐惧症，心理障碍，叶观改变不了，任何人的接触都能让他产生一系列的反应，久久不得已散去。
韩冥的对手出奇的弱，本想看笑话的江澈无法再满足自己的私心，似乎是有些失落。
“师叔，快该你了吧？”段秋明转头问道。
叶观点点头，心里有些担心，林烨在看台上，必定会利用他体内的毒做些事情的，林烨的目的是段秋明，解决了他，那么段秋明就失去了最大的保护网。
当然，此刻段秋明的想法跟他并不差太多，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天天唉声叹气的，能不能活泼开朗，阳光向上一点啊？”江澈二话没说损起段秋明来。
段秋明扭过头鄙夷的看着他：“你说实话吧江澈，你是不是没能看成韩冥出糗，这会儿拿我撒气呢？”
“对，就是，你受着吧。”
段秋明被这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整笑了：“哎，你别担心，他初赛过了，说不定复赛的时候你们能碰上呢，要是你俩是对手，你想怎么打怎么打，打个痛快，给他打趴下。”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
韩冥和叶观几乎同时开口。
只不过韩冥在问江澈，叶观在问段秋明。
段秋明觉得这场面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嘀咕什么关你屁事，滚滚滚。”江澈给了韩冥一巴掌。
眼看着两人就又要吵起来，段秋明缩在位置上，捂住了耳朵。
叶观看着他，轻笑一声，继续看着赛场。
诸葛亦是倒数第二个被叫到场上的，他对着对手彬彬有礼，出手缓慢切满脸笑意。
当他把对手撂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段秋明不知道他那一眼看的正不正确，他恍惚间看见诸葛亦嘴角的笑容带了些得意。
诸葛亦还鞠了个躬。
段秋明觉得这种举动活像羞辱对方。
接着就叫到了叶观。
叶观一脸平静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象征性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往台阶那边走去。
“哎师叔。”段秋明叫住他，等叶观回头，才继而开口，“要加油。”
叶观的笑意从眼睛里流露出那么一点，就又被收了回去，段秋明心里一阵空荡荡。
段秋明攥着手，咬了咬牙，看向了上面的林烨，对了对口型：“你等着。”
林烨似乎并未放在眼里，笑了笑便扭过头去，他整张脸在段秋明的眼中都急剧挑衅性。
许长渠盯着叶观的眼神里冒着火，兴许是还记恨着叶观打比赛不用尽全力，也或许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叶观看不起他。
此刻想要去证明。
叶观从踏入场内的那一刻，体内的剧痛就没有停下来过，他额头上冒出了些细细的冷汗。
速战速决，这是叶观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叶观把灵力灌入折扇，在许长渠长剑都没抽出来的一瞬间，折扇劈下。
许长渠整个人被击到看台的护栏上，撞的吐了口血。
脖子到胸口斜下一道血痕，往外渗着血。
倒不是许长渠真的这么弱，只是叶观的那一招，他着实猝不及防，不服气的擦了擦嘴角的血。
许长渠嘴角有些抽搐，不知是被打的原因，还是生气的原因。
叶观的身子也有些颤抖，就等裁判一声令下宣布胜利，可他没等到那一声就“扑通”的跪倒在地上。
看台上那三人愣了一下，冲下去的只有江澈和韩冥。
段秋明踮脚，飞到林烨跟前，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伸手就开打。
赤手空拳，却招招都往致命处攻击，林烨从座椅上腾空而起，召来了自己的佩剑。
段秋明没打算用自己的剑，那剑没训练不上手，他站在那里问道：“你想怎样？”
“我要你跟我走。”
“你先把师叔的毒解了。”段秋明眼底带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林烨歪了歪头：“还真是师徒情深啊，我解了，你跟我走吗？”
“解了，下场比赛我对你，你要是赢了，我就跟你走。”段秋明挑了挑眉，手里泛着灵力的微光。
林烨低下头，颔首笑了起来：“呵呵，叶观收这个徒弟，还真是有意思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烨不假思索的道。
林烨替叶观解了毒，段秋明这才发现观众席的人都注视着他。
赤手空拳对着林烨一阵招呼，解释成初生牛犊不怕虎，由于前面的分.身术，怕是也没人信吧。
“哎，这人有两把刷子的吧？”
“这是哪个名门世家专门派出来的吧？”
“这人一看就不简单，能跟叶师叔一起，能是什么简单人吗。”
……
段秋明有点无语，他真的很简单，他一点儿也不复杂，他被猜测的有点头疼。
江澈和韩冥扶着叶观走回屋子里，段秋明后脚就跟着打开了门：“师叔你没事吧？”
“你刚才是干什么？”叶观的声音有些微微提高，“想对着炎五门的掌门动手了？”
段秋明愣了愣，随即一声轻笑：“对，我就是想动手。”
“你有理？你打得过他吗？！”叶观的声调提了起来，眉头皱着，眼睛里满是愤怒，“你知不知道这是炎五门？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在这儿对林烨动了手，你可能得爬着出炎五门？！”
“不可能。”段秋明淡淡的道。
叶观被气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你来江湖几年啊，你人看全了吗？你对你自己认知认全了吗？”
段秋明方才被叶观训斥的低下了头，不知道听到了这句话里的哪个词，猛然抬起头：“我对我自己认知不全面？你认知对我很全面吗？我他妈走街看道多少年，谁什么样我一眼看出来，用得着你指指点点吗？”
段秋明声音不大，平平淡淡，对，他走街看道很多年，就算是生气，不至于大吼，就算是愤怒，不至于喜怒形于色。
他知道也叶观怕他动了手会引来麻烦，可他到底是怕给段秋明惹来麻烦，还是怕……连累了虚华门？
段秋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好感就是这么一瞬间没的。
无论怎样，他对林烨动手，都是为了叶观，可叶观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训斥，段秋明接受不了。
也不可能接受。
段秋明再抬起头，自己已经跑到了炎五门的壁庭湖中央的小亭子里。
“操。”段秋明把听自己一刻石子踢进了湖里。
波光粼粼，阳光下的湖面泛着微光，极其有规律的闪耀着，阳光透过亭子的缝隙撒下来，段秋明踩在上面走过来走过去的。
他情绪没什么大的起伏，就是有点儿不服气罢了，可这不服气也有用的很，段秋明兀自在这儿琢磨一会儿。
这不服气就会变了样。
段秋明坐在栏杆上，晃着腿，一瞬间似乎回到了西湖讨饭的时候。
还是有点怀念自己丐帮的兄弟啊。
不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见到了呢？
……
“怎么办？”韩冥盯着江澈。
江澈翻了个白眼：“你看我也没用，我找得到段秋明，可哄不好叶观，这事儿你别看我，你先给你那位敬爱的师叔哄好吧。”
“哎，难道不是应该找段秋明在先吗？”
“你脑子有病吧，我找回来了，屋里那位没好，吵一架再走？你闲得蛋疼吧。”
“靠，你才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作者就喜欢写点儿矛盾啥的。
捂住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