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公正这个评价周执不予置否。“杀人动机有吗?被害人和被告什么关系?”
“动机…复杂,被害人是三个被告人的母亲,被告人分别是儿子儿媳和女儿。”
“什么?”周执已经快把卷宗翻完来了,但是有点儿不能相信。
钟鸣叹一口气,“被害人七十二岁,一年前因为煤气中毒神志不清导致生活不能自理,家属就长期把她绑在家里床上,三个月前患病,家属一直没有送到医院就医,并且对外宣称人快要死了,一个月后被害人因病去世。”
听完之后周执又沉默了一会儿,“公安怎么会介入?”周执和钟鸣很清楚,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但是因为发生在家庭范围之内,公安和司法力量很难介入。
“后期的时候应该确实很难受,被害人每天晚上都哭,惊动了周围的人,据说是丧事办完之后邻居报案的。”
“法医鉴定呢?”
“排除他杀,肺部发炎引发的慢性死亡。”也就是说真的是被熬死的!
周执看着卷宗觉得有点儿头疼。“检察院那边什么意见?”
“社会性质恶劣,应该会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
“这是一个社会问题。”顿了一会儿之后说:“无论定不定罪都有很大负面影响。”
“上面也很重视这个事情,你确定接了之后应该会开一个碰头会。”
“我可以确定不接?”
钟鸣挑眉,“我猜测应该不可以,谁让你是最红的律师呢。”钟鸣露出一个抿嘴笑。
“行了,我先去见一下被告,然后了解一下证据。”这话就是接了的意思。
“你打算做有罪辩护还是无罪辩护?”钟鸣试探性发问。
“你这话很没有水平,我还不了解证据。”
钟鸣竖了一个大拇指,“你是大哥!”
等钟鸣离开之后周执的思绪还没有从案子里出来。
看着卷宗里的几分被告人陈述,周执想是什么能让人放任自己最亲近的人死去呢?
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周执自诩见过人性的恶,看过人与人之间的丑陋,但是亲人之间的残忍依旧周执不能接受。
无论心情如何,周执还是保持专业素养,第二天就去看守所见被告人。尽量以平和的语气探索他们的心理过程。
在看守所的铁门关上的时候周执还在想。放任自己的母亲就这样被疾病折磨而死是不是绝对的错?
周执甚至不敢轻下结论。
这就是生活!生活的压力让几个儿女早就麻木,所以会觉得让母亲就这样死去是所有人的解脱。
甚至连一点物伤其类的想法都没有,也不敢有。
连着见了三个被告人,等周执到律所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但是周执依旧在思考这个案子。
“叩叩,周律师可以吃饭了。”
抬头后周执略微怔愣,“你怎么来了?”
赵怀洲敲了敲手表,“七点了。”
周执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到的?”
“已经和你同事交流一个小时了。”
“你这是要打入内部?”
“我以为这是你默许的。”
“嘁,走吧。”周执起身收拾东西。“去哪儿吃饭?”
“回去吃吧,我做给你吃。”刚才在外面就知道周执正在做的案子。这个人呢看起来理性自持百毒不侵,但其实有一颗极其柔软的内心。
“好啊。”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在外面吃饭的心思。
回到家之后赵怀洲就拉着周执进厨房了。
“我不会。”
“没关系,你看着我就好了。”
周执点头,狐疑地看着赵怀洲,“今天项目有重大推进?”
“没啊,还否了一个。”
“那你怎么那可开心?”
“看着你就开心呐。”
周执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你还真是有点儿无聊。”
“那我每天都很无聊。”
“知道了,赵先生。”周执指了指锅里,“锅开了。”
“哦哦。看我给你露一手。”赵怀洲极其自信。
“嗯。”周执就倚在门框上看着赵怀洲。
这个场景温暖而又熟悉。
难道一次有一个案子让周执感到棘手,甚至是左右为难。在开庭的前一天周执坐在小区的广场里看了很久想了很久。终于有了决断。
“有答案了?”在周执回家后赵怀洲就发现不同了。
“嗯。”
“那就好,来给你分享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来看看就知道了。”赵怀洲的表情十分神秘。
“闭上眼睛。”
周执老老实实地把眼睛闭上。然后就听见一阵摩挲声。
“当当当~”
“嘻”周执露出一个真心的笑,“你从哪儿搞的?”周执竟然是黑猫警长的手办,以及竟然有手办。
“山人自有妙计!”赵怀洲十分得意,“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
周执抿嘴,笑着说:“还特意学了?”
“随便学学。”
“听出来了。”然后十分随意地告诉赵怀洲:“唱跑调了。”
“啊!”下一刻赵怀洲就把嘴闭上了。
周执扬起一个笑容,“请问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两分钟,先把碗筷摆好吧。”
“好。”周执走过去那碗筷。
虽然周执没有什么表达,但是周执能够感受到赵怀洲对自己的付出,总是在逗自己开心。看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需要担心以后因为办多了案子而抑郁。
尝一尝这个汤特别棒!”
周执喝了一口。不得不说有时候天分这个东西很好用。“又是从家里学的?”
“非也。”赵怀洲笑眯眯地说:“是我部门同事的妈妈教的。”
周执竖了一个大拇指。“你行!”在人际交往这方面赵怀洲确实很优秀,总能够很快融入一个团体并且让对方没有防备心。“对了,这周六我们律所聚餐你去吗?”
“我去会不会不好?”嘴上这么说但是打入周执交际圈一直是赵怀洲的目标。
“没关系,就几个高伙和我们团队,可以带家属。”
一下子赵怀洲眼睛就亮了,“我肯定去!”
“那行,我让姜舒给你订上。”
“聚餐是做什么?”立马赵怀洲就在心里盘算上了。
“周边一日游。其实没什么乐趣。”
“我还没怎么去过周边,说不定可以。”
“你这个心态很好。”周执语重心长地朝赵怀洲点头。
既然是作为家属去参加聚餐,赵怀洲觉得一定要有仪式感。
于是周五下午的时候赵怀洲决定翘班了。
“洲哥,你是撤了?”在技术部赵怀洲年纪最小,但是这是个实力为王的地方,所以大家都习惯叫洲哥。
赵怀洲挥了挥手,“诸位加油,我有点事儿。”
只是话刚落音就被门神给抓住了。
“这么早又要去哪儿?”赵怀中刚好下来有点儿事就碰到翘班的弟弟。
办公室里的人看到是赵怀中,都默默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偶尔还要问问旁边的人一些问题。反正认真工作的样子做得足足的。
赵怀中和赵怀洲,这俩名字一听就有猫腻,所以凡人还是不要参与了。
“我有事儿,得去买东西。”
赵怀中皱眉,“你这段时间的打卡记录有点飘。”
赵怀洲挑眉,“别忽悠我,技术部的人没有打卡时间规定,项目按时推进就行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不会是借着上班的幌子做对不起周执的事吧?”赵怀中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眯着眼睛审视赵怀洲。
赵怀洲十分鄙视他大哥,“你这都是什么龌龊思想,我家周执这两天心情不好我得早点儿回去照顾他。”
“啧,还我家周执!赶紧滚!”
“我不和你说了,你这个赚钱机器!”这个名字是赵怀洲来公司以后才了解到的,万万没想到他大哥这样狡猾的人在大家心里是这样的。
“滚滚滚!”
于是,赵怀洲愉悦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