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吗?”路河依旧照着草稿纸上面的念,算到可能会查岗,但两个人问心无愧,没有好遮掩的,大方开口,“接吧,我回避。”
关门的声音让陆盍灯心安,主动出去,算是给自己留了个人的空间,好不至于在慌乱、四处找寻说话地点的同时,还要担忧时常越拉越长的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镇压浮躁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接起班长的电话。
“班长……”
“嗯。”岑淮甘顿了约莫有十秒钟,才继续开口,“外面下雨了,记得关窗户。”
下雨?
陆盍灯不自觉吞咽一下,手上揪着沙发背,又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垂眸,像做错了事情一样,“班长,我不在家,有事在外面。”
“没事,在外面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陆盍灯应的超有力,班长很尊重人,虽然接触起来的每时每刻都有不一样身份引起的不自在,但班长不管哪一方面都面面俱到、贴心周全,是很好很好的人。
于是,语气中隐藏着关心,“班长,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别太累。”明显到像深海里出现的一叶孤舟,可却与大海融为一色,只有人类的颜色突兀地挥手,只是在礼貌地打招呼,没有携带着船,就不是来接人的,只能遥遥相望,点头。
“嗯,你也一样。”
陆盍灯看着他挂断电话,就着微信的聊天界面给他转账,又转了二十万,所剩的余额只有十五万了,要努力赚钱,尽可能在两年的时间内多给班长转账,偿还一些歉意……
妈妈狮子大开口了,一个亿能解决的事情,要了十个亿,天大的数目,班长……
为什么会同意?
自有班长的理由。
陆盍灯看他收了红包,笑,那自己就当好一个“挡箭牌夫夫”应尽的责任。
暗自下了决心后,给赵导打电话,他们拿着行李离开了村横汁,代表会前往下一个地点,询问一下在哪里、接下来的录制等,好连夜租车赶过去。
获得了熟悉的地点,完全不担心了,衔相珠去过多次,在网上租车的时候游刃有余,找时常短的,两个司机交替着开车,后天早上六点就能到,就是要连夜十一点出发。
时间比较紧凑,好在到达的时间快,不用再让他们等自己,陆盍灯跟赵导告别,说有事先走一步。
明天休息一天,赵导不管嘉宾们休息的时间,说了后日的集合地点,似乎就是为了陆盍灯考虑,在居住的民宿里,不用动了。
道谢后,问莫食言的位置,拜托赵导问一问他跟不跟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要跟的,即使正确率再高,也是自己的猜测,要和本人的百分之一答案联合起来才是百分百。
得知他选择跟自己,还没有说上去接他,赵导让他自己一个人下来了。
莫食言……一个人可以吗?
陆盍灯出门找他,打开门,没找到路河,反而看到了在办公区尽头等着自己的莫食言,怕他久等,快步走上前,仍扭头想找找路河的身影,总要告别,可不见他的影子,时间来不及,给赵导发了微信,让他代为转达,后约车。
“走吧,我们需要打车去一个地方坐车,十一点发车去衔相珠,后天早上六点才能到……”陆盍灯确定了用时,到达地点十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吃饭的时间。
约定好的地点是加油站,周围没有饭店,连人都寥寥无几,陆盍灯盯着路对面的便利店思索再三,决心上前,距离隔的太远了,看不到里面都有些什么,去看看里面有什么,面包、泡面,能垫垫肚子就行,一天怎么都能坚持下来,将顾虑提前跟莫食言说了。
自己没事,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已经委屈了莫食言四天了,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跟着自己受苦了,再者,莫食言不挑,点头坦然接受了目前的环境,陆盍灯苦涩地笑笑,希望便利店里面能有好吃的。
他没有来过便利店,一进门闻到食物的香气,看到有串串,是熟食!一排!好多!激动地拽拽莫食言的袖子,“能吃饭了!”
“你吃什么?”陆盍灯拿着夹子,没有吃过只能看眼缘了,他在对待自己、旁人都是毫无保留的大方,每一样都给莫食言拿了一份,到最后盘子装不下了,前去付钱,放到桌子上,让他先吃着,自己则是先去挑面包。
拿了四包面包、四瓶水付钱,走到莫食言的背后,拉开书包链子塞进去,抓住书包带,“给我书包。”
莫食言放下胳膊,让他把书包拿下,等他坐到身边,将一瓶水放着自己的旁边,拿起一个串串送到他的嘴边。
陆盍灯接过,“谢谢。”吃了一口,皱眉,拧开矿泉水足足喝了有一瓶,才把辣味压下,没有放辣椒……怎么还有点辣?摇摇头缓解,可能是……吃不了。
手中的串串被莫食言接过,一口吃完,抽出旁边的卫生纸,擦了擦手,抓起他的手,在手掌心写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去放了一点辣椒。
“没事。”陆盍灯不在意,“我本来就不打算吃晚饭的。”只是他给的尝了尝。
——为什么?
“我怕我睡着,饿着能画画。”陆盍灯的眼睛看向窗外,眼睛里面一点点凝聚的光似眼前不是虚无、零落的几盏灯光,而是时光的火车,用眼睛里面的光芒当做燃料,让它启动,憧憬的未来,使它先行到达路程的前方。
“回到衔相珠,我想买颜料、画笔,用可用的材料卖挂画,开一家网店,进账一些钱,好多好多的事情……”说着好多好多……脸上满是希望、期盼、愉悦。
以前没有走出来,不知道有这么多事情摆在前方的道路上,等着一个个捡,他不怕弯腰、也不怕捡起来的是废品,好像只要不触碰到自己的秘密,一切都不惧怕。
“还有,给你买部手机,去医院吗?检查一下身体。”陆盍灯看向他,将光盘的盘子拿走,给到工作人员,返回去,喊他出去外面等之前,手被他抓住,掌心内写下他想对自己说的话。
——你对陌生人都是这么好吗?
陆盍灯沉思,反问,“不对人好吗?”他的世界里接触的人不多,满打满算现在有印象的只有一个,再有就是一起录制节目的人,对人好……
陆盍灯歪头,想不出来为什么对人不好的理由,不继续这个话题,“快发车了,出去外面等吧。”
车非常准时,是个七人座,坐得满当,陆盍灯和莫食言上车迟,后座是互相之间熟悉的人,他们坐在中间的位置,刚好两个人,是陆盍灯想要的,关住门,车正式启动。
陆盍灯拿出平板,开始画画,他作画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可不知道怎么,现在听的后座的对话一清二楚。
“烦死了,你是没有钱吗?让我坐面包车,我新买的裙子都弄脏了。”
“弄脏了再给你买一件,去到衔相珠,你尽情地挑,挑上什么给你买什么,临时决定的去玩,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将就一下。”
“行吧,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原谅你了。”
“这颠的也不能睡觉,玩游戏吧。”
接下来……
游戏的声音、谩骂声一直萦绕在陆盍灯的耳朵里,让他的灵魂像分判了两地,一边被灰色的话给堆积着,一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野花。
后座的女生操控的游戏人物又死了,皱着眉头移开手机,一切因素都能成为烦躁情绪的来源,眼睛瞥向前方,被温和的春画吸引了目光,偏头,看着平板里面的草原和花朵,一下子抚平了心中的烦躁,不经问出口,“你是画师吗?你画画好好看。”
她身边的男人操控的游戏人物也死了,本想邀功,这是为给她报仇死的,看到她在看别的男人,看了一眼,嗤笑,“人长得丑,就得有一项技能傍身,画的再好看,一想起他的样子,恐怕都觉得恶心。”
“你嫉妒归嫉妒,攻击人干什么?”
“我嫉妒他?他也配啊,放在学校里,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跟我谈恋爱,还帮别人说话,合适吗?”
女生笑,这明显就是吃醋了,哄他,“不合适,你最帅了。”毕竟是一个学校里面的校草,模样无可挑剔。
车上哈欠连连,安静了没一会儿,后座的手机铃声响起,男人接起来,嗓音柔软、甜蜜,“姐姐,怎么了?”
“啊?我在外地跟着导师实习,家里的东西都丢了吗?姐姐别着急,我听说最近小区里面失窃的家户多,丢了就丢了,姐姐没事对我而言才最重要,等我回去重新给姐姐买……”
“怎么会不用,我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姐姐。”
“……”
陆盍灯打了一个哈欠,手被莫食言拽过去,扭头,他弯着腰,一笔一划写下——困了就睡。
——我可以……
“woc!”坐在后座上的男人眼睛看到莫食言因为写字而扭过头来的右眼,吓了一大跳,声音大的把身边的两个女生惊醒了,怕被发现,连忙挂断电话。
“怎么了?”
“他长得更丑了,他的眼睛好可怕。”
陆盍灯看到莫食言的手撤离,回到座位上,后座的男人还在不断地攻击、描述有多么可怕。
陆盍灯扭头,对着司机说,“司机师傅,多少钱可以包车?”
“啊?从阿铝满到衔相珠一个人正常速度三天到达是三百,您要的是快速一天时间、两个司机的是五百,加了两百,除了我们两个,五个人位置是两千五,但已经走开了……”
“我给您一万,我要包车。”
“你有病吧,你什么意思?”
陆盍灯转头,态度强硬、无比认真,“我不希望听到你攻击我的朋友,所以,请你下车。”
男人有了怒火,“******,***长得比jb还丑不能说了?你以为就你有钱,拿钱砸是吗?老子砸到你倾家荡产!司机,我给你两万,把这两个人放到一个****的地方。”
司机车开得慢了些,谁不想多挣钱?何况,再走十分钟前方就是一个小县城,下车的人遇不到危险,放心让他们争执,争执越大于他们越有利。
陆盍灯活至至今,没有听到过这么难听的话,美丽的世界为什么要有这些肮脏的词汇?不和他争执,转过头,跟司机说,“十万,请他们下车。”
钱没有了可以再挣,话过不去,妈妈明明还活在世上,为什么要诅咒妈妈死了?
“比有钱是吧?”
一旁的女生看不下去了,“行了,不就是一句话嘛,他说的是实话,你怎么这么敏感?说一声好好相处就行了,干什么闹的这么难堪?既然说不得你的朋友,那就别让他长这个样子,别出门啊,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你们该下车了。”陆盍灯淡淡道。
司机见后座的人也给不出价钱来了,停车。
“你TM的……”女生拉住想骂人的男人,“下车再找一个车,真晦气,碰到一个疯子,相由心生,你这脸真配你!”
男人一脚踢在前座上,将位置上的陆盍灯踢得震了一下,“不是让我们下车?还不滚开!”
陆盍灯扭头,左手腕被拉住,传来一股拽力,被莫食言拉起,身子向他的怀里靠去,他伸出手臂,搂住自己的腰,让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哪能这样子!
他腿上有伤的!
刚想起,后座的男人下车,不动了,让他们下车。
三个人下了车,司机退给他们钱后,关车门,陆盍灯垂眸,腰间的手搂紧了些,蜷缩的手腕被莫食言的手指伸开,从腰间窜出来的手抓住手腕,他的右手在掌心内写字。
——不伤……
心还未写完,一滴眼泪落在心字的最后一点上,也应征了莫食言的心,刚开始觉得没有必要,但是看到怀中的人哭了,很有必要。
“我的妈妈,会平安喜乐的。”
陆盍灯小声地说,恢复了本音,祝福的心意容不得一丝掺假,还有敬畏的话,“这个世界上,诅咒会灵验的。”
“美丽如何,丑陋又如何,皮囊不该被明码标价,完整如何,破碎、缺陷又如何,又不是称上斤数售卖……”
“我的心里有一个世界,世界跟我说,我跟别人不一样,要我好好爱护万物。”
——假的。
“或许吧。”陆盍灯笑着起身,拿起平板坐到位置上,看向他的腿,问,“你的腿没事吧?”
“到了衔相珠,有机会去医院检查。”
陆盍灯得到他的回应,扭头,看到平板屏幕上的草稿箱,眨巴两下眼,手被握住。
——他们给你退出了,你没有保存。
“没事啊,我再画。”
——你说包车前,为他们看了前方的路。
“是啊。”陆盍灯收回手,退出后台的地图软件,朝他露出笑脸,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拿出平板,递给他,“这个平板是骆偏,长得很惊艳的男生送给我的,你可以随意写字,交流也方便。”
陆盍灯给他打开软件,移过眼神不看,没过一会儿,胳膊被戳了戳,转头,小篆入眼,惊讶地歪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不重要,用手中的平板写下姓名。
——我叫陆盍灯,对外界说卜撸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