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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地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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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夜,不仅晚风变得柔软,连那日照都格外多情,流连在人间不愿早早离去。

月氏的汗血宝马比大周的马儿要大上一圈,瞧着就英武非常。雍久与独孤伽罗二人在马场尽兴玩了一下午。

长公主教雍久骑马,雍久则给她讲些奇闻异事。

两人从春黄瓜谈到桐油开采,从井田制聊到税赋改革,端的是不亦乐乎。

独孤伽罗更多的是从统治者、决策者的角度来谈论这些话题,而雍久则是从经济民生的角度来阐释她的理解。

两人观点虽有出入,但她二人都是谦虚之人,又懂求同存异的道理,所以并无争执,气氛很不错。

只要不聊诗词歌赋,只要不聊大周的奴隶制度,两人就会相处融洽,这一点二人心知肚明,默契地都避开了。

前者是因为雍久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实在听不懂那些诗词妙语;后者是因为两人价值观有极大冲突,短时间内绝不可能达成一致。

骑马结束后,不消说,雍久屁颠颠跟着长公主走,原本独孤伽罗就邀了她今晚住祁安殿的嘛。

昨晚没抱美人睡,雍久挺不习惯,一想到今夜又能与心上人同床共枕,雍久就心情很好。

穿过连廊,刚要入这祁安殿的大门,春风带着一群女婢赶来了,给二人各奉上一碗羹汤。

独孤伽罗暂时不想喝,春风却坚持道:“殿下,这雪耳红枣羹是容嬷嬷特地命奴婢备下的。嬷嬷说了这羹滋阴补肾、养颜美容,殿下这样的年纪最是需要。”

咳咳,滋阴补肾?

一旁早就在大快朵颐的雍久差点被噎着,尴尬得与独孤伽罗对视一眼,瞧见长公主也正偷偷翻白眼,雍久更觉殿下可爱。

哪里不明白春风的弦外之音,不就是叫自己节制些嘛。

独孤伽罗不满地剜春风一眼:“还学会告状了。”敢拿容嬷嬷压自己,定是偷偷见过老嬷嬷了。

再看一眼没心没肺的雍久,脸色红润,额头还有些微细汗渗出,但依旧精气神十足。看着她时,双眼晶莹透亮,简直要冒绿光——这人精力十足,夜间恐怕不会放过她。

独孤伽罗咽咽口水,或许该听长辈的话:“这碗也给阿九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祁安殿请安。”

雍久喝完最后一口汤,华润润的银耳随着喉道咕噜下肚,她眨巴着眼,满脸郁卒:“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回去洗洗,臭死了。”说罢,长公主甩甩衣袖,带着一众奴仆进殿了。

雍久想厚脸皮跟进去也没辙,因为门神般的春风正歪着脑袋,手托御赐的银耳羹:“斟老板,请吧。”

倒不是独孤伽罗不愿与雍久同床共枕,实在是今日太累。她明儿还有事要办,因贪恋美色而坏了正事可不行。

如霜打的茄子般,雍久一小步一小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殿外挪,频频回头也不见那位狠心的殿下回头挽留。

没办法,今晚还是独守空闺吧。

可惜天意弄人。想好了抱美人抱不了;准备好一个人睡了,房里却又来个不速之客。

雍久刚脱外衣,准备褪下亵衣亵袴,带着铁面的昔君便一个鹞子翻身闯了进来。

“卧槽,要不要这样?怎么都喜欢在尴尬的时候来啊?”雍久赶紧裹住自己,还好有地屏遮着,不然真的社死。

“喂,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尴尬什么时候不尴尬啊,真是的。”昔君捂着鼻子,绕着雍久走一圈,“咦额,臭死了。”

“哪有那么夸张?白天来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月黑风高的时候闯进来。”被人说臭,雍久怀疑地拉起衣服闻了闻,没那么臭吧,殿下都没说什么。

“白天?白天你有时间吗你?”昔君鄙夷地瞟她一眼,“和我那位挨千刀的堂姐玩得开不开心?”

雍久心虚地移开眼:“不然先让我洗澡呗,一会儿水凉了。”

“哼。你洗吧,我在外面和你说。”昔君退到地屏另一边,刚好能看到雍久的脑袋。

“也行。”一边说话一边洗澡倒也可以,省得一会儿满屋子只有她的洗澡水声,大家尴尬。

雍久三下五除二,弯腰把自己扒干净投进水桶里,“说罢,找我什么事?”

这下,连雍久的脑袋都看不到了。

昔君垂下眼,盯着那地屏上的山水道:“龙婞她们已经到京都了,暂时和我住一个院子。”

哗啦啦的水声犹如音乐般动听,光凭这错落有致的洗水声都能想象该是何等美人正举止温柔地在擦拭自己美好的酮体。

热气蒸腾,叫屋内温度生了好几度。

“这么快,她们去梅花寨了吗?”

“去了,工匠们都留那儿了,就龙婞和另外两个男子来了京都。”昔君不认识,只知也姓龙。

“唔……”雍久用湿毛巾擦擦脖子,又擦了擦肩膀,大汗淋漓后能洗个热水澡真的太舒服了,“我知道了,定是龙三与龙四。来就来了,还要你特地来跟我说一声?”

“当然不是。”

昔君很认真地听着雍久的话,也很认真地听着水声,更是非常认真地盯着地屏后那抹剪影,只是热汽恼人,将这剪影模糊了几分。

“那是因为什么?”雍久突然从木桶中起身,趴在地屏上,闪着狡黠的双眸盯住昔君。

“啊!!!”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那突然多了许多内容的剪影以及突然露出的脑袋还是将昔君吓一跳,立马转过身,背对着雍久,“你干嘛??”

“都是女人怕什么?”上次在桃源村时,雍久便觉出昔君的不对劲,这次更加确定了,“你倒是说呀,什么事能劳驾你来亲自找我?”

“长乐郡主也来了。”

昔君刚刚那两句倒是大声,这句话却说得如蚊蝇般轻,更显与众不同。

但还是教雍久听了去,她咯咯一笑,又坐回木桶里,继续擦洗身子:“噢~~~原来是你的冤家来了。”

“什么冤家?!”

昔君左耳一抖,知道雍久坐回水里了,又转过身来,想辩驳独孤曼和她没半毛钱关系,却发现地屏上的山水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建筑图。

“阿九阿九,你看地屏。”

雍久看了眼地屏,和平日没什么不同:“怎么了?”

昔君皱眉想了想:“你赶紧洗,别磨蹭了。洗好我跟你说。”

待雍久洗好,昔君急忙拉着她看地屏,雍久衣衫不整地站地屏前看许久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咦,怎么没有了呢?”昔君揉揉眼睛,不解,“明明刚刚还有的。”

“有什么?”雍久将亵衣扣子扣好,天气暖了,不穿袜子问题也不大,趿拉着木屐,瞧着倒有几分洒脱之意。

“你不冷啊?”昔君扫她一眼,“这不是山水画嘛,可刚刚我明明看见变成一副宫廷图的,怎么又变回去了呢?”

“光线不好,兴许你看错了吧。是不是冤家要来,你都出现幻觉了?”

调笑归调笑,雍久还是仔细观察了那地屏一番,“若是这地屏有玄机,必然是方才有什么与现在不同的东西触动了它的机关。”

两人思索一阵,不约而同道:“洗澡!”

“是了,一定是我洗澡时温度升高导致变色。温度降低后,又变了回去,看来这画用了可逆热致变色的技术,真是厉害。”

热致变色,在印刷界经常用到。通常是使用变色油墨或感温油墨使得出版纸质物品尤其是带插画的版物更具艺术欣赏性。雍久以前家里是做印刷的,所以能很快联想到。

然而,这些对昔君来说,便有些云里雾里,她抱着双臂,挑眉道:“你是说如果加热这地屏,我看到的东西便会再现了?”

“嗯,我猜是这样。”

昔君眼珠一转,取了一旁的蜡烛就要凑上前去看。

雍久拦住她:“你干嘛?”

“你不是说遇热会变吗?蜡烛也行的吧?”

“或许行,但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烧着怎么办?蜡烛的烟很容易熏黑材料。保险起见,还是明天再让人打桶热水来吧。”

雍久对地屏中的秘密倒不是很好奇,她更在意这其中的技艺,用的是什么材料,又是何方神圣所制作,这些都叫她惊叹不已。

“行吧,那明天再搞,今儿先睡。你睡里边还是外边?”昔君将烛台放回桌上,大喇喇地往床边去。

“你倒不客气。”雍久快走两步,抢在她前面,双手展开,拦在床前,“今儿不方便留客,你还是回护国寺吧。”

“哎??这么晚了,城门都关了,我怎么回护国寺啊。”

“那就外面随便找个客栈睡睡,干嘛非赖我这儿。”

雍久越是不让她睡这儿,昔君就越是要睡。

“上次在抚宁驿舍,是谁拉着我,要我陪她睡的?用完就扔,过河拆桥?你还有没有人性,外面那么冷……”

昔君开启碎碎念怨妇模式,雍久手酸脚疼已经开始犯困:“好好好,你今晚可以睡这儿,不过不是床上,睡藤榻吧,也挺舒服的。”

雍久打了个哈欠,三下五除二去柜子里又掏条被子出来,往藤榻上一扔:“睡吧睡吧。”

“喂,你太过分了吧,自己睡床,叫我睡榻?”

“长乐郡主到京了是吧?明儿我就去见见她,顺便送她份大礼,好不好?”

雍久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红红的眼角都快渗出水来,“她一定找某个家伙找很久,都快疯了吧?你说……”

“得得得,我睡榻睡榻,您也赶紧睡吧。”

可别再哔哔那位郡主殿下了。昔君不想听,一头栽到藤榻上,捂住脑袋,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雍久好笑地摇头,总算能安稳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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