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急召，让你现在就去王城。”
段秋明满脑子都是诸葛亦的这句话，另一边闷闷不乐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先不说看不了师叔和诸葛亦的比赛，他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林烨在皇上那儿说了什么话，又有什么人吹了什么枕边风，皇上又信了谁，他一概不知。
叶观的缓兵之计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已经被皇上给打断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了。
“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他说什么你尽量符合，千万不能做出什么忤逆圣上的举动。”叶观在一旁揉着头嘱咐他。
段秋明沉默的点了点头，脑袋里不知琢磨些什么。
叶观又是一声打断他：“别动你的歪心思，人多眼杂，指不定哪个以后就捅你一刀，查到的事情你就说一概不知，捉拿徐珊是跟随我才这么做的，你当个局外人就好。”
“这怎么行？”段秋明猛地提高声音，他直起身来看着叶观，“明明都有我的责任，怎么能全放在师叔你一个人身上？”
叶观倒没什么过激的情绪，抬起头，盯住段秋明：“我能拿身份压他，再不济，我能拿虚华门压他，你拿什么，拿当年段家的陈年旧事去把他撕的身败名裂吗？”
“但这事情我做了我就得当着啊！”段秋明有些急躁，他发现叶观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这样做。
叶观摇了摇头：“这件事谁压的下去谁当，你不让他抓到虚华门私自查案的把柄，就是对整件事情最大的帮助。”
“可是……”
“没有可是。”叶观盯着他厉声说。
段秋明闭上了嘴，他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更不像虚华门那样能引起整个江湖的混乱，他又凭什么，拿什么去担当这件事呢。
说到最后，他还是束手无策，他还是做不了任何的贡献，不能替叶观分担任何东西。
甚至于如果他不抓住徐珊，不对林烨动手，是不是也不会引起这么一连串破事。
他有些失落，垂着头继续收拾东西。
他忽然觉得有双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叶观的脸慢慢的凑近他的脸庞，轻生问道：“生气了？”
段秋明从来没见过叶观软下来的样子，这么温柔的语调和表情，他在叶观这里是第一次见。
他对叶观的印象一直都是个冷冰冰的，最多不过几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和温柔从来不搭边。
他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去回答叶观，叶观却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拉着他的胳膊坐下来：“我不是在训你，也不是说你什么都做不了一无是处。”
叶观顿了顿，手撑在了段秋明的背后：“只是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你懂吗？”
“但是后来的事情是我自愿的。”段秋明皱着眉头道。
“我强迫你进虚华门，强迫你去办案，我心里有愧，若是你不让我把这愧疚给弥补了，我以后每次见到你都满怀歉意的……”
“那我舍不得。”段秋明小声嘟囔道。
可这一声嘟囔还是传进了叶观的耳朵里，叶观一愣，随即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发烫，从而从脖子窜到耳朵，再攻到脸颊，连着在发烫。
耳朵里似乎传来了自己血液翻涌的声音。
段秋明丝毫没有察觉叶观的不对劲，只是继续低着头觉得自己没用。
叶观好半晌才从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看了眼段秋明：“别失落了，到了皇上面前可千万不能这样。”
“师叔。”段秋明小声道，“我是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段秋明这人，说他脸皮厚，上街讨饭的时候嘻嘻哈哈的从来没觉得丢人过，可说他脸皮薄，因为这件事，段秋明觉得丢人心里过意不去，已经说过不下两次。
叶观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段秋明解释，有时候帮徒弟扛事儿本来就是师父的责任，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行了，别说这事儿了，快去跟江澈他们道个别，快该启程了。”叶观帮他打包好行李，催促道。
段秋明往隔壁跑去，“咚咚咚”三声捶响了门：“江澈！开门！”
“段秋明你是不是有病！”江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随即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你不会好好敲门啊。”
“进你屋还有必要好好敲门吗？”段秋明抱着胳膊靠在门边。
韩冥在里面看神经病似的眼神看着他，段秋明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你来干嘛？”江澈问道。
段秋明啧了啧嘴：“一看你就是不关心我，皇上急召我去王城面圣，我一会儿就走。”
“就为了这事儿？”江澈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我不早叮嘱过你了吗，赶紧走赶紧走。”
“哎澈澈！”段秋明连蹦带跳的到了江澈身边，“你就这么对我啊，你良心不会痛的吗？”
“我痛什么痛，我又不是没叮嘱过你。”江澈把树懒一样的段秋明从身上扒拉下去，“管好嘴，管好手，平常的嘴贱手狂的毛病改一改，只是不懂规矩又不是缺脑子缺心眼，注意点不会出差错的。”
段秋明“噗嗤”一声笑出来：“哎江澈，你每次都是给我最好的建议啊，你看你又最懂我，但你干嘛每次说话都最毒啊，我好怕怕哦。”
“你就用你这一招给皇上恶心死吧。”江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段秋明乐呵呵的跟着他：“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江澈，我……”
段秋明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澈打断：“你干嘛呢？去面个圣又不是上刑场，你弄的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干嘛，给你那表情收一收，赶紧上你的路，有话留着回来再说。”
段秋明看着江澈凶巴巴的样子，他知道江澈什么意思，他知道江澈给他留着念想，他就算为了把剩下这些话说完，也会完完整整的从朝廷上回来。
江澈的潜台词他都懂，但他永远不会拆穿。
马车一路上颠颠簸簸，把段秋明晃得差点儿睡着，忽然马车里钻进来一阵凉风，一个人影飘进来。
段秋明顺手就一个手刀要往上劈，那人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硬生生一个反手挣开，踹了一脚。
宋长歌轻咳了一声：“你这功夫可以啊，没有点儿防备还不能暗杀你呢。”
“是你自己功夫不行，怪得了别人？”段秋明一看见他就没好气，恨不得上去把这人剁成八块。
“我是找你有事。”宋长歌毫不客气的坐在他身旁，散发出一阵阵的凉气。
段秋明冲上翻了个白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诸葛亦在武林大会，有没有跟林烨或者炎五门起什么冲突？”宋长歌问道。
段秋明摇了摇头。
宋长歌继续问：“林烨有没有当众找过他麻烦？”
段秋明继续摇头。
宋长歌接着问：“那他知不知道诸葛亦在暗中帮助虚华门？”
“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去问林烨？”段秋明被他问的一阵烦躁，他忍住没上去蹬他两脚。
宋长歌叹了口气：“顺平镇那边我暂时稳住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到复活许晏到底是要什么样的阵法，以及该怎么破解，抓人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查了这么久有什么进展？”段秋明鄙夷的看着他，显然根本不相信他的实力。
“他们已经开始筹备复活仪式了，尸体我们不能运走，阵仗太大，一动手，必定会被朝廷盯上。”宋长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那种刀子刺过来的眼神段秋明在他这里见过不下十次，早就没了什么感觉：“你眼睛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我找丐帮的医师帮你治治？”
“没有。”
“有病得治，得吃药，小心以后变瞎子。”段秋明毫不犹豫的怼了上去。
宋长歌的脸色不太好，被他怼的有些发青：“这就不劳段公子费心了。”
“哎呦喂，那可不行，宋前辈您要是真成了瞎子，谁来捉拿我这个对朝廷图谋不轨的人啊，您可是正道的光啊。”段秋明做作的道，把自己恶心了个半死，“您要是瞎了，这世界怕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啊！”
宋长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双手握拳微微打斗：“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人话，宋前辈不会是听不懂吧，原来不光是眼疾啊，这去医馆看病得花不少钱吧，不然我给你介绍介绍我们丐帮的一位年轻医生吧，之前给我们丐帮那只叫旺财的狗治的可好了。”段秋明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瞎呲。
“你给我闭嘴！”宋长歌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仿佛段秋明再说一句话，就立刻抽出剑让他人头落地。
段秋明一挑眉，伸手一抹脖子：“宋前辈，您尽管动手，在进王城的路上杀了我，皇上见不到我，你就去朝廷磕头谢罪吧，更或者会有更好的事等着你，要是我缺胳膊少腿的蹦跶到皇上面前，你猜我会怎么跟皇上添油加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