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区,第7街,公寓前。
伊阁、斯杰利和苏姗先后下了马车,和弥西道了别,缓步走入公寓。
“你先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晚餐做好了我会来敲门的。”斯杰利叮嘱道。
伊阁脚步一顿,微微点头。
“麻烦你了。”
他上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进入屋内再锁上房门。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浸湿了,黏在皮肤上,闷热感涌上心头。
“小伊阁。”“我”先生的声音响起,再一转眼,金黄色的猫头鹰已经站在伊阁的肩膀上了。
“‘我’先生,你总算出现了。”伊阁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埋怨。
“相信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在躲着弥西。”猫头鹰用鸟喙梳理羽毛。“你要尽量少跟他接触,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弥西先生似乎对我们很友好……”
“他是有目的的!总之你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猫头鹰加重了语气强调道。
“你为什么要躲着弥西呢?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猫头鹰缓缓摇头:“我不止在躲他。”
“你仇人很多?”
猫头鹰再度摇头:“以后你就知道了。你也要做好面对这种情况的心理准备。”
伊阁疑惑挑眉:“那么,他说的赠送动性的事,我应该拒绝吗?”
“这种好事白痴才会拒绝吧?”猫头鹰一脸疑惑。
“……”
“你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吧?经历昨晚的袭击后,你们应该很渴望动性,渴望能够自保的力量。正常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拒绝只会招来猜忌。所以说,你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样啊……”伊阁垂眸思考。
“做事情之前要多想想,尽量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最大程度规避损害。
“——这才是胜者。”
猫头鹰的神情阴沉了一点,得意中参杂些偏执,又有些落魄和无奈。
伊阁抿着唇,没再搭话,在卧室找到换洗的衣物后,径直走进盥洗室。
沐浴声隔着房门传了出来。
“想知道我是怎么救你的吗?”猫头鹰一蹦一跳停在盥洗室门口。
“你说。”伊阁的声音带上一股朦胧的感觉。
“我当时使用了你的身体。”
“……我不是很意外。”伊阁之前早在亚卡诺雅女士的话里察觉到端倪,有了一定的猜测,因此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想说的是,我以后仍然可以像这次一样通过控制你的身体来救你一命,但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像这样操控你的身体,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轻松,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
“因此,接下来你得尽快成长,不要妄想在危难关头我会帮你一把,这不可能。你就靠自己拼命活下去吧。当然,你要是真的死掉,我会很伤心的。”
猫头鹰认真又戏谑的声音被伊阁牢牢记在心底,同时他又莫名觉得震撼,思绪万千。
“知道了。”伊阁盯着伸出的右手,喃喃道。
“别怪我,这是为了你好。”猫头鹰默默叹息一声。“要做好准备了。”
……
斯杰利的房间不算很大,看上去比较朴素。衣柜靠近门口,两扇窗户都安置了棕色窗帘,窗前是一张书桌,最显眼的两个大书柜堆满了书籍,意外的整齐。
窗帘全部拉上的缘故,房间里明显阴暗一些。斯杰利斜着倒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黑皮封面的恐怖小说,此时此刻,他一个字都读不进去。只是牢牢盯着书中某一段,目光逐渐涣散。
不断延伸的黑暗、急速下落的雨滴、脚下的石砖路面和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构成的画面在脑海闪现,斯杰利如同触电一样快速起身,手中的书籍抖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
斯杰利紧紧抓住床沿,低低地喘着气,许久没有动静。
……
“陛下。”伴随敲门声响起的是弥西理性而淡然的声音。
“进来吧,弥西侯爵。”
弥西面无表情地推开书房的门,视线里是身着浴袍坐在豪华木椅上的年轻男士——查尔斯十九世,科维亚王国最尊贵之人。
听到推门声后,查尔斯十九世放下手里的《植物栽培手册》,眼眸含笑,目光落在弥西脸上。
“话已经带到了。”
“那不重要。弥西,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查尔斯十九世笑眯眯地问。
弥西摇头否定:“加强征税来扩张皇宫区?不行。”
“那些民众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吧?没必要在乎他们。”查尔斯十九世做出疑惑的样子,语气轻松。
弥西没有回答这位年轻的皇帝,他顺手从一边的书桌上拿起一根雪茄,凑到嘴边,自顾自地点上了火。
这种在贵族之间流行的名烟来自于东方的一个国家——现在是科维亚的一块殖民地。味道不怎么样,像将要腐烂的烟蒂或点燃的干草,至少弥西是这么认为的。
弥西抽了一口,埋头咳嗽一阵,又把雪茄摁灭,随意丢弃在烟灰缸里。
见弥西不再说话,查尔斯十九世注意力集中在对方右颊上的乌泪痣,无奈叹息:“好吧,就听你的。
“明天有空来喝下午茶吗?我请到一位技艺高超的沏茶师哦。”
“如果有空我会来的。”弥西从怀里掏出金饰怀表,抬手打开表盖扫了一眼,神色淡然。
“时间不早了,陛下。”
查尔斯十九世重新拿起书籍,随手翻页,点了点头。
弥西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后躺倒,在与地板接触的前一刻,身下的阴影急速蠕动,像海浪一样上涨,一瞬间由下而上完全覆盖住弥西的整个身体,化为一大滩涌动的阴影。这一滩阴影蒸发一般——又好像渗入了地板——不断收缩,直至完全消失。
……
“想试试你的动性?”猫头鹰懒散坐在餐桌上,耷拉着脑袋,一双鸟眸直盯着刚出浴衣衫凌乱的伊阁。
伊阁点头肯定。
“这很简单。你先在脑海里明确表达出你希望发生的事情,再调动魔力使用动性,只要拥有足够的魔力,你就会获得足以完成那件事情的好运。
“你现在可以按我说的尝试一下。”
这样……发生一件什么事好呢?伊阁托腮思索一阵,拍手道:
“有了。”
伊阁当即十指相扣做祈愿状:“让这次案件的凶手尽快被逮捕。”
有些生涩地控制魔力,很自然的,伊阁给出一个使用动性的念头,体内的魔力瞬间抽空半数。
冥冥之中,伊阁感受到自己身上多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又很快淡去了。
“这样就行了?”伊阁有些接受不能。“我是说,它明白我说的是哪个案件吗?”
“会根据你潜意识给出的答案来实现的。多使用几次你就明白了,自己多尝试,别总想着问其他人。”猫头鹰嫌弃道。
“我还给出了一个条件是尽快。到底会有多快呢?”伊阁有些好奇。
“取决于你失去魔力的多少。说不定现在凶手就被抓住了。”
“好厉害!这个动性真是厉害啊!”伊阁眼睛仿佛发着光,一副捡到宝的神情。
“没你想得那么好,这个动性除了需要大量魔力外,也是有距离限制的。”金色猫头鹰嗤道。“假如凶手离开了佛朗思齐,那么你的好运能造成的影响就十分有限,几乎不会成功。”
伊阁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时刻保持求生欲——这是在你遭遇危机时最有效的自保手段之一。”猫头鹰梳理着羽毛。“只要你还有活下去的念头以及充足的魔力,死亡就遥不可及。动性会自行发动。
“你仍然得保持谨慎,尤其是对魔力的把控。”
伊阁微微颔首,敲着额头静静思索了一会,提问道:“容纳的魔力是能够增长的吧?我是说,能容纳的魔力最大值。”
猫头鹰点头:“你可以通过一些仪式或者药物,或者其它奇奇怪怪的方法,最容易的是反复使用动性、使用魔力,慢慢提高魔力的容纳量。”
伊阁闻言拉开木椅坐下,闭上双眼,思绪渐渐沉寂,集中精力感受体内的魔力。
不知过了多久,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伊阁蓦然睁开眼,站起身来,吐出一口气,瞟了餐桌上侧躺着的悠闲猫头鹰,快步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斯杰利扬起一个微笑:“伊阁,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伊阁同样展露笑容,语气温柔地回应了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团长,车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