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紧张压抑的氛围包围着每一个人，入冬以后，天亮得越来越晚，早起去学校的路根本见不到一点日光，黑乎乎地摸索到教室，困意都还没消散。
“早，夏夏。”孙橙瑶难得来得早，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
“早啊！”
丛夏昨晚做模拟题睡得也很晚，这会也不是很精神，拧开了一瓶咖啡，一口气灌了半瓶。
真的太疲惫了，即使是喝了咖啡也还是疲乏得很。
周嘉誉这家伙现在翘了早自习不打球了，改成在家睡大觉，直到第一节课快要八点钟了，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临川一中的所有人都在卯足劲儿学着，今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这道题到底怎么做啊！”丛夏在一道数学题上反复浪费了很长时间，莫名烦躁，揉碎了一张演算纸。
“算了算了，咱们去外面透口气吧。”孙橙瑶看着丛夏也学不进去了，放下笔，拽着她一起去操场上散心。
入了冬几场雪之后，操场上也有了积雪。
丛夏和孙橙瑶拉着手在操场上漫无目地走。
“好烦，下次月考要进步到前两百，不然我爸周六晚上也要给我报个补习班。”
前几天刚结束了第二次月考，孙橙瑶的成绩有所上升但也不多，丛夏还是老样子，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别太着急，进步都是一点点来的。”丛夏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作用都不大，只能是尝试着稳定孙橙瑶的情绪，劝她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临川的冬天是真的冷，那种凌冽的寒风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走吧，回去上课啦!”丛夏捏了捏孙橙瑶的脸。
回到班级第一节课已经上课了，周嘉誉还没来。
偶尔第一节课他也会睡过去，丛夏开始也没太在意，直到第二节课都下课了，他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她才觉得奇怪。
整整一上午，周嘉誉都没有出现。
“夏夏，走吧，吃午饭去了。”
“今天我就不去了，我把下午要讲的的数学卷子落在家里了，我回去拿一下。”丛夏随便瞎编了一个理由。
回家的时候，孟葭在准备午饭。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在学校食堂吃？”
“数学卷子落下了，我回来拿，就直接在家里吃。”丛夏象征性地回房间转了一圈，拿着手机给周嘉誉放了条消息。
可直到午饭吃完了，睡过了午觉，周嘉誉也没有回消息。
丛夏有些心急，又不好意思去问孟葭，趁着上学去了隔壁的单元楼。
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应。
“周嘉誉！周嘉誉！”丛夏急了，很大声地喊了两下。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门才打开。
“你......”丛夏一路跑上楼，又喊了半天，这会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看着门边站着的周嘉誉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没咋，就有点发烧了，可能着凉了，这都要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
周嘉誉的面色很差，是那种灰白色，脸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丛夏松了口气，自顾自地念叨一句。
“有点难受，睡着了。”
“你这样真的没事嘛？”丛夏有些不太放心，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周嘉誉完全看不到以往的神气。
“没事不就是发烧嘛！”周嘉誉嘴硬。
最近临川又降温了，一场大雪数九寒天病倒了不少人。周坤昨晚回来得晚，也没注意到周嘉誉着凉，今早给他留了点早饭就又去上班了。
周嘉誉平常身体素质不错，几乎是很少生病，谁知道这次怎么回事，从昨天下了晚自习回来就浑身疼流鼻涕，夜里直接就烧了起来。
早饭吃了点，也不多，现在整个人脚底发飘，没什么力气。
“你吃药了没？”丛夏也不知道周嘉誉生病，没带药过来，“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哎！”周嘉誉喊都喊没喊住。
丛夏飞一样地冲下楼去药店买了感冒药，退烧药，花花绿绿弄了一袋子又重新奔上楼。
“给！”
“这什么！？”周嘉誉一股脑接过来一大袋子药。
“这个白色的是感冒药，饭前吃四片，这个蓝色的是退烧药，一会你就可以冲了喝掉。”丛夏一样样地把药都掏出来然后放在周嘉誉面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周嘉誉赶紧把地上的一堆药都收拾起来重新放回袋子，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你快点，上课了！”
丛夏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上学的时间，现在跑着回去也来不及了。
“没事，你照顾好自己，等我晚自习放学给你带吃的。”
刚跑到校门口上课铃声就已经打响，丛夏叹了口气，原地喘息了几秒，一鼓作气冲回了班级。
“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很不巧第一堂还是蒋珍霞的课。
“怎么回事？这都上课十五分钟了。”蒋珍霞的口气不太好，她最讨厌学生迟到。
“睡过头了。”丛夏也不打算多解释。
蒋珍霞念在她是第一次也没多说什么，叫她赶紧回了座位。
“夏夏你真的睡过头啦！”孙橙瑶才不相信早上一口气会定三个闹钟的人会睡过头。
丛夏模糊地随便扯了个谎，“就是不小心把闹钟掐断了，没注意睡过头了哈哈。”
“好吧，讲到B阅读第三题了。”
“好！”
周嘉誉这会烧得昏昏沉沉，打开了那一袋药，烧了水，等着水开的时候，脑子又浮现出刚刚丛夏跑着上来的样子，满头大汗，还抱着药，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手里攥着那袋退烧药，周嘉誉脸上浮现出模糊的笑意。
怎么还给他买了小朋友喝的退烧药，真的把他当小孩了？
因为是小孩子的，所以需要冲的剂量也更多一些，足足倒了三袋。周嘉誉一饮而尽，也不难喝，甚至还有点甜丝丝的，像是热乎乎的小甜水。
收了碗，周嘉誉躺回床上，抱紧被子。
这会才翻开了手机，看到了之前丛夏发的一条条消息。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是生病了吗？】
【要不要我给你去送饭？】
【你说话呀！】
看着看着，周嘉誉躺在床上笑出了声。
他这一天没去学校，生了场病还赚到了！有人关心，给买药，这样的感觉倒是真的很不错。
以往他是发烧还是肠胃炎，都没有人怎么管他，他要么就随便吃点药撑到好，要么就是去医院打个点滴。
丛夏这样的关心是头一次。
药效开始起作用，困意袭来，周嘉誉合上眼，模模糊糊地快要睡过去了。
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这一觉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黑沉沉，只能透过模糊的窗外灯光看见屋子里简单的陈设。
周嘉誉挣扎着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不烧了，就是还有点晕，浑身没什么力气。
他向来是白天黑夜都无所谓的，今晚朦胧中睡醒，恍然看着周围无人，屋子里寂静得让人心慌，他忽然觉得好压抑好难受，寂寞惶恐得让人害怕。
摸索着，周嘉誉开了灯，屋子里陈设依旧入场，熟悉的床，安静的书桌，没有什么生气。
走到厨房也没什么热气腾腾的饭菜，残羹冷炙让他空空如也的胃下意识地反酸。
周嘉誉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想要叫点外卖，却又在下单的那一刻觉得索然无味。
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是因为生病了吗？
靠在沙发上，周嘉誉又随手裹了条毯子，任凭脑袋里的疼痛愈演愈烈的。
“咚咚咚！”
“周嘉誉你在吗？”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嘉誉猛地睁开眼，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提着饭盒的丛夏。
“你烧退了没有？”
外面又有点开始飘雪，丛夏从外面过来的，乌黑的发丝上还沾着洁白的小雪花。
“退了，没事了。”周嘉誉笑着解释。
“这是我妈妈给你煮的南瓜粥，刚刚在外面我还给你买了一笼小包子，你吃清淡点。”丛夏把饭盒放进周嘉誉的怀里，然后又把另一手的小盒子也递给他，“还有柚子！”
“南瓜粥我最爱喝了！”周嘉誉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嬉皮笑脸，接着饭盒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那我先走了，作业我回去发你，你吃了东西记得也要做。”丛夏才不想他病好了到学校来折磨她。
“我送你。”
“不用了，楼道里有灯，外面好冷，你快回去。”丛夏笑着挥挥手，然后弹掉了自己头上的雪花，蹦跳着往外走，羽绒服外面的粉色兔子耳朵还随着她一上一下的晃动，样子有些可爱。
热气腾腾的南瓜粥，还有精致的小菜，和那笼还冒着香气的包子。
周嘉誉重新点亮了厨房的灯，将饭盒一一放好，还有那水果盒子里的柚子，粉红色的果肉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外可爱诱人，剥得很干净，一看就是被人细心处理过的。