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殿下？”君晓芫皱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知吗？”隐约猜到自己风评不佳，姬绾玉轻笑一声，低眉搀着顾千言继续朝前走。
“怎么不知？”极力压下心头的艳羡，君晓芫展眉道，“姬殿下日后也会是位奇女子。”
“是吗？”顾千言含笑看了姬绾玉一眼，心道，这个世界的小朋友真是太可怕了，连个随意的奉承都搞得这么浑然天成。
“顾殿下不信？”只当眼前这位顾殿下与姬绾玉不合，君晓芫顿下足。
“当然……”顾千言“信”字为出口，袖口即被姬绾玉拽紧。
这么担心她说不信吗？
弯眉抚抚姬绾玉的手背，顾千言轻笑道：“信。”
“信？”没想到顾千言能说出这般违心的话，君晓芫忍俊不禁，“可晓芫并未从妹妹话里听出这个意思……”
“咳。”
不过是鼓励小朋友，又何必当真呢？
轻咳着躲过姬绾玉的视线，顾千言有些难为情。
姬绾玉倒不以为意。
“我家殿下向来看好魏郡王！”将话头勾回到魏明语身上，姬绾玉双关道，“不知芫殿下更看好谁？”
“魏郡王比不过姬殿下！”贸然下一个定语，君晓芫看向顾千言，轻声道，“妹妹日后若想趟姬家的浑水，还是站到姬殿下那边更好……”
“姐姐！”心疼君晓茜一开口就踩雷，顾千言赶忙截住话头，“此处人多口杂……”
“无妨。”
“无妨！”
“无妨……”
高低不齐的三个声音再次让顾千言脑阔疼。
这个世界有毒！说好了后宫不得干政呢？
这群妹子的技能点似乎都点得很偏啊！
“你们……”顾千言欲言又止。
“看来顾殿下还不习惯讨论国事……”
君晓茜已经基本摸透了顾千言的底细。
这一路来，皆是顾千言身边那位姬姓的近婢说话。
早前她只当南桓长公主在藏拙，现在看，却是其真的不懂规矩。
“皇姐还是说得简单些为好！”嘲讽地扫过姬绾玉与君晓芫，君晓茜与顾千言邀约道，“不过，本殿以为，顾殿下已然不想听这些了……不知顾殿下可愿随我去他处逛逛，待宴席开了再回来？”
“这……”
“不成！”替顾千言拒绝，姬绾玉望向君晓茜，目光如刀，“看来茜殿下很想去南桓？”
“嗨！也便是你这丫头眼拙！”趁姬绾玉不备，拉过顾千言，君晓茜得意道，“这世上也只有你们这些贱婢爱谈权势！像我等这样血脉高贵的人，不需要那些！来者是客，我自幼便在这寺中礼佛，如何不能带顾殿下游览一番？也方便你们结盟……”
“结盟？”顾千言偏头重新打量姬绾玉、君晓芫二人，唇角微微扬起。
看来身边这位也有两把刷子！
“顾殿下还没看明白么？”将顾千言环到身前，君晓茜双手按住其肩膀，了然道，“你那丫头是姬绾玉那贱人的狗！自然与你不是一条心。你看好魏郡王，可魏郡王身体流的是东野的血。此时她年岁小，不过是在南桓独当一面！待她成了东野君主，东野与南桓必有一战……魏郡王自然出挑，但你却是南桓的公主！如此，你如何能善终？”
“这……样吗？”顾千言背脊有些发凉。
“明……魏郡王是东野储君？”低声问君晓茜，顾千言却望着姬绾玉。
姬绾玉也有些懵。她只知明语阿姊在南桓是个特殊的存在，但从未有人提过，阿姊是东野的储君！
“殿下！”没料到君晓茜如此口无遮拦，君晓芫抢过话头道，“顾殿下，莫要将茜殿下的话当真！她所言，不过是我朝太傅的推断……”
“推断？”忧心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顾千言打哈哈道，“既是推断，便不必说了……”
“不！芫殿下请言……”心知此事可能关系到南桓的安危，姬绾玉半眯起眼，“但凡芫殿下愿言，本姑姑愿替我主做主，与你结盟！”
“这……”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君晓芫有些犹豫。
“呵！”君晓茜见状，笑出声，“贱婢便是贱婢，终究上不得大雅之堂！姬姑姑，若是本殿说，你可愿与我结盟？”
“皇妹！”见君晓茜要开言，君晓芫急急的唤了一声，“你可是忘了，太傅曾说，此事关乎我朝国运……”
“国运不就在此吗？”双目灼灼地望着姬绾玉，君晓茜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朝在南桓有眼线。她们说你主有称帝的打算？”
“称帝？”顾千言又想到了奉天寺的那次赏雪。
“顾殿下不要惊讶！你们姬殿下确实算个奇女子！毕竟这世上，能在自个儿皇兄病逝后，立刻染指皇权的，唯有你们姬殿下！不过……”将声音拉长，君晓茜挑眉道，“本殿与你们姬殿下有一样的爱好，本殿也想染指皇权！”
“茜儿！”君晓芫面白如纸。好在有斗笠遮拦，勉强掩住了慌乱。
“你不要开口！这是本殿与姬殿下的事儿！”轻斥君晓芫以控制场面，君晓茜与姬绾玉对视道，“你主不过是看上了她长公主的身份！但你朝既是敢送个空架子来，便知我姚皖，也会送个空架子去！”
“不错！所以，姚皖的实权在你手中？”
姬绾玉决定给君晓茜一个机会。
“不在！但我以后可以……”
“那便等你到了那个时候再说……且说说魏郡王的事！”截断君晓茜的念头，姬绾玉勾唇道，“姬殿下不喜欢意外。”
“好！那便说魏郡王！”双手从顾千言肩上拿开，君晓茜道，“姑姑从南桓来，该知魏郡王之母是南桓长公主！”
“不错。”
“那敢问姑姑，魏郡王之父是谁？”
“自然是南桓富商魏建友。”
“那魏建友何在？”
“已逝。”姬绾玉勾唇道，“婢子在宫中时，曾听过宫中闲谈，说当年南桓战事吃紧，国库亏空。南桓长公主姬月珑为了替边关解粮草之围，下嫁与南桓富商魏建友……而与之相对，魏建友受封驸马，也算一段佳话……奈何天有不测风云，战事一平，月珑公主便与其驸马撒手人寰，独留孤女魏明语，也就是今朝的魏郡王！”
“不对不对！”摇头笑望着姬绾玉，君晓茜道，“魏建友还活着！便在你们太后的地牢里！”
“地牢？”顾千言忽然希望自己还是个植物人。姚皖的小公主怎么会知道南桓的太后有地牢，明明南桓的小公主都不知道呀！
“在地牢做什么？”姬绾玉比顾千言冷静。虽然她与明语阿姊私交甚好，但这种私交还不至于影响她的判断，“太后为什么要押下她？”
“魏建友擅长敛财……不押下他，这魏家如何能屹立七年不倒？魏郡王又如何能年纪轻轻，便富甲天下？”
“这与东野有什么关系？”姬绾玉对魏建友没兴趣。此刻她更关心明语阿姊的身世。
“东野国君余氏，年少时，曾与南桓为质！他如今不过三十又四，而月珑公主是奉子成婚……”
“这……”顾千言心疼魏明语一秒。
这身世，真是和她狗血得不相上下。
“说下去！”不觉君晓茜离谱，姬绾玉微微挑眉。
“姑姑还不明白吗？也是，姑姑年少，还不识情爱滋味。这般说吧，余君为质十三载，常居深宫，与月珑公主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姑姑且想想，两个皇室子弟，两小无猜，会发生些……”
“打住！”当真怕了这群小朋友，顾千言总结道，“她就是想说，魏郡王是东野国主的女儿……这和储君有什么关系？东野，姚皖，南桓不都是男子为君么？”
“这也要从余君说起。”见木已成舟，君晓芫无奈地接茬道，“余君原是十七子，与皇权并没有什么关联。但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奇人，竟是助他一路披荆斩棘，登上了皇位。同时，余君在登上皇位那日，便封了三位皇族女子做摄政王，并传言，自他之后，皇位无论男女，有才者居之……”
这大概是遇到了一个穿越女吧。默默为这段迷幻爱情故事挽尊，顾千言想通了君晓茜的意思。
魏明语是东野国主的孩子。东野国主把皇位继承权改成了男女都行……但这也轮不到魏明语做国主呀。
怀疑君晓茜脑回路过于发达，顾千言正欲反驳，姬绾玉拱手道：“多谢茜殿下赐教！月儿定会马上将此事回报主子！今日便不留您用膳了！”
“姑姑真是个聪明人！但本殿还有几句话想独自说与顾殿下听，不知您能否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