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寻找某种，可能属于我的力量吗？”我问她。

“找来干什么？既然都’有人‘决定了忘了是最好。”予今不慌不忙地说，“况且有的时候有些事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就好比全境的通缉令一样，它只是叫通缉令。”

“你身上也存在那种禁制吗？”我担心地问。看予今的表情，我总觉得她是不是会受什么伤。

她装作无所谓地说：“或许有，又或许没有。不过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话，在试炼里，你也见不到审判官对我的随意处置了。”她最终还是承认了某些事实。

异界行者跟我说他知道我要干什么，结果反过来我还不知道一样。

我又问予今：“其实我们互帮互助，我真正应该做的是帮你从中解救出来，而不单纯是帮你疗伤、或者清理黑蛇的余部之类的吗？”

“对我来说，就这样也挺好，老是去争那些有什么意义？只是白白受罪罢了。”予今又顿了顿说，“可是我想你好。你还那么年轻，能够做的事很多……有些时候就是那么纠结你懂吗？”

“我知道你想为我好。”我说，“这样你给我安排的道路是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天上的方向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只跟我摇头，说她还没有想好。

这个话题大概说不了什么了，我知趣地换了一个。

“挽清他不会跟我们打了吗？”我问。

“他会，只是执行上可以自主一点，他也不是我们最大的阻碍……”予今说着说着，突然沉默，然后又继续说，“异界行者说得没错，我确实变了。他大概以为我会花很多时间才回来，所以跟你说许多。”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个很内敛的人。”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安娜和陈亦晨，结果意外地发现其实记不得多清了。

予今挑了挑眉：“你觉得他是在干什么？’大不敬‘的事，平时找得到人说话才有鬼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流放之地没有人不会被逼疯的。”

好吧，予今好像很理解他。

我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安，那种不安来源于迷茫。

如果日记本是真的，那我应该有一个很坚定的目标——去拯救某个人。

谁？我猜是予今，毕竟现在除了予今我身边也没别人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小夫他们，我们很久不见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但是猫叔是个老油条，他能把很多事情都处理好，所以我也不担心这个。

所以说一切都太奇怪了，我本该比现在更坚定，而不是永远都只有阶段性的目标，只知道要应付天启骑士——我是说，我本该主动出击。

好吧，也许这么说太好笑了，天启骑士是什么实力，我又是什么实力？能够从中斡旋占到一点便宜，苟且偷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我还是想说：就有那么一些时间点，我会忽然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就算，我是说就算真的不去寻找那些“可能属于我的未知力量”，我也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把我们的生存目标拓展开来就好了，表面上是应付全境通缉，也可以精炼为对付天启骑士，但实际上，它应该也是……登上大时钟的王座。

老实说，那可真叫人不安的。

那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我真的能成为流放之地的王者，那我有没有可能改变现在所有的现状呢？

可说实话，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我却觉得，流放之地并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只是人与人之间存在很大的隔阂罢了。

但多数人都是迷茫的，因为多数人都在追求一种求而不得的东西。

狂山想要地界之主的位置，可他的实力大概不允许，双叶和那个男的都比他更年轻、势力范围也更广；

陈亦晨更是奇怪，他没有直说，但他的执念早已溢出，要真是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确实够孤独的……

那予今呢？她在求什么？

“嘿，终于想起我啦？”予今化成人形，笑眯眯地看着我，看样子将我之前走神的模样尽收眼底。

我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总之能看出现在的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如果真的求而不得，是没有办法每天都发自肺腑地开心的，不是吗？

在她半永久的笑容之下，说不定早就什么都得到了。

“我在思考人生哲学。”我给出了一个有些庞大却又正确的答案。

“哦？”她把我的水杯递给我，“你最后的答案是什么？”

我的塑料杯里现在漂浮着一个红茶的茶包，这也许不是某种健康的饮用方法。

可惜水面上没有蛇的影子。

我吹开水面的热气，让它们抵达我的面庞，于是我知道此刻的水温完全不适合饮用。“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不想成为流放之地的王。”我说。

肉眼可见地，予今的笑容消失了。她低头装作整理衣服一样，避开我的视线然后冷冰冰地问：“为什么？”

是这样的吗？她给我安排的路是这样的吗？

虽然我口头上很讨厌陈亦晨，打心底里也没有多喜欢，但那家伙的存在确实能让我意识到很多事——但我不确定这样究竟是好是坏，毕竟，挑拨离间的过程便是如此吧？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给出答案：“因为我不了解这里，也不热爱这里，我没法让这里变得更好。”

“你要离开这里？”予今在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哼哼”的声音，就像是被气笑了一般，“没有人能做到，流放之地的本质就是无尽的轮回。”

“目标总是要有的，能不能做到另说……反正我觉得，现在的事情顺利得过头了不是吗？以我的实力，本来该早早就横尸荒野了……虽然流放之地或许没有死亡，但……我不知道，我感觉这一切是很不同的……你们之前不是说，身居高位的人在流放之地里也不愿死去，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身处高位不会像那些每天只管酒肉的野兽一样浑浑噩噩，但那样的野兽，是我们惴惴不安的原因。”

“我不理解。”我直言。

予今微笑着挥了挥手：“你或许可以理解为，没有人可以真的在流放之地找到他应有的价值。”

我也笑了笑：“这倒和我想得很像。”

予今微笑着看着我，然后把话题引向别处：“虽然挽清不想对我们动手，但迟早会有别的人来的。按照他们以前那个尿性，我推测是安娜。”

“她不是和陈亦晨一起的吗？”我有些诧异。

然而予今却异常平静地回复：“她不是陈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